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沒有花裏胡哨,但招招致命,打鬥之中有生死博弈的兇險和激烈。


    古神之怒,天尊之辱,雙方都把平生能斬殺對方的招數都拿了出來。


    但結果,也在雙方的絕命一招中落幕。


    一片黑色極光漸漸散去。


    生死天尊成一尊血人,跪在地上,嘴裏流血。


    他敗了。


    敗在他曾奴役的古神界之靈的手中。


    血不斷從嘴角溢出,無法控製,也不想控製。


    跪在地,低著首,血不斷流。


    蒼涼又灰敗,落魄又慘然。


    仙界的古仙庭天才,人間界的北冥仙宗宗主,古神界的上蒼之主。


    橫貫三界,每一界都是舉世矚目的人物。


    而今,淒慘如狗,離死不遠。


    但他今日之果,無人憐憫,全是咎由自取。


    葉缺渾身是傷,之前救帝惜薇,戰惡鬼,生命本源消耗太多,氣血虧空太多。


    這一戰,又耗盡最後一次強撐的力量。


    現在導致他頭發盡白,各處傷勢又惡化,精神萎靡,好似已走到生命盡頭。


    他為了斬天尊,同樣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帝惜薇上前扶著他,為他輸送本源之力。


    葉缺默默接受,站在生死天尊麵前,冷冷俯瞰著,冷漠道:“你是將死之人,說與不說都一樣,但你以前是個大人物,之前的生死戰條件,是你提出,該你兌現了。”


    “嗬……嗬嗬嗬……”


    生死天尊一笑,血不斷噴出,但笑中仍有梟雄之氣勢。


    緩緩抬起頭,血肉模糊的麵目中,那雙眸雖虛弱,但很深邃,還帶了幾分戾氣。


    “你把我生死天尊,當成什麽人了?”


    笑中有血,聲中有沙啞,語氣中有自嘲。


    走到這一步,他自知沒有活路,迴想當年,個中滋味,讓他的雙眼望向不知名處,眼神潰散又迷茫,迷茫又癲瘋。


    古仙庭第一天才,多少人被他踩在腳下。


    北冥仙宗的宗主,多少世人需要遙望他。


    古神界上蒼之主,一界之生靈被他奴役。


    而今,什麽都沒了,連命,都要沒了。


    不知不覺,兩行血淚在猙獰麵貌的遮掩下劃過。


    “自作孽,不可活!我告訴你全部,你給我留全屍!毀我魂魄!我不入地獄界,不入惡鬼界,不入畜生界!可好?”


    生死天尊虛弱的請求古神。


    他作孽太多,死後的魂魄,輕則投胎為無靈智的畜生,重則化為惡鬼,在惡鬼界遭受磨難,更絕望則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生前光輝耀人,傲意太濃,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所以,他寧願讓魂魄灰飛煙滅。


    “你覺得以你所做之事,我毀你的魂和身,不夠仁慈?”


    古神並未心生憐憫,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貪心不足蛇吞象,欲望無止境,得到一個還想得到下一個,卻不曾想,最終的結果,竟是如此。


    生死天尊低首自嘲一笑。


    當笑聲一止,他便將所知的一切秘密全部道出。


    九萬年前。


    初代古神隕落人間界,神界派人追殺,初代古神為求活命,躲入仙界八萬九千八百多年,神界尋人無果,但仍未放棄追殺。


    那時,仙界排行六界第一,其內的古仙庭乃仙界第一勢力,其內強者無數,連道源境存在,都有十個,當真是俯瞰六界,無人能敵。


    而生死天尊,在當時成為古仙庭第一天才,短短三千年,成就超一,一時風光無限,無數人敬仰。


    說到此處,他又是自嘲一笑。


    但行將就木,他已不在乎名分,將背叛仙界,引起仙神一戰的秘密道出。


    “有神界之人注意到我,願拿出黑神鍛器玉以及一塊神界之鐵與我交易,隻要我找出疑似隱藏在仙界的神,便能得到它們。”


    葉缺神色更沉:“所以,你找到了古神,從而引起仙界與神界的大戰?而古神重傷之下,逃出六界,創造了古神界?”


    生死天尊慘笑中點頭承認。


    葉缺見狀,很多秘密在心中豁然一通。


    而他得到的黑神鍛器殘玉,以及一塊神界殘鐵,也得到解釋。


    那黑棍就是以神界殘鐵為核心,由黑神鍛器殘玉中的內容鍛造而成。


    不曾想,這些都是生死天尊與神界的交易所得,該是在仙神大戰中流落到人間,最後被他無意中獲得。


    “仙神大戰,有其特殊意義,涉及到六界安危,有大秘密在內,但我那樁交易,確實是引起仙神大戰的導火索!”


    人走到盡頭,一切看透,他不在乎名分,將一切都說了出來,連其洛無神一事都沒隱藏,全部說出。


    等說完,他咳嗽出血,苦澀自嘲一笑。


    終究,他還是表露出懺悔之意。


    為了一樁交易,引起仙神一戰,仙界就此崩塌。


    後躲避戰火,又去人間界風光。


    連其古神界,都被他奴役了九千萬年,隻為了得到古神傳承。


    到頭來,差點讓人間陷入惡鬼浩劫之中。


    每一件事,都是世人無法理解的血腥和瘋狂。


    而今,他悔了,但迴不了頭了。


    “還有什麽可說?”


    葉缺冷冷道,眼中有殺意。


    “神界在尋古神,你是二代古神,一旦消息泄露,你必死無疑!”


    這就是生死天尊不敢泄露古神身份的主要原因。


    一旦泄露,他也會死。


    但事到如今,他沒掩藏的必要了。


    “毀我身,毀我魂吧!”


    生死天尊不斷流血,已到了彌留之際。


    葉缺冷漠俯瞰,血輪眼浮現。


    “太便宜他了!”


    白夜辰忍不住冷冷開口。


    “我雖恨你,但我死前確實承諾你了!古神,你不能毀約!本天尊的魂魄不入輪迴,灰飛煙滅,已是最大的懲戒!”


    生死天尊已沒有眷戀生界之意,想徹底消失世間。


    “滿足你!”


    黑色火焰焚燒天尊。


    這焚燒的,是天尊肉身與魂。


    葉缺也沒手軟,在他死前,也讓他遭受焚燒折磨而死。


    “謝謝了。”


    天尊迴光返照,在黑暗火焰中自嘲一笑,笑盡曾經所做之惡。


    葉缺等人,皆麵無表情的離開混沌虛無之地。


    生死天尊沒有反抗,在笑聲中,在疼痛和後悔中燃燒至灰燼。


    肉身不存世間,魂魄不入輪迴,徹底灰飛煙滅。


    葉缺遙望藍天白雲,輕輕吐出一口氣。


    古神界與生死天尊的大仇,算是畫上一個句話了。


    “古神,我們滅天尊之仇已報,接下來該做什麽?”


    白夜辰道。


    “變強!”


    葉缺在那個雨夜的心境,早已轉變,殺天尊不是唯一。


    變強,不讓任何事情束縛在身,守護身邊所愛,與眾兄弟姐妹同行,初心不變,便是他以後的目標。


    北冥大海之上,海風唿嘯,悠然寧靜。


    陡然間,一聲巨響傳遍大半北冥。


    有人望向聲源處,驚駭失聲:“北冥仙宗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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