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聲穀是丐幫幫主又是武當弟子,還是明教教主張無忌的師叔,這七拐八彎的關係算來大夥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幾人當即握手言和,又令小二重整杯盤,再行酒宴。馮長老雖說被韋一笑下了麵子,隻是自己偏又不是他的對手,眼見這位新任幫主莫聲穀雖說武功了得,與丐幫的情誼卻是不深,反而與明教右使範遙交情不錯,也隻好暫且咽下這口氣,在桌邊坐了下來。


    卻是莫聲穀見宋青書神情萎靡,先告了聲罪,將宋青書抱迴了客房。宋青書也的確是累了,迴房後隻輕聲對莫聲穀言道:“七叔,韋一笑與馮長老的恩怨看來不簡單,若是牽扯到明教與丐幫……”


    莫聲穀神色一頓,當即迴道:“我已是丐幫幫主。”


    宋青書微微一笑,還未說話卻見到莫聲穀忽而輕歎一聲,神色間竟略有迷惑。“七叔?”


    “……奚大夫原來也是丐幫弟子。”莫聲穀輕聲道,隻覺腦海中似有一些想法未曾理清,隻是認真去想卻又好似毫無頭緒。


    宋青書猛然一驚,忙笑道:“這不是好事嗎?奚大夫的醫術了得,他既心向丐幫,卻是丐幫之福。”


    莫聲穀聞言卻隻是困惑地搖頭,伸手摸了摸宋青書的麵頰又握了握他的手掌,感覺到他的手掌並未發冷,這才鬆了口氣道:“你好好休息,有些事,七叔該自己去想。”


    莫聲穀返身迴到大廳,酒過三巡,便向滿臉好奇的兩名丐幫弟子與兩名明教中人提及了他學得降龍十八掌與打狗棒法接任丐幫幫主的始末。馮長老與史火龍交情極深,上一世時陳友諒找人假扮史火龍,尚且要特意將馮長老調走,以免被他識破。如今聽聞莫聲穀救下史火龍,使他免受圓真之辱,又知莫聲穀接任幫主確為史火龍臨終遺願,即刻心悅誠服,起身離席再行大禮,口中言道:“多謝莫七俠保全我史幫主身後英名,莫七俠既已接任幫主,但凡幫主一聲令下,赴湯蹈火,馮某在所不辭!”


    莫聲穀急忙扶起他,他不善這等場麵,便又問起了馮長老出現在此的緣由。原來白蓮教義軍在汴梁打退了元兵圍攻之後聲勢更勝,明教彌勒宗、摩尼宗響應白蓮宗紛紛起義,彌勒宗弟子如今由徐達、常遇春二人暫領,於淮北濠州起兵。然而濠州卻也是丐幫總壇所在,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丐幫看不慣明教這些年聲勢日盛,幾位執掌丐幫幫務的長老便決議要聯係丐幫弟子與彌勒宗一分高下。馮長老便是因此而奉命奔走,聯係丐幫各分舵帶同弟子前來總壇與彌勒宗分庭抗禮。不想半道上遇到了韋一笑,屢屢戲弄於他,耽擱他行程。說著,馮長老又對韋一笑怒目而視。


    韋一笑卻也不怕他,隻捏著酒杯笑道:“我明教義軍為起義抗元之事嘔心瀝血,丐幫卻偏偏要與我們作對,莫不是已投了朝廷?”


    “放屁!”馮長老聞言當即破口大罵,隻見他猛一拍桌麵,引得桌麵上的菜碟酒壇俱是一跳。“我丐幫曆代幫眾均矢誌抗擊元廷恢複漢室,你們明教算個什麽東西?”


    韋一笑冷哼一聲,滿是譏諷地言道:“丐幫既然矢誌抗擊元廷恢複漢室,為何這些年來竟毫無結果?一群有勇無謀的叫花子,你們自己做不到便要阻著旁人去做。莫非咱們漢人等不到列位丐幫英雄相救,便該當永生永世受元人奴役才對嗎?”


    韋一笑此言一出,頓時戳中了馮長老的痛腳,他的麵色數變,忽然大聲道:“我丐幫這些年不曾有功於百姓,乃因我幫幫主傷重隱退,丐幫幫眾無人統領之故。如今我幫有了新幫主,這天下興亡,就不勞爾等這些魔教妖人費心了!”


    韋一笑聞言頓時縱聲長笑,輕蔑地道:“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韋一笑這句話一出口,便是莫聲穀的麵上也有些不好看,畢竟如今他可也是這“癩蛤蟆”中的一隻了。隻見他麵色一沉,當即言道:“元廷百年基業,僅憑丐幫一幫之力難以成事。僅憑明教一教之力,想來也是兇險。唯有聯係天下英雄豪傑,群策群力,方能恢複漢室江山,去我中原百年腥膻之辱。”


    莫聲穀這番說得鏗鏘有力不卑不亢,韋一笑卻也反駁不得。他目光一轉,忽然正色言道:“如今我明教彌勒宗弟子欲在濠州起事,濠州原是丐幫總壇所在,不知莫幫主如何處置?”


