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p>
烏瑟爾以為阿爾薩斯會慷慨激昂地說出殺敵的口號，但剛才他說什麽？</p>
淨化？消滅一切？</p>
士兵們麵麵相覷，法瑞克和馬維恩瞠目結舌，沒有人像平時一樣高聲迴應“是”，然後衝進城去。</p>
立香更是快步上前。</p>
“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並不是所有市民都被轉化了，仍然有活著的人！”</p>
“都一樣！”阿爾薩斯迴給立香嚴酷的眼神，“這次不比安多哈爾和壁爐穀，敵人已經在城裏，僵屍隨時會出現！不淨化他們，我的士兵就會有危險！”</p>
“我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替人民承擔危險嗎！？”烏瑟爾怒吼著站到立香身前，“現在你手頭的戰力並不差，難道不該集中全力殲滅天災，再考慮感染的問題嗎！？”</p>
“他們遲早是死人，這有什麽區別！？”</p>
“有區別！”立香搶著說道，“隻要他們還活著，就應該以活著為前提行動！而不是默認他們死了！”</p>
“立香說得對！阿爾薩斯，收迴你的命令！”</p>
“你們兩個……”</p>
阿爾薩斯渾身都在發抖。明明天災正在城裏肆虐，危機就在眼前，他卻要跟屬下在門口辯論？</p>
“這是我阿爾薩斯·米奈希爾，洛丹倫未來國王的決定！我命令烏瑟爾和迦勒底進入斯坦索姆，淨化城市！”</p>
烏瑟爾挺起胸膛。</p>
“你還不是我的國王！就算是，我也不會服從這種命令！”</p>
“那我隻能將你的行為定義為叛國了，烏瑟爾！”</p>
“你說我叛國！？你瘋了，阿爾薩斯！”</p>
“我瘋了嗎？嗬嗬……”</p>
阿爾薩斯搖頭苦笑，長歎著仰望天空。</p>
說不定真是那樣。但這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p>
國家正在被疾病侵蝕。動手越慢，侵蝕越多。對於壞死的部分，唯一能做的就是切割。</p>
也許有辦法醫治，也許還有其他對策。但在緊張的時間中，這些都無法實現。</p>
然而為什麽，為什麽沒人理解自己呢？</p>
為什麽都火燒眉毛了，這群人還要糾結所謂的對錯與是非？服從命令統一指揮是勝利的根本，為什麽他們都不明白？</p>
為什麽？</p>
阿爾薩斯真想朝天發問，不過那也無法得到任何迴答吧？</p>
自己是王子，是指揮官，必須站在高處，為了看得更遠。</p>
但這高處並沒有其他人。</p>
罷了，既然無人能夠理解，我也不必奢求。</p>
他的視線迴到烏瑟爾和立香身上。</p>
“以洛丹倫王儲之名，我宣布解除烏瑟爾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以及在軍中的一切職務，逐出軍隊！願意跟隨我的人留下，不願意跟隨的就和烏瑟爾一起，馬上從我眼前消失！”</p>
“阿爾薩斯！你這是在自毀長城！”</p>
阿爾托莉雅的話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讓阿爾薩斯的注意力集中在立香身上。</p>
“你們也一樣，迦勒底！我留下你們是為了反製天災的從者，結果處處被他們搶占先機！我宣布取消與你們的合作關係！你們現在隻是一群平民，立刻滾蛋！”</p>
立香和烏瑟爾都沉默不語。士兵們騷動了一陣，有人望著手裏的武器，有著注視著王子身後的大門。</p>
最後，還是有些士兵選擇站到烏瑟爾身邊。</p>
這個經曆了兩次戰爭，為國殺敵無數的老聖騎士，逐漸止住手的顫抖，慢慢揚起低下的頭。</p>
說出充滿失望的話。</p>
“你已經踏上不歸路了，阿爾薩斯。”</p>
帶著不願服從命令的士兵，烏瑟爾毫不猶豫轉身離開。</p>
阿爾薩斯甚至沒有目送烏瑟爾，而是瞪著立香。</p>
“該你們了，迦勒底。”</p>
那眼神讓哀木涕和惠惠有點怕。就是兇狠的亡靈也無法擺出這樣的表情。</p>
立香則是從容地邁向城門。</p>
