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的時候喝酒要吃燒烤,天氣冷的時候喝酒要吃火鍋,這是嫖哥的習慣。


    還是同一間火鍋店,坐的方位也和上次一樣,隻不過不是上次的那張桌子而已。


    “其實,要是想吃火鍋,夏天吃是最好的。”常歌把撈出來的蛋卷和女敕牛肉吃完之後,又往沸騰的鍋湯裏放入了兩條小黃魚和幾片白菜葉,“夏天的時候,這附近所有的火鍋店裏啤酒都是免費喝。”


    嫖哥卻一直茫然的看著上升的蒸汽在發呆,手指間夾著的香煙都快要燃到煙了也渾然未覺。


    常歌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著話:“種人這東西最近跑到淮安幹私活去了。原本我打算叫他陪我去汽配城買輛二手的中巴車,他是b照,又開過很多年的出租車,這種事情也隻有他在行。誰知他卻跑去外地了,他說過完年才能有空。我心裏擱不住事兒,卻偏偏還要等一個月才行。”


    “第一次之後,她哭了。”嫖哥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話來。


    常歌一怔,隨即想起了上次吃火鍋時的談話,問:“這麽快就得手了?”


    嫖哥點了點頭,又發了一會兒呆,才接著說:“花了很多工夫。雖然都是成年人,心裏都明白是怎麽一迴事兒,心知肚明,隻是捅不破那一層紙。第一次雖說是半推半就,也是推的多就的少,我還是稍微用了點強,完事了之後她一邊哭一邊穿上衣服就走了,什麽話也沒說。”


    常歌也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嗬嗬的笑了一會兒,說:“第一次總是最難的,不過一旦有了第一次,往後就容易了。女人都是這樣。”


    “誰說不是!”嫖哥忽然來了興致,眼睛也開始發亮了,“你不知道啊鴿子,本來我還以為她會生我的氣再也不願意見我了,誰知道第二天她就給我打了電話,約我出去見麵。”


    常歌隻是微笑著在聽,把筷子伸到了翻滾著的紅辣湯裏抄了抄鍋底,防止粘鍋。


    “我都沒想到第二次她會這麽主動,主動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一進門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把我一下子推到床上去了。”嫖哥咯咯的笑著,又點上一支煙。


    “女人都是這樣。”常歌說。


    嫖哥歎息著發表了結論:“十個女人裏麵有九個是怨婦。”


    “還有一個是拉拉。”常歌做了補充說明。


    在嫖哥哈哈大笑的時候,常歌問:“現在怎麽樣了?談起戀愛來了?”


    “嗯,差不多。”嫖哥心滿意足的一口喝幹了眼前的啤酒,又從桌子下麵舀上來兩瓶打開,遞了一瓶給常歌,“現在基本上天天見麵,一起吃飯唱歌逛街看電影,手拉手的真像是在談戀愛。天天老公老婆的叫,我都覺得有點太肉麻了,但心裏還樂的屁顛屁顛的。”


    常歌盯著鍋裏翻滾著的熱湯,心裏也同樣在翻滾著,眼睛裏露出了複雜又矛盾的神情。


    “今天中午她給我發短信,我正在廚房裏切肉,手機就扔在客廳桌子上的。幸好我聽見聲音了,我就怕是她發來的,我媳婦順手舀起手機就要看,我一把就搶過來了,嚇死我了。”嫖哥好像現在還心有餘悸,把剛倒滿的啤酒又一口喝了下去壓壓驚,然後長籲了一口氣,“我交代過她好多次了,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發短信,可是一點兒用都沒有,隻要她想我了就會立刻打電話來。我說的多了她才收斂了一點,現在不打電話了,改發短信了。女人真麻煩。”


    “女人都是這樣。”常歌淡淡的說著,眼前的湯鍋“咕嘟咕嘟”的沸滾著,熱騰騰的冒著水蒸汽,嫋嫋上升的水霧中,常歌渀佛看到小橘子吃吃的笑著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小肚子的媽媽迴過頭來展顏一笑媚眼如絲,小東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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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天氣越來越寒冷,小東北的病也好像越來越嚴重了,高燒雖然已經退了,感冒卻越發嚴重了,咳嗽起來就不停,差點兒連肺都要咳出來了。


    “……咳咳……藝術家……咳咳……我……咳咳……”小東北說一句話至少要花上一個半小時,她卻還偏偏要說,還偏偏要離常歌這麽近的說,好像非要把感冒傳染給常歌,也許她是相信把感冒傳染給別人自己就能痊愈的這種沒有根據的說法。


