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往平底鍋裏丟下兩個培根,敲碎一個雞蛋打在中間,香氣四溢。


    她滿意地哼哼歌,唱的正是近期大火的敦賀蓮主演電視劇的主題曲,不過她樂感不行,經常唱兩三句走調到底。


    捏了蔥花撒在上麵,杏子探頭望了望客廳,把火熄滅。


    “小直——可以吃飯了喲——”


    不一會兒樓梯上傳來咚咚的聲音,卻是頻率參差不齊的下樓聲。


    我抓抓頭發,盯著杏子欣喜遞上來的盤子,感歎說:


    “杏子,進步了嘛,沒想到還記得撒蔥花。”


    杏子雙手合掌在脖子邊扭來扭曲,“是嗎太好了~你家貌美如花的鶴崎夫人除了工作上的事也能拿滿分哦~快來吧,然後感動得痛哭流涕地撲上來——哎呀不行,你可以偷偷告訴你的小夥伴們說家裏有位極其能幹的女士!歡迎各位美男前來家裏做客——”


    “……暴露目的了,最後一句。”


    我無精打采地瞥她一眼,然後拿起叉子把培根弄到嘴邊嚐了口。


    “噗——”


    “……杏子,你加了什麽調味進去?”


    “嗯讓我想想……鹽?”


    “不要用問句啊所以明顯不是鹽吧!這又酸又辣的味道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樣嗚……早餐的事你撒手,至少做培根雞蛋的話交給我。”


    為什麽去趟美國迴來手藝反而退步了,到底發生什麽事讓你對生活如此灰心的!


    杏子不滿地嘟起嘴巴,反駁道:“隻是下錯調味不是什麽大事啦,你看我培根和雞蛋煎得恰巧,味道還香噴噴的,是小直太苛刻啦,和離家出走的帕帕一樣壞!”


    我隻能把牛奶喝完,隱約有冰箱裏各種食物混雜的氣味參雜在裏頭,無奈支起身,提起書包。


    “父親是去出差不是離家出走啊……杏子你腦袋被橄欖球砸了?”


    “被砸了嗎……去看比賽的時候的確很驚險啊……”


    杏子很快被轉移注意力,咬著指甲努力迴憶。


    我想想這幾日隻有剛從美國迴來的杏子在家操持,突然很想住到隔壁去。


    ……唔,桃井的料理也不妙吧。


    搖了搖頭,我在杏子幫助下穿上鞋子,說了句“我出門了”就走出去。


    門外,一臉期待的桃井和打嗬欠的青峰已經等候多時了。


    “啊啊啊啊小鶴小鶴!讓我來讓我來!”


    門一打開桃井就蹦蹦跳跳竄上來,從杏子那裏接手我,我本來想拒絕,示意她我自己行,她抓過我的手大唿:


    “小鶴你都打石膏了,還不讓快讓我來扶你!”


    ……哦,對。


    我低頭望了望自己的粽子腿,摸摸,夠結實,嗯,沒錯,我打石膏了。


    “阿大快來幫忙!”


    桃井向杏子揮手道別,要她不用擔心,“請把小鶴交給我們吧,杏子小姐放心。”


    “揮揮~”杏子站在門口非常開心地揮帕子,“一路走好~”


    ……我心情可是不大好。


    桃井動作飛快,從我手上抓走腋拐丟到青峰那邊,然後代替腋拐的支撐作用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


    “來來,隨意搭在我肩上不要緊哦,不要大意地來吧~盡情地使喚我吧~”


    瞅著桃井一臉「好好玩接下來的日子我可以對她隨心所欲幫(wan)助(nong)啦」的表情,我咬牙把手臂搭上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等等桃井同學,別激動。”


    霧草等等,磨到胸啦……是我的胸還是桃井的胸!


    青峰問:“沒事?”


    “嗯嗯沒事的……沒事。”


    桃井扶著我走路,問:“話說迴來,才一個晚上而已,小鶴的腳到底是怎麽傷的?”


    這是個富有哲思,且難以迴答的問題。


    ……總不能說,我為了踢一個男人的胯/下,而把腳扭傷了吧?


    打死我也不說。


    不說。


    就是不說!


    “昨天放學太激動……踢到校門了。”


    “噗哈哈哈是有多激動!又不是阿大那笨蛋看到小黃書哈哈哈!”


    躺槍的青峰:“喂-_-#”


    桃井又問:“是踢到牆上還是伸縮門上呢?”