“既然被開除了，那麽我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行動。達·芬奇親。”</p>
“我在。”</p>
“禮裝對瘟疫的抵抗效果如何？”</p>
“這我說不好，畢竟你沒有直接接觸過瘟疫。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p>
達·芬奇給了立香堅定的答複。</p>
“那些死靈法師的轉化魔法別想輕易打穿我的禮裝！”</p>
“非常好。大家跟我來！目標是天災軍團！”</p>
“哦！”</p>
“是，禦主！”</p>
惠惠和傑諾斯大聲答應著，哀木涕滿臉愁容，四個從者跟著立香進城了。</p>
那樣子在士兵的眼裏讓人羨慕。</p>
該走的都走了。見阿爾薩斯似乎有點冷靜下來，法瑞克說道。</p>
“殿下，要不還是與迦勒底繼續合作吧？眼下正是需要戰力的時候……”</p>
“但我不需要不聽話的戰力。集合！”</p>
阿爾薩斯跳下土坡，所有人開始整隊，向他靠攏。</p>
走的不多，不過就算多也無所謂。王子下定決心，哪怕隻剩自己也要闖進去。</p>
他花些時間將部隊分成幾隊，每一隊的聖騎士和法師能盡量減小士兵感染的風險。進城後就要立刻分散，讓部隊迅速趕往城內各個區域。</p>
無論是百姓還是亡靈，全部殺光。必要的話，就讓火焰淨化一切。</p>
哪怕摧毀斯坦索姆，也不能讓它變成天災的毒巢。</p>
隊伍跟著阿爾薩斯穿過城門。王子步伐堅定，目不斜視，覺悟拉滿。</p>
但他身邊的人並不是這樣。</p>
很多士兵都望著手裏的武器，想象等會兒麵對瑟瑟發抖的百姓們，要怎麽才能下得去手。</p>
太難了，幾乎不可能。即使有這樣做的理由也一樣。</p>
就在人們情緒低落時，隊伍忽然停住了。</p>
因為有人攔住了他們。這沒有出乎阿爾薩斯的意料。</p>
“阿爾托莉雅……”</p>
他低聲說著那人的名字。</p>
*****</p>
通過傑諾斯的高空偵察，加上達·芬奇的魔力監測，迦勒底發現城市北部已經完全被天災軍團控製。那裏到處是召喚法陣，亡靈源源不斷地從裏麵走出來。</p>
天災軍團以食屍鬼，憎惡，蛛魔，死靈法師這樣的組合編隊，到處拆房子，把已經轉化的僵屍帶走。</p>
還沒被轉化的人，隻怪他們抵抗力太強，死靈法師會放任食屍鬼和憎惡把他們生吞活剝。</p>
現在亡靈大軍正在逐漸控製東部和西部，而率領這支大軍的。</p>
“果然是瑪爾甘尼斯啊。”</p>
透過傑諾斯的雙眼，刑部姬看到了那個恐懼魔王。他身邊是成群結隊的亡靈，頭頂是遮天蔽日的石像鬼。</p>
“公主覺得，隻要幹掉瑪爾甘尼斯，應該就能瓦解天災軍團。”</p>
把斯坦索姆看個遍，達·芬奇也這麽覺得。</p>
“確實。到處都沒看到克爾蘇加德，那這個恐懼魔王應該就是最高指揮官了。”</p>
現在立香身邊隻有三個從者，要阻止全城的亡靈是不可能的，隻能擒賊擒王。</p>
但瑪爾甘尼斯的位置比較遠，而且這一路的亡靈不計其數。一點點殺過去太慢。</p>
立香的目光落在哀木涕身上。哀木涕忽然感到一陣惡寒。</p>
“你，你要幹嗎？先說好，俺光是保護你就很累了！”</p>
“這次讓傑諾斯保護我前進。我需要你去誘敵。”</p>
“原來如此。”刑部姬一下子就懂了，“讓哀木涕一路拉仇恨，衝到瑪爾甘尼斯附近。把敵人聚起來，再用惠惠的寶具一網打盡。”</p>
哀木涕兩眼翻白。</p>
“還來？上迴俺差點被炸死哎！而且這迴還有能讓俺逃出去的方法嗎？”</p>
說實話，沒有。</p>
上次在安多哈爾，哀木涕拉的亡靈不算多，讓他有跳出來的機會。但這次要是一路拉到瑪爾甘尼斯那裏，聚集的亡靈能變成密不透風的牆。</p>
別說哀木涕，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p>
立香想了想，鄭重地說。</p>
“那你就扛一發寶具吧，也不是沒扛過。”</p>
“什麽？你想讓俺去送死嗎？門都沒有！”</p>
“放心吧哀木涕，這不是送死。”</p>
達·芬奇飛快地敲著鍵盤。其實這組數據她心算也沒問題，不過畢竟牽扯到哀木涕的死活，還是謹慎點好。</p>
