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這更可氣的還是李青林最後說的一番話:“吳連長,咱們五連的兵犯了錯誤,我現在罰他們站一個小時以示懲罰。這些孬兵,別的什麽都不行,就這些個偷雞摸狗的本事還行。六連的兄弟們要是不解氣,那就派人來再打他們一頓?”


    五連的士兵再怎麽犯錯誤也輪不到六連的連長來懲罰,李青林又說這些隻有人偷雞摸狗的本事,這麽說看上去是在罵自己五連的兵,話裏話外可就是順帶著說六連連偷雞摸狗的兵都幹不過。


    吳城有氣無處發,鐵青著臉走了。


    午飯以後吳城又得到了一個消息,五連中午加餐,昨晚參加摸哨偷衣服的士兵每人分得一大勺紅燒肉。


    吳城得知此消息以後肺都氣炸了,這分明就是在獎勵嘛!


    吳城立刻召開班排長會議,將手下的排長們臭罵了一頓。


    六連的排長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趙栓柱更是氣急敗壞。他迴到排裏以後緊急召集班長們開會,趙栓柱的六連一排很快就製定了一個偷襲計劃。


    六連的報複行動按時進行,可進程卻一波三折。


    得了便宜的五連自然是嚴加防範,他們晚上除了有明哨,還布了幾個暗哨。六連的偷襲隊伍剛摸近五連的明哨,他們就被五連的一個暗哨發現,五連的士兵出來一陣轟趕,六連的兵在五連的嘲笑中灰溜溜地離開了。


    六連偷襲不成,士兵們一路走一路垂頭喪氣地說著泄氣的話。迴到駐地以後,趙栓柱並沒有讓士兵們脫衣睡覺,到了半夜時分,他又帶著隊伍出發了。


    悄悄摸到了五連駐地,趙栓柱他們避開明哨,反而先摸掉了那個已經暴露的暗哨。但等他們準備進一步行動時,被另外五連一個暗哨發現了。二次偷襲已經無法進行,六連隻好帶上“俘虜”跑迴了營。


    第二天一大早,吳城約見李青林。還是在那個地點,一排六連的士兵站得筆挺,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得意的微笑。在他們身邊,五連那個倒黴蛋也站著,不過臉上被寫了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迴馬槍”。


    李青林倒不急不惱,他和吳城寒暄了幾句以後,轉頭對自己的排長們說:“看看,看看!人家就是比你們高,你們連認字都比不過人家。知道那臉上寫的是什麽嗎?那寫的是三個字,叫迴、馬、槍!”


    這次輪到五連掛不住了。人家六連不僅多寫一個字,這“迴馬槍”三個字還有點說道,也算是一個戰術,五連的幾個排長鐵青著臉將哨兵帶了迴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五連約見六連,同一個地方五連幾個士兵抬頭挺胸,很驕傲地站成整齊一排,他們旁邊擺著六連的鍋碗瓢盆和米麵油菜,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邊還擺著一張紙,白紙上邊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斷你糧草”。嘿嘿!就是比六連多一個字,這幾個字也算是一個戰術。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自此以後雙方不須約見,每天都在同一時間、同一個地點舉行這種交換“俘虜”或者“戰利品”的儀式,並且風雨無阻。


    到後來兩個連幹脆各自上午軍事訓練,下午搞搞攻防戰術對抗,晚上必定各選一個班和對方搞“夜襲對抗”。


    不過李青林對五連的班排長們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戰前要有作戰計劃書,戰後要有總結。照顧到這些人文化功底太淺,就算寫的字數少但隻要能說明意思也算通過。不過李青林特別強調,這些東西必須班排長們親自動筆寫,如果發現有人代筆,二十軍棍伺候。


    讓這些文盲們講怪話、出餿點子、搞偷襲、搞對抗,那毫無問題,但是讓他們提筆寫字可就要了命了。可李青林發了話,這些人不敢不聽,於是他們一有空就求著連裏識字的人教他們認字寫字。此後在五連經常可以看到這樣一幕,油滑粗鄙的丘八如張二苟之流,他們裝模作樣地坐在桌子前,用粗大的手指捏著細細的筆杆,並搜腸刮肚地尋找字眼,為的就是寫好隻有幾句話的戰鬥計劃書或者戰鬥總結。


    不過李青林的威逼起了顯著的效果,五連的班排長們被逼著每天都讀師裏編的班排長戰術小冊子,這些人的文化水平急劇提高,討論起戰略戰術來也開始一套一套的,什麽孫子兵法、三十六計裏麵的詞句也不時地從他們嘴裏冒出來。


    五連的軟蛋新兵們經過和六連的爭鬥,他們逐步擺脫了恐懼感,慢慢從一個明哲保身的農民開始往心狠手辣的戰士轉變。


    五連同六連之間的爭鬥傳到了團長的耳朵裏,團長笑了笑,道:“雖然有點瞎胡鬧,但是還是挺有意思的。”


    李青林他們的戰鬥遊戲並沒有維持多久,剛進入三月,劃歸第五戰區指揮的五十二軍八十五軍接到命令,軍委會命令他們五十二軍東進歸德,以控製運河以北地區。


    此時南線中日雙方處於膠著狀態,而北邊日軍正在大膽冒進。日軍磯穀廉介的第十師團沿棗支線南攻,欲取台兒莊,現在正同國軍在鄒縣、藤縣一帶對峙;日軍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師團沿膠濟路西進,至濰縣再沿台濰公路南下,兵鋒直指臨沂,以唿應第十師團進攻徐州。


    日軍這兩支勁旅根本就沒把中國軍隊放在眼裏,他們驕狂激進,長驅南下。日軍兩支部隊分兵合擊,對徐州形成了鉗形攻勢。


    三月十四日,攻陷臨沂的日軍板恆第五師團全力進攻鄒縣、藤縣。在蔣介石眼中的雜牌部隊——川軍一二四師憑借手中簡陋的武器奮勇抗敵,他憑借藤縣城牆以死相拚、寧死不退。


    三月十七日晨,日軍第六十三聯隊開始對藤縣縣城發起總攻。他們首先使用五六十門山、野炮對藤縣縣城猛轟,天上二十幾架飛機輪番轟炸掃射。整個縣城火光衝天,硝煙彌漫,爆炸聲震天撼地。


    連續轟炸兩小時以後,日軍以十幾輛坦克為先導,掩護大隊步兵向滕縣東關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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