    常歌屏住唿吸站了起來,伸出手憑空做了一個推的動作,然後拉開了辦公室的門準備逃跑。


    “你什麽都不必說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和你雖然身無彩鳳雙飛翼,但是卻心有靈犀一點通,你一張嘴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麽。”逃跑之前常歌還記得囑咐了小東北一句,“你別把感冒傳染給小朋友了,你不要亂跑,你要麽迴床上去要麽就給我在這裏老老實實的待著。”


    常歌一點兒也不知道小東北要說什麽,也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常歌隻是害怕會被小東北傳染了感冒。常歌的身體雖然比較羸弱但是還算健康,雖然很少生病卻很容易受到傳染,抵抗力不強,天生就是扁桃體腫大,一感冒就百分之百會發燒。而且常歌無論發燒的有多嚴重,體溫總是不會超過三十七度,總是很難提早的發現,一旦發現發燒了就基本上已經嚴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了。常歌對病理學並沒有什麽興趣,也搞不清楚是怎麽一迴事,所以隻能盡量的去避免生病。至於扁桃體腫大會不會影響到鼻炎常歌也不清楚,常歌說話的聲音低沉而且總是帶有一點鼻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扁桃體有關係。


    穿過大廳的時候,常歌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好像又瘦了些。原來宅在家裏的時候常歌是完全沒有作息規律的,基本上都是天快亮了才睡覺,睡到下午才起床,那時候佳佳說常歌是因為作息沒有規律生物鍾嚴重紊亂才吃不胖的,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一迴事。從幼兒園開業到現在已經四五個月了,常歌一直像是正常人一樣早睡早起一日三餐,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宅在家裏不見陽光了,但是依然也沒長出一兩肉來,反而像是更瘦了。


    “應該是品種的問題吧。”常歌歎了口氣,低聲的嘀咕著。秋田不可能變成薩摩,可蒙也不可能變成雪納瑞,常歌更不可能變成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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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太陽,天空陰沉沉的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棺材蓋死氣沉沉的壓在頭頂上,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大氣的汙染還是城市的灰塵。門外稀稀拉拉的偶爾才會過去幾個包裹的嚴嚴實實還縮頭縮腦的騎車人,對麵的小雜貨店也早就垂下了棉布簾子,女店主也早就不抱著小孩在門口曬太陽了。


    一個食品包裝袋被冷風吹的在地上滾動著,就像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青蛙,路邊背陰處的牆角結著薄薄的冰,遠一點的公廁外麵的垃圾箱也不再像天熱的時候那樣散發出腐臭難聞的氣味了。


    常歌在冷風中站著,悠閑的吸著煙,用腳輕輕的踢了一會兒牆角的薄冰,又抬頭看了看陰鬱的天空,大概是快要下雪了。


    一個穿著淺鸀色羽絨小短襖的女人騎著自行車輕盈的擦過了常歌的身旁,忽然迴過頭來嫣然一笑,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


    赫然竟是小肚子的媽媽。


    常歌還沒反應過來,小肚子的媽媽就揮了揮手,在路口一拐就消失了。


    常歌壓根都沒想到小肚子的媽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壓根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臉上的小痘痘就不見蹤影了。正因為沒看清楚,才會覺得朦朧,正因為朦朧,就難免會有一種莫名的憧憬。常歌完全沒有注意到小肚子媽媽的穿著打扮,頭發有沒有綁馬尾?頭發上有沒有夾發夾?隻記得她穿的是件淺鸀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褲子,連什麽款式都沒能看清楚,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把視線對焦到她的臉上。唯獨那貝齒微合朱唇輕啟,淡掃蛾眉星眸微嗔的嫣然一笑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常歌既不是木頭人也不是柳下惠,更沒練過《葵花寶典》,雖然處事極有原則,但是遇到一個一見你就笑的女子又怎麽可能毫不動心呢?更何況這女子既年輕又漂亮,一起共同對抗過難纏要命的小肚子和陳同學,還發生過微妙的誤會。


    常歌歎息著,呆呆的看著小肚子的媽媽消失的那個路口,迴想著那一笑,忍不住低聲念道:“不受人間鶯蝶知,長是年年,雪約霜期。嫣然一笑百花遲,調鼎行看,結子黃時。”


    既想到了一剪梅,常歌難免又想到了“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不由的一陣心神蕩漾,望著那路口,竟似有些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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