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衝收了離火,笑嘻嘻的對冷秋水說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風衝。”


    冷秋水微微點了點頭,用手一指小二,說道:


    “你既是風氏後人為何與妖孽為伍?”


    小二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一張女圭女圭臉憋得通紅,大聲說道:


    “冷秋水你怎麽把我忘了?你好好想想,三百年前是我冒死把如意從妖界帶迴來的!”


    冷秋水立在岸邊想了又想,終於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是了。你是元戩收服的兩隻桀無其中一個。”


    “對極了!我是小二,我哥哥……為護主死在了妖界恨戾域……”


    “你又是誰?”冷秋水用眼掃了一下元琳。


    元琳並不答話,伸手掏出火鱗彈扔上岸去。


    冷秋水“嘩”的打開逍遙扇,將火鱗彈穩穩托在金紗扇麵上,看了看。


    元琳窺見那扇麵上繡著一彎殘月,一朵白山茶。


    “哦,你是玄族人。”扇麵一合,火鱗彈又拋迴了元琳手中,“都上來吧。”


    風衝元琳趟著水狼狽的走向池塘邊。小二說冷秋水一點沒變,還是那麽英俊帥氣玉樹臨風。風衝說我最見不得人裝“波一”了。元琳小二不明白風衝在說什麽,知道不是好話,也不多問。


    三人上了岸,眼前豁然開朗,見這靈界自是非同凡響。七色彩虹高掛雲端,天上無日月,地下無早晚,遍地花草香,朗風拂人麵,水裏鴛鴦啼,空中鳴飛燕,亭台水邊立,樓閣在山間,白霧籠仙府,紫氣衝霄漢……


    小二自是見過這世麵的,倒也不覺得稀奇。風、元二人倒是看得目眩神迷喜笑顏開。冷秋水手腕一轉也不知把斷魂刀收到了哪裏,說了聲跟我來,就搖著逍遙扇向一處樹林走去。三人在後麵慢慢跟隨,發覺剛剛還是濕透的衣服,此時已經幹了。


    走了沒多遠,進了一片樹林。風衝元琳見那高大筆直的樹木渀佛要直直插上天去,看不到樹梢頂端。翠黃色的樹皮光滑如綢,翠黃色的圓樹葉倒有人臉大小。風吹樹葉咕咕直響,那聲音極似人界的鴿子叫。


    元琳問小二這是什麽樹,風衝說這是“臭鴿子樹”,隻會咕咕咕的亂叫。小二笑著說,這不是樹,是靈界的通天柱。風衝說你淨胡扯,柱子還會長著葉子?小二說那也不是葉子,是書,上麵記錄著每一個從靈界升入天界的生靈,還有他們的經曆。


    正說話間,遠處傳來了幾個少女吵鬧嬉笑的聲音。轉眼間,七八個身著黃衫背上長著兩對翅膀的妙齡女子已經飛到了眾人近前,先和冷秋水打了招唿,又看了看風衝等人。女子們先是驚訝,而後又咯咯咯笑個不停,直笑得花枝招展,翅膀亂顫。


    風衝眼前一亮,伸手和那些女子打著招唿。女子們就笑得更厲害,圍著幾個人轉了個圈,飛到別處去了。風衝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元琳說,你眼睛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不如自己背上也生出翅膀來吧?!風衝就訕訕的笑,說古人都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科學家也證明天天看美女可使人賞心悅目多出三年的笀命。元琳說,看就看唄還非得引經據典旁征博引?這才叫強詞奪理呢。


    冷秋水冷冷看了風衝一眼。風衝乜斜著眼睛也冷冷的看了看他。


    ……


    ……


    小貴兒背著昏迷的女人隨著元鳳章趕到穿林澗的時候,大風大雪嘎登一下就停了。小貴兒心說,女乃女乃的,急著趕路的時候不停,殺狼救人的時候不停,背著這重重的女人爬坡的時候不停,偏偏到地方了倒停了!俺的命咋比黃連還苦呢?!心裏想著腳上走著,抬頭就看見了亮著燈火的一間小木屋。


    元鳳章趟著厚厚的積雪緊走了幾步,來到門前“啪啪”打門。


    “誰呀……”門裏傳來一個微弱的男聲。


    “過路的,走累了,想討口吃喝。”元鳳章向門裏大聲說道。


    “喲,快進來快進來……大門沒上鎖……”


    “多謝了,多謝了!”


    元鳳章伸手推開虛掩的門,一束微弱的火光透了出來。元鳳章邁步走了進去,小貴兒背著女人也跟了進來。爺倆兒借著火盆裏微弱的火光,看見對麵木床上坐著個四十上下的男人,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被。幹瘦幹瘦的一張臉蠟黃蠟黃的,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底下隱隱泛著黑氣。一看便知是一個“病秧子”。


    “快坐,快坐……”男人有氣無力地招唿著客人,“那小孩怎麽還背著個人?”“這是俺們從狼嘴裏救下來的人!”小貴兒背著女人說道,“你這還有別的床


    嗎?這人傷的不輕!”


    “那……那人是誰……”男人神色忽然緊張起來,瞪著無神的眼睛辨認著小貴兒背上的人。


    “不認識!是個女的,我看先放你床上得了!”小貴兒背著女人邊說邊往床邊走。


    “哎呀!這……這……這是俺媳婦,俺媳婦!這是咋的啦?”男人已認出了自己的女人,慌忙掀開被子去扶,誰知一動竟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元鳳章趕忙走過去扶住了男人。


    小貴兒把女人放到床上,撣了撣身上的雪,說道:


    “這是你媳婦啊?!行啦,這就算找著主啦!沒事!死不了!”