    韋一笑這一句才算是問到了關鍵,他話音一落,眾人便都目光炯炯地望住了莫聲穀。莫聲穀低頭沉吟半晌,忽而道:“明教義軍起事抗元,丐幫與明教縱有再大的恩怨也敵不過天下大義,貴教彌勒宗弟子在濠州起事,丐幫絕不阻擾!”


    莫聲穀這般所言,馮長老頓時一驚,趕忙叫道:“幫主……”


    他話未說完,莫聲穀已無聲地向他擺擺手,又續道:“然而濠州雖小,想來也容得下丐幫與明教。在下甫任幫主,於丐幫事務不甚了了,然則既然我幫與貴教已有成見,不妨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擾。”韋一笑與範遙聞言,眉頭亦是一皺。然而不等他們開口,莫聲穀已然搶先道,“若是彌勒宗立意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試問這般胸襟氣度,他日又如何容得下天下萬民?”


    莫聲穀最後這句方一出口,馮長老與奚大夫幾乎要轟然叫好。一直保持沉默的範遙此時終是苦笑兩聲,開口讚道:“莫七俠不愧是武當弟子,這條條框框有理有據,丐幫能有你這樣一位幫主,他日興盛指日可待!”說著,他又轉身向奚大夫言道,“奚大夫,在下原本打算請你去明教為義軍效力,如今既知奚大夫乃是丐幫弟子,先前提議便且作罷!我等有緣乃聚,緣盡則散。山高水長,總有再聚之時,告辭!”說著,他向莫聲穀抱拳一禮,與韋一笑一同離去。


    江湖中人,聚散本是平常事,莫聲穀卻也不以為意。卻是融陽與範遙相處了這段時日,極為不舍,隻在範遙身後“啊啊”叫了兩聲。範遙聽到融陽的叫聲,不禁轉頭迴望,他對融陽很是歡喜,隻是他原本意在奚大夫,如今莫聲穀與丐幫匯合再無危險,他再留下也沒什麽意思。


    莫聲穀見範遙轉過頭來,便捉著融陽的小手向範遙搖了兩下。丐幫與明教如今看來雖說不和,莫聲穀與範遙卻已是好友,丐幫與明教既然同為恢複漢室出力,他日總有握手言和一同為天下百姓的出力的機會。


    範遙與韋一笑走後,莫聲穀便開口吩咐馮長老道:“還請馮長老即刻返迴濠州,傳我之令,明教義軍起事抗元,與丐幫是友非敵,萬不可從中阻擾!我幫上下既以天下百姓為重,便不可為了一點私人恩怨,成了千古罪人!”


    馮長老聽莫聲穀這般說辭不禁滿臉通紅,沉吟許久方小心翼翼地迴道:“幫主,若是讓魔教教主坐了龍廷,我丐幫可再無出頭之日了……”


    莫聲穀厭煩地微微蹙眉,暗自心道:這天下還是元人的天下,不想著要如何趕走元人,反而先想著要如何去爭這個皇位。丐幫掌棒龍頭尚且這般鼠目寸光,難怪丐幫多年來一事無成!想到此處,他不由冷聲道:“如今元人尚未退走,談誰坐了龍廷未免為時尚早!如今蒙古韃子坐著龍廷,我們便麵上有光麽?”


    莫聲穀此言一出,馮長老頓時唯唯諾諾不敢言聲。


    莫聲穀生性耿直爽朗,不是能用心機手腕的人物,隨即言道:“我知我這武當弟子來當你們丐幫幫主,丐幫上下未必心服口服。在下不是醉心權勢之人,你們若是服我這幫主,那便是令行禁止;若是不服,那便挑出個人選來,我傳位便是!”


    莫聲穀把話說得這般重,馮長老急忙跪了下來,連稱不敢。


    莫聲穀卻不要他跪,隻一手抓著他的胳膊道:“馮長老還是早些趕迴濠州才是,莫為意氣之爭鑄下大錯!”說到此處,他忽而想起了青書在武當組建義軍的始末,腦中靈光一閃,又道,“我丐幫幫眾無數,隻要細心整頓,假以時日,為何就不能有一支丐幫義軍呢?”


    馮長老眼前一亮,此時終是信服了這位新任幫主,這便建言道:“如今丐幫之中由弟子與三位長老共同主持,幫主何不與弟子一同返迴濠州?這繼任幫主的儀式也該辦一辦了!”