“根據我天才的計算，可以讓惠惠控製寶具的威力，剛好夠消滅亡靈。同時你開啟盾牆，能把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p>
“是歎息之桶。”</p>
……</p>
惠惠突然強調了一句。立香隻是瞟了她一眼，繼續勸說道。</p>
“就是這樣哀木涕，相信達·芬奇吧，寶具威力的操控是她的拿手好戲。也要相信你的盾牆啊，那可是……”</p>
“是歎息之桶。”</p>
……</p>
不能吐槽，立香告訴自己。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沒工夫胡鬧。</p>
傑諾斯眨眨眼。</p>
“禦主，她說是歎息之桶。”</p>
“不用強調！”</p>
立香還是破防了。沒想到傑諾斯這麽憨，該說是認真？</p>
行吧，就當是大戰之前的小小放鬆好了。</p>
立香拍著哀木涕的牛頭，笑眯眯的。</p>
“去吧。”</p>
“可惡，牛的命也是命啊！”</p>
嘴上還在抱怨，但哀木涕也不是不懂事，知道這個時候沒工夫想更細的計劃。</p>
那就隻能做好覺悟了。</p>
挺起盾牌，牛頭人的大鼻孔不斷噴著粗氣。</p>
“俺要衝了！跟上！”</p>
*****</p>
“阿爾托莉雅……”</p>
在騎士王的身上，阿爾薩斯感受到了強烈的氣場，足以讓人邁不出腳步。</p>
阿爾托莉雅雙手拄著聖劍，筆直站立。</p>
“你還是不打算改變想法嗎，阿爾薩斯？”</p>
她瞪著阿爾薩斯，大聲質問。王子走上前去。</p>
“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倒是你，把你的禦主扔在亡靈海中不擔心嗎？”</p>
“我是得到禦主同意才留下的。因為我說過，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阻止你墮落。”</p>
“你說我墮落？”</p>
“難道不是嗎？”</p>
稍稍提起聖劍，阿爾托莉雅更用力地杵下去，在地上發出仿佛能撼動的腳步的震顫。</p>
“洛丹倫的士兵們，迴想起來！你們是為了什麽拿起武器的？為了什麽走上戰場的？你們心中的榮耀又是什麽？”</p>
這鏗鏘有力的聲音，配合阿爾托莉雅的領袖魅力，完完整整撞進每個士兵的腦海。</p>
讓他們的內心在動搖。</p>
“難道是為了向你們本該保護的人民舉起屠刀嗎？以為這樣解脫他們就是最好的選擇嗎？絕不可能！”</p>
阿爾托莉雅加大音量。</p>
“我更相信禦主的話！隻要他們還活著，就必須以此為前提行動！哪怕隻能得到相同的結局，但這個過程決定了你們心中人性的去留！”</p>
抬起聖劍，指著麵前的士兵們。</p>
“告訴我！你們究竟是胸懷榮耀的戰士，還是隻會殺戮的屠夫！？沒有榮耀，沒有人性的士兵，即使還是人類，又與天災軍團的行屍走肉有何區別！？”</p>
“夠了！”</p>
阿爾薩斯端起聖錘。騎士王的每個字都讓他惡心。</p>
“你們已經被我解除了職務，沒資格對我的命令評頭論足！將士們前進！她一個人擋不住我們！”</p>
王子又一次下令，但是身邊無人迴應。</p>
“法瑞克！馬維恩！”</p>
他迴頭喊著副官的名字，卻看到兩人跪了下來。</p>
“對不起，殿下。”</p>
“我們果然無法服從這個命令！”</p>
他們一跪，其他人也紛紛跪下。</p>
阿爾薩斯當場愣神。</p>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p>
“阿爾托莉雅大人說得對。就這樣放棄百姓，有損洛丹倫的榮耀！”</p>
“我們寧可為了保護百姓而死，也不願讓他們帶著對王國的失望而喪命！”</p>
“這……”</p>
王子怎麽也想不到，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執行命令從不猶豫的法瑞克和馬維恩，能說出這種話。</p>
他咬著牙。</p>
“我命令你們前進！淨化斯坦索姆！”</p>
