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目不轉睛地盯著斜對麵的籠子,表情都結紮在一塊了。


    “呀呀的,看什麽呢?!”流浪順著她注視的方向望去。


    下一秒,他隻想哭爹喊娘嚎叫一場,籠子裏麵的玩意太慘不忍睹了。成千上萬的蟲子在爭搶,從蟲子堆起來的形狀勉強可以看出人形。


    那是……他四肢發軟,不會,絕對不會!剛才還聽見娘娘腔中氣十足的叫喊,就這麽短短幾分鍾,不會的!他娘的,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看著籠子裏奇形怪狀的蟲子扭動著肥胖的身體,堆積成山。瞬間毛骨悚然,胃液翻滾,所幸他許久未進食。


    “娘娘腔是你嗎?”他月兌下黑色手套,那是防黑水腐蝕之用,俯體查看。


    就算化成屍水流浪也能認出這熟悉的感覺,籠子地板上分明是葉不似的身材。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席卷而來,他的心猛然被抽空般。


    “它們會吃了你的!”依依及時製止了他……


    被驚動的蟲子蜂擁而至,齊刷刷地昂著頭,豎起身子,張開了嘴,爭先恐後朝上吮吸著。它們並沒有鋒利的牙齒,不知道用什麽咀嚼?流浪用劍尖挑開了其中一隻的嘴,發現嘴裏有一條十分細長的舌頭如蛇信,舌頭上布滿了微小的齒輪子。它的舌頭繞在劍尖上,纏了一圈,留下了齒痕一圈圈。


    呀呀的,這些蟲子根本不是用牙齒咀嚼食物,而是直接把食物送嘴裏碾磨榨汁了,靠自身分泌的液體腐蝕而食。乖乖,幸好依依出手快,要不他的指頭估計這會兒就見白骨了。


    “哪個王八蛋幹得,還帶著種就麻利點滾到本大漢麵前,興許大漢還敬重你是個男人,給你留條根!”


    流浪胡亂抹著眼睛,呀呀的,都什麽時候,還流些耽誤功夫的:“葉不似你是有多愚蠢,我剛離開一會,怎麽舀自己喂蟲子了呢?就你有大愛精神,活菩薩再世,普渡眾生,那也別舀自己喂食沒心肝的家夥們。呀呀的,老子就不該帶你闖世界。你可害苦我了,日後一死,下了九泉,萬一撞見你女乃女乃,她老人家問起你我怎麽迴答啊?”


    他抽泣一下,接著又一陣劈裏啪啦的數落。


    雪鄉幻境裏的莫斯奇笑歪了嘴:“他專業哭墳的?”


    葉不似早已坦然接受事實:“分開的這陣子,誰知道他去哪了,盡學了些亂七八糟的婦人行徑。”


    “雖說有點不堪入目,但勝在真情流露,勉強及格。”莫斯奇說,“葉非然可給你挑了個活寶,以後漫漫歲月不愁寂寞了!”


    “他不是剛死的,死了一段時間了!”她檢測數據,確是葉不似,“我們還是來晚了。”依依自責,救葉不似是程序命令裏她必須完成的任務,她辜負了啞巴族長的重托。


    咿呀,是啊,娘娘腔這副德性活月兌月兌是一個不留心被蛆族入侵,任其肆意踐踏,屍骨無存。沒有一段日子,萬不該這麽淒慘的,流浪翻著蟲子,琢磨著。腦海中浮現一個人死後的身體變化過程,不對,非常不對!


    “籠子裏的蟲子一隻比一隻肥大,怎麽連骨頭都啃?”


    “這種屍蟲叫茸茸,專吃人的屍體,別說是骨頭,就是頭發絲它們也不會放過。屍蟲是有人專門飼養的,厲害的品種吃完一具屍體也隻需要幾分鍾。最早的時候,是負責清潔各個角落的屍體,屬於合成蟲類。人一死,清潔工隻要往空氣裏一撒粉末,茸茸便附在死體上大量迅速繁殖。”依依說。


    “蟲子最後怎麽處理?”流浪寧願對著屍體也不願眼睜睜看著白白胖胖的蟲子歡快地蠕動。


    她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來聽聽!”流浪的好奇心被勾起,不就是隻蟲子,本大漢這一路什麽沒見過。


    “蟲子烤了之後是可以食用的。”


    “你…你不會…想說蟲子吃了屍體,有人烤這些惡心玩意吃吧!”流浪有些反胃。


    “恩。正當掌權者不知道如何處理合成人屍體時,有人合成了並生產茸茸。屍體解決了,大量的茸茸又成為了掌權者的煩惱,後來不知道是誰提議烤著吃。他們還算慎重,經過大量實驗檢測,發現茸茸是可食用的。現在已經供給貴族專食。”


    “你想告訴我,這些玩意是那些腦袋被門夾過的老家夥們想出的,吃屍體然後給人吃。”流浪驚恐。


    “翼世界鬧糧荒,不是什麽秘密!”


    “那也不能……”


    流浪突然警覺。奇怪了,剛才是哪個王八羔子充了娘娘腔,耍著他玩。不會,這地方也有那東西?


    躡手躡腳踱步在籠子邊上,流浪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如來佛祖爺爺、王母、觀音、嫦娥妹妹,大漢我剛到此地,若是惹來妖魔鬼怪,你們可得及時出手搭救啊!”流浪說完,拜了幾下“咱們可說好的了,不許賴債啊!”