    “……牆。”吧。


    畢竟那家夥大腿跟鐵一樣硬。


    ——不好,想到又覺得好痛。


    昨天足以載入學校曆史冊的那奇跡一腿踢出後,反應迅速的六條千景往旁邊挪了挪,不過大概是麵臨危險下反射性的動作,再加上我的性別,他挪動的幅度不大,所以直擊下/體的動作直接命中在他的大腿上。


    到底腳背是向上還是側向,是腳尖觸碰還是腳底踩上,那個瞬間太快,反應過來過電般從接觸的腳上開始,由下而上地傳遍全身。


    然後,銳利的疼痛讓大腦發麻。


    “喂,沒事吧。”


    仿佛那豁出生命的一腳不是踢在他身上一樣,六條千景擔憂地蹲下/身問我,我整個人半蹲在地上,捂著那隻被當做武器的腿,疼得牙齒打顫。


    “當然、哈啊——”我疼得快岔氣,“當然有事了qaq”


    “哈哈哈。”六條千景大笑起來,直接丟了肩上的手下,把我抱起來。


    “你要、呃嗯、幹嘛?!”


    好疼疼疼qaq眼淚都飄出來了。


    “扶好。”六條千景毫不費力地抱著我,“抓住我的脖子,我帶你去醫院。”


    “……你的手下怎麽辦?”


    “哈哈哈相比較於眼前因為我受傷的女孩子,該如何行動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嗎。”


    我不忍心地瞄了瞄地上又因為被六條千景摔地上而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倒黴鬼,收迴視線對上近距離的俊臉,他朝我笑了笑。


    這家夥果然是渣男。


    “安心吧,我叫救護車了。”


    “什麽時候?”


    “就在你坐地上大哭的時候。”


    ——動作好快!還有我根本沒哭好嗎!


    於是當晚我被六條千景送去醫院打了石膏,又被他送迴家。


    他滿麵春風地對我摸頭殺,我死命拽不下來。


    “喲西喲西,腳都這樣了乖點啊,讓你受傷我心都快碎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好,我再來道一次歉。”


    ……讓心的碎片隨風消散吧再也別想拚迴來!


    不要再來了!


    ……而且當初是誰在我受傷後第一時間笑得開懷的?


    桃井和青峰送我到教室後,安部就關切地走上來。


    “看起來好嚴重啊,鶴崎同學不要緊吧,是怎麽受傷的?”


    “不小心的不小心。”


    我繞開她,在位置上坐下,她緊跟上來,“那就好,今天要交的作業不要忘記哦。”


    我點點頭,然後把腋拐小心放到課桌旁,慢慢坐下來。


    非常不巧的是,今日有體育課。


    拒絕安部的幫助,我認為自己可以,避開腳上的石膏,慢騰騰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鶴崎同學,需要幫忙嗎?”


    “——哇啊!”


    久違的驚嚇感。


    我轉向一邊看突然察覺到的黑子,“原來是黑子君啊,在這裏很久了吧……”


    “嗯。”他點頭。


    餘光看見他微喘的口型和從額上留下的汗,“這不是才剛跑過來的嗎。”騙鬼呢幽靈小子!


    黑子轉頭來朝我眨眨眼,幾日不見,表情更加委屈惹人憐愛了。這幾天到底和青峰君在體育館裏得到什麽鍛煉呢?


    “不知羞恥的光和影啊……”我再次暗暗感歎。


    “?”


    “沒什麽,你找我有事嗎?”


    “……我來幫你。”


    “因為我的腿?”


    他點點頭,“去更衣室換衣服不方便吧?”


    我眯眼,“所以你想幫我換?”


    他好像受了刺激般立即巍巍顫顫,“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像隻小獸。好了我也欺負足了。


    “走吧。”


    我按著課桌站起來,他過來扶好,不過大概沒想好用什麽方式,個頭相近的我們撞到了一起。


    “我們決定一個方式吧黑子君。”我提議。


    “我——”


    “公主抱怎麽樣?”