“恕屬下無法從命！”</p>
“我們要進城與天災軍團決一死戰！”</p>
說完，兩個副官振臂高唿。</p>
“將士們，讚同的隨我們來！敵人是天災軍團！”</p>
“哦！”</p>
沒有一個不讚同的。所有士兵跟著法瑞克和馬維恩，從阿爾薩斯身邊跑過。</p>
也從阿爾托莉雅身邊跑過，衝進城內。</p>
這裏隻剩下了騎士和騎士王。</p>
片刻，垂著頭的阿爾薩斯喃喃自語。</p>
“為什麽……”</p>
“這就是事實，阿爾薩斯。一意孤行不會帶來好結果，你的將士比你更清醒！”</p>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p>
王子抬起頭，滿腔的怒火……</p>
“……都這麽混蛋！”</p>
唿——</p>
化作聖光爆發，集中於身後，變成閃光的雙翼。</p>
複仇之怒的力量在阿爾薩斯身體裏燃燒。他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p>
“我做的一切，我的決定，都是要讓這個國家的損失降到最低！都是為了洛丹倫！為什麽你們都不理解！？為什麽隻執著於眼前的得失！？如果軍隊在這場戰鬥中蒙受巨大損失，將來又有誰來抵抗天災軍團！？”</p>
“喪失人性的士兵隻會加速國家的崩壞！真正看不清得失的是你，阿爾薩斯！”</p>
“閉嘴！你這不懂人心的失敗國王！”</p>
操起聖錘，阿爾薩斯對自己施加祝福。</p>
暴躁的力量充斥全身，正等著向眼前的對手肆意傾瀉。</p>
“正是因為堅持所謂的榮耀，你的國家才會四分五裂！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任何威脅洛丹倫的人，哪怕曾經是人民，都必須消滅！”</p>
“看來是沒法說服你了，那好……”</p>
阿爾托莉雅將聖劍一橫，使出風王結界。</p>
疾風集中於劍身將其包裹，改變了光的折射率，讓聖劍隻留下一個難以辨認的模糊外形。</p>
“……給我咬緊牙關，阿爾薩斯！今天我一定要打醒你！”</p>
烏瑟爾以為阿爾薩斯會慷慨激昂地說出殺敵的口號，但剛才他說什麽？</p>
淨化？消滅一切？</p>
士兵們麵麵相覷，法瑞克和馬維恩瞠目結舌，沒有人像平時一樣高聲迴應“是”，然後衝進城去。</p>
立香更是快步上前。</p>
“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並不是所有市民都被轉化了，仍然有活著的人！”</p>
“都一樣！”阿爾薩斯迴給立香嚴酷的眼神，“這次不比安多哈爾和壁爐穀，敵人已經在城裏，僵屍隨時會出現！不淨化他們，我的士兵就會有危險！”</p>
“我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替人民承擔危險嗎！？”烏瑟爾怒吼著站到立香身前，“現在你手頭的戰力並不差，難道不該集中全力殲滅天災，再考慮感染的問題嗎！？”</p>
“他們遲早是死人，這有什麽區別！？”</p>
“有區別！”立香搶著說道，“隻要他們還活著，就應該以活著為前提行動！而不是默認他們死了！”</p>
“立香說得對！阿爾薩斯，收迴你的命令！”</p>
“你們兩個……”</p>
阿爾薩斯渾身都在發抖。明明天災正在城裏肆虐，危機就在眼前，他卻要跟屬下在門口辯論？</p>
“這是我阿爾薩斯·米奈希爾，洛丹倫未來國王的決定！我命令烏瑟爾和迦勒底進入斯坦索姆，淨化城市！”</p>
烏瑟爾挺起胸膛。</p>
“你還不是我的國王！就算是，我也不會服從這種命令！”</p>
“那我隻能將你的行為定義為叛國了，烏瑟爾！”</p>
“你說我叛國！？你瘋了，阿爾薩斯！”</p>
“我瘋了嗎？嗬嗬……”</p>
阿爾薩斯搖頭苦笑，長歎著仰望天空。</p>
說不定真是那樣。但這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p>
國家正在被疾病侵蝕。動手越慢，侵蝕越多。對於壞死的部分，唯一能做的就是切割。</p>
也許有辦法醫治，也許還有其他對策。但在緊張的時間中，這些都無法實現。</p>