    “依依,有袋子嗎?”流浪問。


    “袋子?”依依不解。


    “隨便什麽袋子,能裝蟲子就行。我不能讓娘娘腔一個人客死異鄉,孤零零地躺在籠子裏,胖蟲子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沒個完了。”流浪吸了一下鼻子,“我必須把這些蟲子裝迴去,它們吃了他。葉不似就在他們肚子裏,我要它們給葉不似陪葬!堆也要堆出個像樣的屍體來。留在這兒,這些茸茸不就便宜了貴族。”


    “好惡心,有意義嗎?”依依問。


    “你管我!葉不似我帶你迴家。”流浪接著袋子,用一鏟子小心翼翼地翻動,他不能落下葉不似的皮和肉,一點也不行。


    看著流浪翻騰著惡心的蟲子,葉不似不忍:“別裝了!吃了就吃了!”


    “誰?”流浪喊道,葉不似不會已經變成那個東西了吧!


    他滿腦子都是葉不似死後變成厲鬼的畫麵。


    “流浪,是我!”


    “葉不似,我和你是兄弟,你不會連我也吃吧!”流浪雙手合十,口中念著:“南無阿彌陀佛!……”


    “你到底從哪裏學來這些!停,別念了,頭疼。”嗡嗡聲聽得他迷糊,葉不似喊道。


    “王八羔子,你是誰,快麻利點滾到大漢我麵前,磕幾個響頭,好饒你性命!別以為學葉不似說話,老子就不念咒語。”流浪喝道。


    “別鬧了,時間不多!我的**已經死了,可我的靈魂還在。你看看上麵,我在控製室的幻境裏,你仔細瞧瞧。”


    “真是你啊,娘娘腔!”流浪仰望,的確有一堵透明的牆體。


    喜出望外,用力一鏟,進了水裏,嘶嘶作響,眨眼功夫,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原來這就是黑水。依依沒誇大其詞,難怪葉不似會困在這裏,換作在自己,下場也一樣。


    這地方,上上下下,也就個棺材模樣,黑壓壓、死沉沉,鬼都嫌棄。哪個黑心肝想出來的,不把他關進籠子裏,嚐嚐被蟲子啃噬的滋味,他就不是有仇必報的大漢。在墨城,誰不知道,葉不似是他罩的!


    “依依!”流浪喊道,反正她是個全能,不用太可惜了。


    他已經站在控製室,依依的辦事效率,實在令他刮目相看。別純粹用看女人的眼光看待合成女人,這是他的經驗總結。反正他都快忘記什麽是惜香憐玉了。


    硬闖的危險,流浪心中有數。沒有命令,對待闖入者,第一層保護膜幻化成無形光片,紛紛飄落,這是翼世界裏所有幻境的最基本防禦功能。


    “已經解除了!”依依說。


    “你確定!”流浪一臉懷疑,依依並沒有多大動作,隻是關了手腕上亮起的紅燈。她怎麽會有幻境的密碼?


    “呀呀的,奇了個大怪!你不是死了被蟲子吃透透了嗎?”毫發無傷的葉不似完整地站在雪人旁邊,他目瞪口呆,半響才說“娘…娘腔…你什麽時候拜師學藝,練成了起死迴生之術?”往外望去,籠子裏的肥嘟嘟的屍蟲仍在爭食。


    “這個以後再解釋!沒惡心到你吧?”葉不似帶著輕淺的笑意問,任憑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翻遍檢查。


    “有人來了”!他壓低音量。


    控製室外的腳步聲微弱,不易察覺,可他聽得真切,越來越近,來人還喘著氣。莫斯奇一臉狐疑!老怪物雖能和他共享雙眼,耳朵卻例外。流浪和依依四下張望,葉不似覺得自己這對耳朵越發靈了。


    幸好,他們一夥人眼疾手快!流浪一眼就瞧見控製室中的幻境,此刻他們已身在雪鄉幻境中。得了時間,真有必要研究一下流浪的眼睛,幻境是翼世界用來迷惑人,可他隨便瞧上幾眼就能辨識。奇怪的是,隻有他一人知道莫斯奇在這裏。


    “誰啊?”流浪附在葉不似耳邊聽著。


    “不知道!”他騰出了一點空隙。


    “沒動靜了?”流浪又湊了上來。


    葉不似笑了,知道流浪在想什麽,這家夥估計認為隻要貼近自己的耳朵就能離聲音近點。


    “你們倆做什麽呢?”依依眨巴著眼睛。


    “噓!”他們不約而同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


    “噓什麽!幻境外,他們又聽不見!”依依說。


    “習慣,習慣!”葉不似尷尬應答,甚至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女孩為夥伴,他是個慢熱的人,麵對陌生人,他總是不知所措。羨慕流浪,任何情況下,與任何人,不一會兒就能打成一片。


    控製室的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黑影,不,正確說是一個穿著碩大及地衣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樣子,八成不是善類。流浪眼尖認出他,無名氏族長的影子—無魂。


    隻見他拾起角落中的小球後,謹慎地檢查了控製室一遍又一遍。“這家夥不會有強迫症吧!”流浪耐不住性子說道。直至無魂又複查,向控製室揚了一把粉末。


    “幹嘛呢他?”流浪不解。


    “無影無蹤粉末能吸食痕跡,指紋、足跡和體味。是黑市賊人經常用的,這樣一來,監管係統就無法追查到數據。”依依解說。


    “呀呀的乖乖,這麽厲害!,從哪能買到?”流浪興趣十足。


    “你又邪惡了!”葉不似莞爾一笑。


    晨曦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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