    我嘴角咧開,露出裏邊不大明顯的兩顆小虎牙。


    “隻是扶的話太沒意思了,黑子君也不想勉強助人為樂吧,憑借自己的意誌行動,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別人身上可不是所謂的幫助哦,你也需要知道弱勢者內心的索求吧,否則隻是強買強賣。”


    “……哦。”好有理的樣子。


    就在我保持豎起指頭儼然說教姿勢下,黑子麵無表情地行動了。


    他先是糾結地看了眼腋拐,遞給我說:“你拿著。”


    接手後他挽起了袖子,遲疑會,低聲一句“失禮了”然後側身走到我旁邊,伸出雙臂——


    “黑子君……唔唔……太、用力了,好疼……輕點……不是那裏……拜托輕點好不好……住手、那裏——唔唔唔!”


    十分鍾後,我被黑子勒住脖子拖著走在走廊上。


    “鶴崎同學……你好重。”


    他吃力地說,聲音悶悶地從我頭發後邊傳來。


    黑子的臂力不足以支撐我的體重,結果姿勢是對了,脫離地麵的時候我摔得更慘了,結果半推半就,變成不是抱也不是拖的糾纏場麵。


    我死命反身環住他的脖子幾乎是掛在他的身上,他穿過我膝蓋下麵支撐的手臂基本毫無作用。


    幸好上課了,走廊上沒有人。


    “唿,還是鬆手吧。”


    我放棄了!果然調戲可愛的男孩子是不對的!


    體育課換衣服事件總算解決過去,我沒想到的是,試煉才剛剛開始。


    因為腳傷的原因教練隻讓我坐在邊上看,不時要躲避飛來的“流彈”,我索性撐著拐杖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桃井旁邊。


    “需要幫忙嗎?”


    反正我坐不住,什麽都沒幹坐在場外的話反而有點內心不安,請假的話也一樣,預選賽快到了沒幹事總讓我有種負罪感。


    “我來就行,小鶴多多休息才好得快。”


    話是這麽說……


    虹村修造直接把擦完的汗巾丟到我腦袋上,對桃井說:“沒事,她手不是沒殘嗎,一點小事交給她做沒關係。”


    嗬嗬您老倒是客氣。


    我惡狠狠把頭上發著汗臭味的毛巾摘下來,瞪了眼大隊長的後腦勺。


    之後桃井為了照顧我,分配給我的全是不需多動手腳的小事。


    休息的時間綠間找我來拿水瓶,詭異地看著我打石膏的腳沉默。


    “……再怎麽盯它也不會從石膏裏崩出一隻小怪物啦,還是說今天的吉祥物是繃帶?”


    綠間推了推眼鏡不自在的別過臉,“……今天你的運勢排位中下,有點差。”


    “你特地看的嗎?”


    “……”總是迷樣的沉默這家夥到底多害羞。


    “謝謝綠間啊,特地過來問候我,”我笑咧咧拍拍自己的腿,呃還有點疼,“已經沒事啦這裏,不小心弄傷的,很快就會好的,大概。”


    “……哼。”


    就差沒說出“我才沒關心你”幾個字了,綠間卻朝我冷笑一聲。


    我歪歪嘴,接過他遞來的水瓶。


    “之前不小心聽到了。”


    “什麽?”


    指端撓撓臉頰,我思考怎麽開口。


    “有次在走廊上聽到你和赤司君的談話,就是那次,你不是問他最近好像在想什麽事情嗎?”


    “……哦。”綠間想起來了。


    “他說,雖然拿到了全中冠軍但有好幾次都遇到了危機,考慮到明年和後年的比賽,如今籃球部的優勢不足以用堅如磐石來形容,也就是說勢力不穩定隨時可出現狀況。”


    “主教練和虹村隊長也都在擔心這個。”


    正如赤司說法,單論戰力是不錯,但帝光的打法過於正麵化,外表上強勢的得分方式遮掩了內在體係的缺乏,極有可能會在預料不到的情況下遭遇對手奇襲。未來高中時代裏,「無冠的五將」之一花宮真打法確有這種味道,手段稱不上光明正大,也算“另辟蹊徑”了。


    “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我們需要能夠用於改變比賽走向的第六個人,他是這麽說的吧?這點我認同。”


    綠間的想法和那時初聽到一樣沒抱多大期待,“這種變化說來容易,可是一軍裏並沒有這種人,更不用說二軍或是三軍了。”


    他把鏡框往上推,微抬著下巴說。


    “……”


    我搖頭,“所謂二軍或三軍,隻是人為的一種分類手段而已,留在籃球部裏的,沒有真心不喜歡籃球不為之奮鬥的家夥,這點你好好記住了,因為——”


    “會來的,即將要來的,第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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