然而為什麽，為什麽沒人理解自己呢？</p>
為什麽都火燒眉毛了，這群人還要糾結所謂的對錯與是非？服從命令統一指揮是勝利的根本，為什麽他們都不明白？</p>
為什麽？</p>
阿爾薩斯真想朝天發問，不過那也無法得到任何迴答吧？</p>
自己是王子，是指揮官，必須站在高處，為了看得更遠。</p>
但這高處並沒有其他人。</p>
罷了，既然無人能夠理解，我也不必奢求。</p>
他的視線迴到烏瑟爾和立香身上。</p>
“以洛丹倫王儲之名，我宣布解除烏瑟爾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以及在軍中的一切職務，逐出軍隊！願意跟隨我的人留下，不願意跟隨的就和烏瑟爾一起，馬上從我眼前消失！”</p>
“阿爾薩斯！你這是在自毀長城！”</p>
阿爾托莉雅的話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讓阿爾薩斯的注意力集中在立香身上。</p>
“你們也一樣，迦勒底！我留下你們是為了反製天災的從者，結果處處被他們搶占先機！我宣布取消與你們的合作關係！你們現在隻是一群平民，立刻滾蛋！”</p>
立香和烏瑟爾都沉默不語。士兵們騷動了一陣，有人望著手裏的武器，有著注視著王子身後的大門。</p>
最後，還是有些士兵選擇站到烏瑟爾身邊。</p>
這個經曆了兩次戰爭，為國殺敵無數的老聖騎士，逐漸止住手的顫抖，慢慢揚起低下的頭。</p>
說出充滿失望的話。</p>
“你已經踏上不歸路了，阿爾薩斯。”</p>
帶著不願服從命令的士兵，烏瑟爾毫不猶豫轉身離開。</p>
阿爾薩斯甚至沒有目送烏瑟爾，而是瞪著立香。</p>
“該你們了，迦勒底。”</p>
那眼神讓哀木涕和惠惠有點怕。就是兇狠的亡靈也無法擺出這樣的表情。</p>
立香則是從容地邁向城門。</p>
“既然被開除了，那麽我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行動。達·芬奇親。”</p>
“我在。”</p>
“禮裝對瘟疫的抵抗效果如何？”</p>
“這我說不好，畢竟你沒有直接接觸過瘟疫。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p>
達·芬奇給了立香堅定的答複。</p>
“那些死靈法師的轉化魔法別想輕易打穿我的禮裝！”</p>
“非常好。大家跟我來！目標是天災軍團！”</p>
“哦！”</p>
“是，禦主！”</p>
惠惠和傑諾斯大聲答應著，哀木涕滿臉愁容，四個從者跟著立香進城了。</p>
那樣子在士兵的眼裏讓人羨慕。</p>
該走的都走了。見阿爾薩斯似乎有點冷靜下來，法瑞克說道。</p>
“殿下，要不還是與迦勒底繼續合作吧？眼下正是需要戰力的時候……”</p>
“但我不需要不聽話的戰力。集合！”</p>
阿爾薩斯跳下土坡，所有人開始整隊，向他靠攏。</p>
走的不多，不過就算多也無所謂。王子下定決心，哪怕隻剩自己也要闖進去。</p>
他花些時間將部隊分成幾隊，每一隊的聖騎士和法師能盡量減小士兵感染的風險。進城後就要立刻分散，讓部隊迅速趕往城內各個區域。</p>
無論是百姓還是亡靈，全部殺光。必要的話，就讓火焰淨化一切。</p>
哪怕摧毀斯坦索姆，也不能讓它變成天災的毒巢。</p>
隊伍跟著阿爾薩斯穿過城門。王子步伐堅定，目不斜視，覺悟拉滿。</p>
但他身邊的人並不是這樣。</p>
很多士兵都望著手裏的武器，想象等會兒麵對瑟瑟發抖的百姓們，要怎麽才能下得去手。</p>
太難了，幾乎不可能。即使有這樣做的理由也一樣。</p>
就在人們情緒低落時，隊伍忽然停住了。</p>
因為有人攔住了他們。這沒有出乎阿爾薩斯的意料。</p>
“阿爾托莉雅……”</p>
他低聲說著那人的名字。</p>
*****</p>
通過傑諾斯的高空偵察，加上達·芬奇的魔力監測，迦勒底發現城市北部已經完全被天災軍團控製。那裏到處是召喚法陣，亡靈源源不斷地從裏麵走出來。</p>