    莫聲穀卻對這等事並不上心,隻搖頭道:“濠州窮苦,我侄兒青書身上還帶著傷,我要帶他去大都,方有良藥。”宋青書身受重傷,雖說搶迴一條命,卻始終是元氣大傷。既然暫時迴不去武當,莫聲穀仍想按原計劃去大都。那裏皆是元人豪奢,要找益氣補身的人參、麝香等物也方便些。


    馮長老見莫聲穀凡事自有主張,也不敢相強,令了他的命令又急匆匆地返迴濠州。


    馮長老走後,莫聲穀又抱著融陽緩緩地望了奚大夫一眼。奚大夫被他這一眼望得冷汗直流,當即跪下道:“弟子先前不曾向幫主稟明身份,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莫聲穀聞言卻隻微微搖頭,輕聲道:“我知我這幫主,你們未必心服。你先前不曾表明身份,我並不怪你。”奚大夫聞言即刻心下一鬆,還未答話,耳邊隻聽得莫聲穀又道,“奚大夫,在下心中隻有一個疑問,還請奚大夫坦白相告!”奚大夫聞言便是一陣心慌意亂,隻看到自己額上的汗珠一滴滴地跌在地板上。“奚大夫原是丐幫弟子,也算是元廷的反叛。你又不會武功,在盧縣內除了醫館便沒有其他的藏身之所?”


    奚大夫沉默良久,終是頹然答道:“醫館內原有地道可以藏身。”頓了頓,他又大聲辯解道,“屬下是為了幫主的安危才一力要求幫主離開險境!”


    莫聲穀卻隻冷笑兩聲,輕聲言道:“盧縣地處偏僻,知縣必然是漢人。這王保保不明盧縣的情況,隻要你藏了起來,難道這知縣會將‘隻因不曾找到名醫,才致王保保身死’的罪名攬在身上嗎?”說到此處,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道,“你的確是為了我的安危才以謊言相瞞,要我離開險地,我領你的情。然而當晚我侄兒青書卻是生死一線,我們這一路行來也是缺醫少藥。奚大夫,你可是大夫!”


    奚大夫聽到這一句,不禁渾身一顫,滿臉愧色。耳邊隻聽得莫聲穀低聲歎道:“王保保既已蘇醒,這追兵想來也不遠了。此去大都危機四伏,奚大夫不識武功便不必相隨了,你且去尋馮長老罷!”說著,再不望奚大夫一眼,隻管抱著融陽揚長而去。


    莫聲穀一迴到客房,便一臉凝重地追問宋青書究竟是什麽時候看出奚大夫不妥,又責怪他為何不曾告訴自己,最後還揚言“隱瞞七叔,該受責罰”。宋青書被莫聲穀這鄭重其事的態度唬地一跳,急忙辯白道:“七叔,我又不是神仙!先前能看出奚大夫有不妥,也不過是想著善財難舍,他輕易拋棄家財隨你逃亡未免蹊蹺。我隨口一問,哪裏知道他真是丐幫弟子啊!”說著,又麵露不滿,低聲嘀咕。“我都不曾揭穿他,他卻來揭穿我!當真恩將仇報!”


    怎知他話音剛落,莫聲穀便不做聲,隻冷冷地望住他,許久才道:“青書,奚大夫並不曾揭穿你,七叔也隻是隨口一問!”


    宋青書登時啞口無言,隻目瞪口呆地望住莫聲穀。


    莫聲穀卻並不動怒,隻幽幽一歎,緩緩道:“範右使是為了請奚大夫為明教效力才勸我離開盧縣,奚大夫卻是為了我的安危才勸我離開盧縣。我們若是不曾離開盧縣,你的傷也不會好得這麽慢。燈下黑,我隻想著大都是燈下黑,盧縣不也是燈下黑嗎?青書,我這個師叔當真是當得糊裏糊塗!”


    宋青書眼眶一熱,隻低聲道:“七叔何出此言?若非七叔,青書早已命喪黃泉。有七叔在身邊,是青書的福分。”上一世時,他重傷在床無人過問;這一世,同樣重傷在床,莫聲穀卻處處照顧毫無怨色。


    莫聲穀歎息著撫摸了一陣宋青書的麵頰,隻沉聲道:“我已糊塗了太久,日後可再不敢這麽糊塗了!”


    宋青書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他剛重生時,也是這般心意,從此諸多牽絆身不由己。想到此處,他趕忙拉住莫聲穀的衣袖,急切地道:“七叔,你是武當七俠,本就該行俠仗義自在縱橫!”


    莫聲穀聞言卻是輕輕一笑,認真地道:“青書,你是武當三代首座,更該策馬長歌自在縱橫!”你已為武當承擔了太多,也是該輪到我這七叔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毓兒、殺白兩位姑娘的地雷!o(n_n)o~


    謝謝月光幻翼姑娘灌溉的營養液!o(n_n)o~


    導演:宋少俠,陰溝裏翻船的感覺如何?


    青書:好虐!真的好虐!如果你們愛我,就來聲討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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