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的日子又開始過的平平淡淡了。


    這日,店鋪之中卻是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年約二十七八,女的稍年輕些,卻也有雙十年華。這二人是一對兄妹,男的叫“公孫厘”,女的叫“公孫芷”。


    這兄妹二人卻是和高小樂有些親戚關係,是什麽高小樂的母親的姐姐的丈夫的侄子和侄女。


    這二人據說老家鬧了旱災,又來蝗蟲。地裏也沒了莊稼。一連死了好多人,連他們的父母也雙雙餓死了,兄妹二人葬了雙親,也早已身無分文。不得已隻得前來這臨淄城中投靠高小樂,混口飯吃。


    高小樂倒也不嫌棄他們兄妹二人,隻是他自己現在也隻是一個跑堂打雜的小夥計,自己的年齡比這兄妹二人還要小些,又能幫的了他們多少?不得已,高小樂隻得苦著一張臉來找秦瑞。


    秦瑞倒是並不在乎多招兩個人,關鍵是他也不可能做聖母,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都來投靠他,他也不可能照單全收啊。他又不是“闖王”!


    好在,這“公孫厘”之前上過私塾,識得幾個字,也學過一些初級的術算。這讓秦瑞大喜過望,試著讓他記賬。


    這公孫厘初時還有些不適應,但畢竟學過些知識,腦子也算靈活。待慢慢上手之後竟是越來越熟練了。秦瑞又花了一段時間考察了一下此人,見他還算忠厚老實,便也慢慢放心下來。


    同時,又讓那公孫芷跟隨運輸隊去了即墨,去沈嬌身邊學習釀酒。他則去信告知沈嬌,一方麵是試著帶帶這個小姑娘,多一個會釀酒的人才。另一方麵則是也讓沈嬌考察一下她的人品。再者,讓他們兄妹分開,也好防止他們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另外還有一點便是:將來這臨淄城中的店鋪遲早也是要交予沈嬌打理的,如果這丫頭沒什麽問題的話,也能盡早培養,將來給沈嬌打打下手,也好為她這個大掌櫃分擔一些。


    話分兩頭:衛國,朝歌。田光一邊喝著烈酒一邊斜躺在大槐樹下的藤椅上,看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揮汗如雨的練劍。


    這小男孩個頭不大,也不夠壯實,但卻是滿臉堅毅的表情。“唿、哈、唿、哈---”地一遍又一遍揮動著手中的木劍。“刺、挑、刺、挑、”小男孩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動作。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練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重複這動作有多少遍了。隻知道自己的手臂越來越沉重、動作越來越慢、臉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他知道自己很累,很想休息。也知道自己很渴,想喝水。但是,大哥哥沒叫他停下來,他就必須要繼續練!他在咬牙堅持。隻因為大哥哥說過:“隻要你堅持練習,有一天你也能成為俠客!”


    “小荊啊,休息一下,喝點水,恢複一下體力吧。”田光又灌了一口酒,他還是覺得烈酒才是最適合男人的酒!


    “唿唿唿唿---”荊軻放下木劍,靠著田光身邊坐下,不顧臉上下雨一般的汗水,不停的喘著粗氣。歇了好一會,才拿起別在腰邊的小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慢點喝.”田光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你知道嗎,我當初練劍時,每天早上從辰時開始一直練到太陽落山。中間除了吃飯,就是不停的練劍。每一個時辰休息一炷香的時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田光迴憶起往事,那是一段辛苦的日子,也是一個男孩成長的歲月。


    荊軻拿著水袋,抬起頭向往的看著田光。“田大哥,我是不是也可以變得和你一樣厲害?”


    “隻要你堅持練下去,就可以,一定可以!”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可是我練來練去始終都是那兩個動作。”荊軻嘟了嘟嘴。


    “你若是能堅持一直練下去,將來即使隻有一招,也能威力無窮!”


    “好!”荊軻興奮的點點頭!


    “那我能變成像你一樣的大俠嗎?”荊軻抬頭又問道。


    數日之前,荊軻隨母親去野王城中看望過大壽的外公,返迴時路遇盜匪。麵對一眾匪徒,小小的荊軻竟然毫無懼色,毅然擋在體如篩糠、驚魂不定的母親身前!