天災軍團以食屍鬼，憎惡，蛛魔，死靈法師這樣的組合編隊，到處拆房子，把已經轉化的僵屍帶走。</p>
還沒被轉化的人，隻怪他們抵抗力太強，死靈法師會放任食屍鬼和憎惡把他們生吞活剝。</p>
現在亡靈大軍正在逐漸控製東部和西部，而率領這支大軍的。</p>
“果然是瑪爾甘尼斯啊。”</p>
透過傑諾斯的雙眼，刑部姬看到了那個恐懼魔王。他身邊是成群結隊的亡靈，頭頂是遮天蔽日的石像鬼。</p>
“公主覺得，隻要幹掉瑪爾甘尼斯，應該就能瓦解天災軍團。”</p>
把斯坦索姆看個遍，達·芬奇也這麽覺得。</p>
“確實。到處都沒看到克爾蘇加德，那這個恐懼魔王應該就是最高指揮官了。”</p>
現在立香身邊隻有三個從者，要阻止全城的亡靈是不可能的，隻能擒賊擒王。</p>
但瑪爾甘尼斯的位置比較遠，而且這一路的亡靈不計其數。一點點殺過去太慢。</p>
立香的目光落在哀木涕身上。哀木涕忽然感到一陣惡寒。</p>
“你，你要幹嗎？先說好，俺光是保護你就很累了！”</p>
“這次讓傑諾斯保護我前進。我需要你去誘敵。”</p>
“原來如此。”刑部姬一下子就懂了，“讓哀木涕一路拉仇恨，衝到瑪爾甘尼斯附近。把敵人聚起來，再用惠惠的寶具一網打盡。”</p>
哀木涕兩眼翻白。</p>
“還來？上迴俺差點被炸死哎！而且這迴還有能讓俺逃出去的方法嗎？”</p>
說實話，沒有。</p>
上次在安多哈爾，哀木涕拉的亡靈不算多，讓他有跳出來的機會。但這次要是一路拉到瑪爾甘尼斯那裏，聚集的亡靈能變成密不透風的牆。</p>
別說哀木涕，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p>
立香想了想，鄭重地說。</p>
“那你就扛一發寶具吧，也不是沒扛過。”</p>
“什麽？你想讓俺去送死嗎？門都沒有！”</p>
“放心吧哀木涕，這不是送死。”</p>
達·芬奇飛快地敲著鍵盤。其實這組數據她心算也沒問題，不過畢竟牽扯到哀木涕的死活，還是謹慎點好。</p>
“根據我天才的計算，可以讓惠惠控製寶具的威力，剛好夠消滅亡靈。同時你開啟盾牆，能把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p>
“是歎息之桶。”</p>
……</p>
惠惠突然強調了一句。立香隻是瞟了她一眼，繼續勸說道。</p>
“就是這樣哀木涕，相信達·芬奇吧，寶具威力的操控是她的拿手好戲。也要相信你的盾牆啊，那可是……”</p>
“是歎息之桶。”</p>
……</p>
不能吐槽，立香告訴自己。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沒工夫胡鬧。</p>
傑諾斯眨眨眼。</p>
“禦主，她說是歎息之桶。”</p>
“不用強調！”</p>
立香還是破防了。沒想到傑諾斯這麽憨，該說是認真？</p>
行吧，就當是大戰之前的小小放鬆好了。</p>
立香拍著哀木涕的牛頭，笑眯眯的。</p>
“去吧。”</p>
“可惡，牛的命也是命啊！”</p>
嘴上還在抱怨，但哀木涕也不是不懂事，知道這個時候沒工夫想更細的計劃。</p>
那就隻能做好覺悟了。</p>
挺起盾牌，牛頭人的大鼻孔不斷噴著粗氣。</p>
“俺要衝了！跟上！”</p>
*****</p>
“阿爾托莉雅……”</p>
在騎士王的身上，阿爾薩斯感受到了強烈的氣場，足以讓人邁不出腳步。</p>
阿爾托莉雅雙手拄著聖劍，筆直站立。</p>
“你還是不打算改變想法嗎，阿爾薩斯？”</p>
她瞪著阿爾薩斯，大聲質問。王子走上前去。</p>
“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倒是你，把你的禦主扔在亡靈海中不擔心嗎？”</p>
“我是得到禦主同意才留下的。因為我說過，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阻止你墮落。”</p>
“你說我墮落？”</p>
“難道不是嗎？”</p>
稍稍提起聖劍，阿爾托莉雅更用力地杵下去，在地上發出仿佛能撼動的腳步的震顫。</p>