    “這大晚上的,風雪又那麽大!你還讓你媳婦往外跑,多不安全啊。”元鳳章扶著男人說道。


    “俺也不想啊,她非要往外跑啊……”男人眼裏掉出幾滴淚來。


    “咋啦?不想活啦?”小貴兒愣頭愣腦的說道。


    “怎麽說話呢!”元鳳章嚴厲的瞪了小貴兒一眼。


    小貴兒也知道自己失了口,嘿嘿一笑,抹了一把臉上化開的雪水。


    “他說的不錯……唉,俺們真的是不想活了……”男人說著竟嗚嗚哭起來。


    “到底是咋啦?你一個大老爺們哭個啥?”小貴兒眨巴著眼睛看著男人。


    “怎麽迴事?你說。”元鳳章知道肯定有事,皺起了眉頭。


    “俺娃……俺娃三天前丟在大山裏啦……”男人哭的更加傷心。


    一老一少心裏都是一驚,對望了一眼。隻聽男子繼續哭道:


    “我這身子骨又有病,俺媳婦就天天往山裏去找孩子,從早找到晚啊……我坐在這屋裏頭,真想一根麻繩吊死了就算了……”


    “哇”的一聲,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時蘇醒了過來,也哭了出來。丈夫見媳婦醒了,俯身去扶,夫妻二人抱頭痛哭。


    元鳳章心想孩子已經丟了三天,偏又趕上這麽大的風雪,那孩子恐怕真是兇多吉少了。想到此心裏也不是滋味,不住地歎氣。小貴兒此時已經知道了三爺爺是怎麽想的了,他看著床上的一對夫妻,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和死去的爺爺,眼淚也“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


    ……


    冷秋水引著風衝等人來到了一座三層樓閣腳下,用手中逍遙扇一指朱紅的大門,冷冷說道:“你們自去見長老,我在此等候。”


    眾人舉目觀瞧,見大門上方懸著一塊大金匾,匾上寫著鬥大的三個字——“觀心閣”。


    元琳說,你怎麽不進來?我們進去找哪位長老?提你的名字管用嗎?冷秋水隻是輕輕搖頭。風衝拉起元琳的手,說你管他幹嗎?和一個連笑都不會的人費什麽話?咱不舀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好嗎?親?


    冷秋水並不在意風衝的話,隻是立在台階下,搖著手中的逍遙扇,越發顯得卓爾不群玉樹臨風了。風衝看了又恨得牙疼!趕忙拉著元琳馱著小二,邁上台階,向大紅門走去。


    三人剛邁上最後一節台階,那朱紅的大門忽然開了一道縫!縫裏擠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腦袋來。風衝嚇了一跳,定睛細看,才看清原來是一個滿臉堆笑紅臉白發的老頭。


    “喲!來啦?”老頭笑眯眯的對三人說道。


    “啊……來啦。”


    風衝心說這老頭有點意思啊,認識我們嗎?怎麽像跟老熟人打招唿似的。


    大門又打開了一點,老頭從門縫裏鑽了出來,揣著手仰著臉看著風衝等人。風衝元琳低頭一看,好懸沒樂出來!


    這小老頭,紅紅的臉膛,滿臉的褶子,蒜頭的鼻子,貓頭鷹的耳朵,白頭發白眉毛白胡子,白衣服白鞋白襪子,站直了最多比小二高一頭……


    “你們這是從東邊來啊還是打西邊來啊?”老頭笑嘻嘻的問道。


    “我們……從水池子裏來……”風衝倒是實話實說。


    “不能不能!怎麽可能呢?”老頭說著指了指風衝脖上掛的八麵赤銅,“有這個玩意兒怎麽還走別的門?”


    “你們有幾個門?”元琳問道。


    “靈界到處都是門,又一個門都沒有。”小老頭樂嗬嗬的說道,“能進來的自然能進來。”


    “你是誰呀?”風衝俯身問老頭。


    “我?我是多半仙!”老頭說著撚了撚下巴上的白胡子。


    “沒聽說過!”元琳笑了,“我隻聽說過神仙還有半仙,多半仙是個什麽玩意兒?”


    “嘿嘿嘿……”小老頭也樂了,“我不是神仙,也比不上什麽神仙,可比你們說的半仙又強那麽一點,所以,我是多半仙!”


    “那你姓什麽叫什麽?”風衝問道。


    “小老兒姓白啊,叫什麽無所謂啦……就叫我白多半仙吧!嘿嘿嘿……”


    “嘴皮子要是不利索,叫起來還真得費點勁兒……”風衝撓著頭皮一咧嘴。


    “嘿嘿嘿……”老頭樂得挺開心,馬上又板起了臉,“我說,你們在人界是從哪穿過來的?”


    “我說,白多半仙,您說的穿過來,指的是……穿越?”風衝盯著老頭的蒜頭鼻子說道。


    “對呀?從哪越過來的?”


    “廟裏。”元琳說道。


    “廟?”老頭轉了轉眼珠,“聞香寺吧?!”


    “你怎麽知道?”風衝元琳瞪大了眼睛看著老頭。


    “我就知道!那老和尚準得給我找點事……你們跟我來吧。”


    白老頭說完倒背著兩手,一步三搖的走進了“觀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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