    然而,他小小的身軀麵對獰笑著圍成一圈的六個歹徒又有什麽用呢?眼看著母親已經將隨身攜帶的包袱扔給了他們,這群惡人卻依然拉扯著他的母親。小荊軻憤怒的想衝上去保護母親。可是他畢竟太小了,耳邊聽著母親淒厲的哭喊聲,荊軻全力揮出的小拳頭被一個匪徒一隻手就握住了。又急又怒的荊軻即使是使盡全力也沒有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當時正好路過的田光飛身而降,以一人之力打的那六個匪徒受傷逃串,他們母子二人的後果不堪設想。自那時起,荊軻就下定了決心要向大哥哥學習,要變得像大哥哥一樣強大!這樣他才能保護父親、母親、保護他自己、保護所有他想要保護的人!


    “對了,田大哥,當時那群匪徒都叫你“節俠”,什麽是節俠啊?”荊軻很好奇。


    “節俠,就是有節操的俠士。”


    “哦,那我將來長大了也要成為“節俠”!”


    秦瑞始終覺得自己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雖然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比如沈嬌、高小樂等人。也認識了類似淳於髡這樣的當世大儒和田因齊這樣的王公貴族。但是真正在他身邊能夠理解他、陪伴他的人卻是幾乎沒有。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即墨城中認識的田光,想起他年紀輕輕就仗劍走天涯,豪氣幹雲的樣子。不僅一陣唏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劍?劍客?秦瑞終於想起來為啥之前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的原因了:後來著名的“荊軻刺秦王”,那個燕國的太子丹一開始找的並不是荊軻,而恰恰是號稱“節俠”的田光!後來田光自稱年老體衰,才向燕太子丹推薦了好友荊軻。


    原來是他呀!早知道是他當初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這麽厲害的人物如果能留住了,自己也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了。唉,當時怎麽就沒想起來呢?這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秦瑞是一陣懊惱。


    酒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沈嬌自果酒中的梨酒之後,又做出了蘋果酒。嗯?蘋果酒?秦瑞記得後世有一種:“蘋果氣泡酒”。另外,既然蘋果酒也弄出來了,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葡萄酒”了?


    隨著田因齊將各式果酒和花酒帶入王宮之後,便是一發而不可收拾。這些酒在齊國王室大受歡迎。


    齊王後、公主等都偏愛各種“花酒”。“花酒伴美人、酒醉人更醉!”確實相得益彰。


    而齊王更是將“梨酒”、“蘋果酒”等果酒做為王室招待貴賓和各國使節專用的酒。


    隨後,各王公大臣不管喜不喜歡喝,都爭相購買一些果酒,也買一些花酒給自家女眷嚐一嚐。一時之間,果酒花酒風靡全城。


    如今,秦家酒店的酒已經響徹臨淄城,天天都有不少顧客排隊前來買酒。而實際上秦瑞現在專供王室的酒每月都快不夠了,還得派人送至宮門外。迫不得已,秦瑞隻得通知即墨那邊加大產量,加速供應。


    賺了一些錢後,秦瑞又招攬了一些本地人,成立了一隻“外賣隊伍”專門負責上門送酒送菜,當然外賣費他收的可不便宜,畢竟要養活一隻外賣隊伍呢。他自己也還要賺錢。但是,對於那些世子、富二代來說,能夠足不出戶就可以享受到可口的美食和美酒,花些許銀錢又算得了什麽?!關鍵是還滿足了他們的一個特點,那就是:“懶”。


    這日,公孫厘向秦瑞報告:這段時間他們的酒水,無論是何品種幾乎全都供不應求了。當然,這營業額和賺的利潤也是直線上升。


    秦瑞一邊聽一邊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看著門外的一群難民,忽然開口打斷了公孫厘的匯報,向他問道:“這短時間怎麽城裏突然多了這麽多難民?都是那裏來的?”


    公孫厘向外看了一眼,迴答道:“東家可能不知道,前些時日我們齊國又出兵攻打宋國了。雙方在邊境地區大戰了好幾場。這些難民多是交戰所在地區逃難過來的。”


    “宋國?唔---”


    宋國秦瑞知道,在整個戰國時期,宋國不算太強。但是也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弱。宋國因為和齊國接壤而齊國又一直想要吞並宋國,所以兩國戰爭不斷。但是齊國一直未能如願吃掉宋國。直到後來蘇秦“死諫齊國”才慫恿齊王傾全國之力滅了宋國。但是齊國也因而元氣大傷,結果招來“五國伐齊”!而燕國名將樂毅更是一路南下,打的齊國差點滅亡。當然,這些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秦瑞看著這日漸增多的難民,心中卻在想:都說宋國富裕,要不,我也去宋國擴大經營規模?想了想,秦瑞還是搖了搖頭,覺得還是應該要一步一個腳印,把每一步都走踏實了才好。不要急於一時,把鋪子鋪的太大,別到時候沒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反而把自己給噎死了。


