嗖——


    驀然間,一道流火橫跨天空,貫徹蒼穹,令整個鼎的上空一片赤紅。


    大地的空氣溫度劇烈暴漲,草木盡皆燃燒。


    數位老祖紛紛現身,和孽女並肩立在一起。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嗎?”綠帽老祖目露絲絲凝重之色。


    孽女也擦去眼中的悲哀,許久未見的冷然殺意閃爍,其手中一把漆黑色的長劍無聲顫鳴。


    “你們都走吧!”孽女舉起劍,望著烏黑寒光裏倒影的絕美麵孔,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曾經的孽女,冷漠無情,隻知殺戮。


    後來遇上蘇羽,一顆心墜入紅塵,從此有了牽掛。


    “蘇羽給予了我重生,我還他以共赴黃泉。”孽女淡淡道,仿佛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


    綠帽老祖沙啞一笑:“老夫既然露麵,又豈會離開?”


    不遠處的幽冥老祖,黑袍下發出陰暗的聲音:“天下將滅,我等蚍蜉又有何處可逃?與其窩囊而死,何不以命而戰?”


    孽女略微怔然。


    來自天山的他們,全是蘇羽憑借實力收複的各方大小雜亂勢力,將他們稱之為三教九流毫不為過。


    可就是這群烏合之眾,大難關頭卻出奇的團結。


    閱曆無數的孽女不禁愕然。


    “你們可要想清楚,鼎尊已死,天地換主,我們要麵對的是無法想象的敵人,迎接我們的將是毀滅。”孽女冷靜道。


    綠帽老祖和幽冥老祖的臉色很平靜,全然沒有慌亂。


    前者幽幽慨歎:“難道我們逃走,麵臨的就不是毀滅嗎?那些不明強者們既能輕而易舉踏滅我們,又豈會寬容放我們離開?”


    “與其投降,何不背水一戰?”


    幽冥老祖嗬嗬冷笑:“很抱歉,我幽冥一族沒有投降一說,要麽死,要麽戰!”


    孽女低著頭,長發下,目光幽幽的呢喃:“至於嗎?蘇羽已經死了,你們自由了。”


    綠帽老祖和幽冥老祖微微一笑,齊聲道:“鼎尊雖死,仍活於我心中。”


    聞言,孽女心中一震,一股電流瞬間擊遍全身。


    綠帽老祖道:“當年靈魂一祖駕臨,若非鼎尊用自己的生命將對方引開,大概我們已經全部遭到毀滅。”


    “鼎尊的胸襟,老夫欽佩不已。”


    幽冥老祖左手揚起,指向浩瀚天蒼:“凡靈一生,誰不是為自己庸庸碌碌苟活,鼎尊卻為了鼎,甘願犧牲小我,成就大我,老夫雖是熬過了紀元的人,卻自歎不如。”


    有的力量,在於修為。


    有的力量,則在於心間。


    鼎的凝聚力,從來不是蘇羽有多強大,天下間比他強大的人很多。


    但,庇護真龍大陸,庇護九州,庇護萬千生靈的卻是蘇羽。


    “蘇羽能為我們死,為何我們不能為其奮戰到底?”綠帽老祖手一揮,身下出現萬千樹根,逆空生長,化作遮天蔽日的牢籠結界,將整個鼎都包裹在其中。


    綠帽老祖盤膝而坐,雙掌合十,一身的綠色光點,順著腳下的根莖不斷輸送出去。


    他赫然是在以自身的生命力,維持那牢籠的存在。


    幽冥老祖嗬嗬一笑:“老夥計,你這麽拚命,我也不能閑著。”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雙眼閉上:“十方閻羅!”


    他的背影驟然化作千萬重,每一重都投射出一個惡鬼,猙獰的凝望著附近,隨時準備衝出,將冒犯的生靈全都吞噬。


    幽冥老祖為此付出的是源源不斷流失的力量,令其身體不斷消受。


    長此以往下去,幽冥老祖的修為怕是要跌落到大聖初期境界。


    到了那時候,隨便一個強者都能將其置於死地。


    孽女看在眼中,仿佛喝了一口酒,胸膛火辣辣,而喉嚨裏則好似被什麽給嗆住。


    “蘇羽……”孽女緊緊握住孽劍,身和心,都在顫抖。


    一顆顆豆子大小的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滑落:“你看到了嗎?你的鼎,沒有辜負你!”


    她揚起長劍,豁然指向蒼穹,含著眼淚的雙眸異常淩厲:“來吧,現身一戰吧!”


    轟——


    就在此時!


    綠帽老祖以生命鑄造的結界,在烈火之下焚燒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火圈中,火獅邁步入內。


    他俯瞰了一眼大地,在人群中一下就看到了蘇彩兒,那個渾身都釋放著八大領域的女孩。


    孽女正要揮舞長劍,對其發動進攻。


    忽然莫名的心悸,眼睛瞬時被火獅胸口前懸浮的一枚火焰所吸引。


    “那是……蘇羽!”雖然那隻是一枚火焰,沒有形狀,沒有名字,沒有氣息。


    可看到它第一眼,孽女仿佛看到了蘇羽。


    蘇彩兒也仰起頭,望著火焰,低沉道:“是父親,父親……在裏麵!”


    綠帽老祖和幽冥老祖大驚:“鼎尊?”


    火獅雙眼裏透著疲勞,透著暗淡,無神的問道:“你就是蘇彩兒吧?”


    蘇彩兒望著陌生的火獅,道:“你是誰?”


    火獅沒有說話,將火焰叼著飛落下來,將火種放在蘇彩兒的身前,沙啞道:“你父親說,若他消亡天地間,請將這顆種子留給你。”


    “裏麵有他畢生的一切,現在,全都留給你。”


    蘇彩兒腦海空白,兩眼失神的望著火種,呆呆道:“你說我父親……已經……”


    這一刻,蘇彩兒的心仿佛裂開一般,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劇痛。


    強忍多日的她,終於忍不住趴在地上放聲痛哭。


    孽女仰起頭,眼中已然淚流成河,她無法再控製情緒,隻覺得天和地都已毀去,隻覺得自己又迴到了曾經冷漠無情的灰白世界裏。


    到頭來,她還是孤身一人行走於天地間。


    知道蘇羽很可能罹難是一迴事,親眼看到又是一迴事!


    “鼎尊!”綠帽老祖和幽冥老祖單膝跪地,一抹酸澀在內心湧動。


    綠帽老祖悲慟:“蒼天無情!”


    幽冥老祖常常歎息:“鼎尊,你雖然走了,但,你仍然在我心中!”


    他徐徐站起來:“老夫就是死,也要護住你畢生心血要守護的人!”


    綠帽老祖也站了起來,重新釋放出更為強大的生命力,彌補參天巨樹。


    孽女也擦幹眼淚,道:“蘇羽,欠你的,我用命來還!”


    其長劍一劃,劍鳴聲大作!


    聞言,火獅雙眼中失去的焦距,漸漸清晰,眸光也變得冷冽起來:“你們是主人的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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