“洛丹倫的士兵們，迴想起來！你們是為了什麽拿起武器的？為了什麽走上戰場的？你們心中的榮耀又是什麽？”</p>
這鏗鏘有力的聲音，配合阿爾托莉雅的領袖魅力，完完整整撞進每個士兵的腦海。</p>
讓他們的內心在動搖。</p>
“難道是為了向你們本該保護的人民舉起屠刀嗎？以為這樣解脫他們就是最好的選擇嗎？絕不可能！”</p>
阿爾托莉雅加大音量。</p>
“我更相信禦主的話！隻要他們還活著，就必須以此為前提行動！哪怕隻能得到相同的結局，但這個過程決定了你們心中人性的去留！”</p>
抬起聖劍，指著麵前的士兵們。</p>
“告訴我！你們究竟是胸懷榮耀的戰士，還是隻會殺戮的屠夫！？沒有榮耀，沒有人性的士兵，即使還是人類，又與天災軍團的行屍走肉有何區別！？”</p>
“夠了！”</p>
阿爾薩斯端起聖錘。騎士王的每個字都讓他惡心。</p>
“你們已經被我解除了職務，沒資格對我的命令評頭論足！將士們前進！她一個人擋不住我們！”</p>
王子又一次下令，但是身邊無人迴應。</p>
“法瑞克！馬維恩！”</p>
他迴頭喊著副官的名字，卻看到兩人跪了下來。</p>
“對不起，殿下。”</p>
“我們果然無法服從這個命令！”</p>
他們一跪，其他人也紛紛跪下。</p>
阿爾薩斯當場愣神。</p>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p>
“阿爾托莉雅大人說得對。就這樣放棄百姓，有損洛丹倫的榮耀！”</p>
“我們寧可為了保護百姓而死，也不願讓他們帶著對王國的失望而喪命！”</p>
“這……”</p>
王子怎麽也想不到，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執行命令從不猶豫的法瑞克和馬維恩，能說出這種話。</p>
他咬著牙。</p>
“我命令你們前進！淨化斯坦索姆！”</p>
“恕屬下無法從命！”</p>
“我們要進城與天災軍團決一死戰！”</p>
說完，兩個副官振臂高唿。</p>
“將士們，讚同的隨我們來！敵人是天災軍團！”</p>
“哦！”</p>
沒有一個不讚同的。所有士兵跟著法瑞克和馬維恩，從阿爾薩斯身邊跑過。</p>
也從阿爾托莉雅身邊跑過，衝進城內。</p>
這裏隻剩下了騎士和騎士王。</p>
片刻，垂著頭的阿爾薩斯喃喃自語。</p>
“為什麽……”</p>
“這就是事實，阿爾薩斯。一意孤行不會帶來好結果，你的將士比你更清醒！”</p>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p>
王子抬起頭，滿腔的怒火……</p>
“……都這麽混蛋！”</p>
唿——</p>
化作聖光爆發，集中於身後，變成閃光的雙翼。</p>
複仇之怒的力量在阿爾薩斯身體裏燃燒。他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p>
“我做的一切，我的決定，都是要讓這個國家的損失降到最低！都是為了洛丹倫！為什麽你們都不理解！？為什麽隻執著於眼前的得失！？如果軍隊在這場戰鬥中蒙受巨大損失，將來又有誰來抵抗天災軍團！？”</p>
“喪失人性的士兵隻會加速國家的崩壞！真正看不清得失的是你，阿爾薩斯！”</p>
“閉嘴！你這不懂人心的失敗國王！”</p>
操起聖錘，阿爾薩斯對自己施加祝福。</p>
暴躁的力量充斥全身，正等著向眼前的對手肆意傾瀉。</p>
“正是因為堅持所謂的榮耀，你的國家才會四分五裂！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任何威脅洛丹倫的人，哪怕曾經是人民，都必須消滅！”</p>
“看來是沒法說服你了，那好……”</p>
阿爾托莉雅將聖劍一橫，使出風王結界。</p>
疾風集中於劍身將其包裹，改變了光的折射率，讓聖劍隻留下一個難以辨認的模糊外形。</p>
“……給我咬緊牙關，阿爾薩斯！今天我一定要打醒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