    一個多月後,讓秦瑞意外又歡心的是:沈嬌終於是來了,還帶來了公孫芷。這公孫兄妹二人分別了一段時間又再次相聚,自然是開心不已。一時間是噓寒問暖、似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秦瑞問了問,沈望老爺子的頭疼病並沒有好,隻不過最近比較穩定,因為前段時間休息的還不錯,最近一段時間發作的次數也少了些。沈嬌這才放心來了這臨淄城。


    但是沈嬌這次來卻並沒有把李小三姐弟二人帶來,畢竟李心蘭現在是即墨那邊的“賬房管事”,隨著生意的越做越大,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那李小三除了幫忙也還要時常迴家幫著照顧爺爺。因此姐弟二人也隻能留在即墨了。


    秦瑞聽完點了點頭,又問了問其它的一些情況,得知現在他的手下包括:掌櫃、賬房、製酒、釀酒的師傅,運輸隊、外賣隊、店裏的廚師、夥計和負責在葛家莊采集原料的各色人等,已經有近百號人了。不禁感歎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一個不小的隊伍了。想想當初自己孑然一身,這才過了多久啊----


    但是沈嬌帶來的也不全是好消息。葛家莊就有一個壞消息:原來隨著生意的快速擴大,葛家莊的原材料供應不夠了。無論是果酒還是花酒都是采摘的果樹上的果子或者花樹上的花朵作為原材料的。但是樹木的生長是有周期的,每一季能采摘的果子和花朵也就那麽一點。這一下子需求量猛增,沈節那邊根本來不及供應。


    聽罷,秦瑞的眉頭也是皺成了“川”字形。本來沈嬌沒有和他合作之前,這原材料是肯定夠用的,而且因為賣的慢,時間上正好可以趕上每一季的花期和果子的生長周期。但現在可怎麽辦?


    “除了葛家莊,還知不知道哪裏有生長的果樹和花樹的?”秦瑞轉眼看向沈嬌。


    “不知道哪裏還有,而且即使有,很多也是私人的莊園,也不可能讓你隨便采摘呀。再者,因為土壤、水分、陽光等的不同,即使同樣的果子,口味也有可能有些偏差,這釀製出來的酒,口味恐怕也是有所不同的。”沈嬌不無擔憂的說到。


    “說的是。”秦瑞點點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秦瑞又自言自語道:“看來隻有找那兩個家夥問問看了。”


    “那兩個家夥?是誰?”沈嬌雖然上次趕來的時候見過淳於髡和田因齊,卻完全沒想到秦瑞會這樣稱唿這二人。


    秦瑞的身份是進不了王宮的,所以他去了淳於髡的府上,想找這老夫子問問看。沒想到卻被門房告知並不在家,而是去了“稷”門。


    秦瑞又趕到稷門,果然看見這兩人正在看著稷下學宮的建造,還在一邊商量著什麽。


    一眼看見秦瑞,淳於髡立即走了過來,問道:“秦小兄弟,今日怎的得空過來?莫不是也是來看這學宮的建設?”


    田因齊一轉頭看見是他,也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唿。又轉迴頭看著工地。


    “非也非也,小子今天是特意前來尋你們兩位的。”


    “哦,是有何事?”田因齊聽見秦瑞說是特意前來找他們的,也不僅來了興趣,想聽聽是什麽事情。


    秦瑞又把缺釀酒的原材料一事對二人說了一遍。


    “這個,老夫恐怕是幫不上忙了。”淳於髡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也確實幫不上忙,他是一個學者,又不是果農。


    “果樹和花樹?我記得王妹好像有一座莊園,裏邊就種植有各種果樹和花樹。”田因齊想了想說道。


    原來公主殿下生日時曾經得齊王賞賜過一個莊子,就是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的。那莊園裏本來就是種有大量花樹和一些果樹。


    “那敢情好,隻是那是公主的莊園,這----”秦瑞眼巴巴的看著田因齊。


    “我幫你去問問吧,公主也甚是喜愛你家的桃花釀和桂花酒。也許她願意租給你也不一定。”


    “如此,多謝了!”秦瑞躬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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