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大約下午5點的時候。</p>
“快點快點！”</p>
內府的赤備隊推著一車一車的火藥，武器，還有四架雲梯車，在赤備重吉不停的催促聲中，從本陣出發，開赴葦名城。</p>
重吉一手扛著他的大砍刀，一手抓著水桶，不時喝兩口。他的大手能輕鬆抓起一個人，水桶對他而言也就是個大點的杯子。</p>
“唿。”</p>
他煩躁地唿氣，心裏抱怨著進攻發起得太晚。內府本隊中午就完成了陣地建造，將士們吃過午飯，士氣正盛。但信長卻下令，要等到太陽快落山時再進攻。</p>
結果就是大家幹等了兩個多時辰，這工夫葦名肯定做了更周全的準備。雖說這是場必勝的仗，但拖得這麽晚，重吉還是不開心。</p>
他還想著天黑前打完進城，找幾個漂亮姑娘帶迴去，好好美一晚上呢。</p>
“媽的！”</p>
越想越氣，重吉把水桶喝光，隨手一扔。旁邊一個赤備隊士低頭躲過去。</p>
大隊人馬加快腳步。一頓飯的時間，重吉終於看到那處懸崖了。</p>
以及懸崖對麵山上的葦名軍陣。有好幾座用於狙擊和炮擊的哨塔，下麵滿是豎起的擋板。葦名將士都躲在後麵，嚴陣以待。</p>
重吉啐了一口。</p>
“果然準備周全。取我家夥！”</p>
兩個隊士拖著重吉的兩根長火筒跑過來，直接點火。重吉一手一個，扛在肩上。</p>
瞄準對麵。</p>
砰砰——</p>
兩條火焰竄出，甩著尾跡，在葦名陣中炸開花。</p>
由此宣告這場大戰的開始。</p>
“升起狼煙！射擊！”</p>
葦名這邊，河源田直盛立刻指揮反擊。足輕們靠在擋板背後，射箭，開槍，放炮，還以顏色。</p>
而內府則以數倍的火力再還迴來。結果就是對轟開始沒多久，葦名這邊就漸漸啞火了。築好的工事被赤備隊一波接一波的炮擊轟碎。</p>
“架橋！快！”</p>
重吉一邊放下火筒裝彈一邊命令道。早已準備就緒的隊士們推著笨重的雲梯車，衝向懸崖邊。</p>
“繼續射擊！按住他們的腦袋！”</p>
其他隊士加快射擊頻率，子彈炮彈壓得葦名軍抬不起頭。眼看雲梯車就位，開始伸展。</p>
“哈啊啊！！”</p>
突然一聲怒吼，從葦名陣中射出一支燃燒箭矢，命中雲梯車。</p>
瞬間化作一片紅蓮，把整車連同旁邊的赤備隊士一並吞沒。車燒成架，人變成灰。</p>
“什麽鬼？”</p>
重吉大吃一驚。這些雲梯車可是用“赤備滅火粉”進行過處理的，即使被火筒炸幾下也不會很快燃燒，結果吃了一發火箭就沒了？</p>
他連忙退後。隊士們也被這一箭驚到，跟著後退。</p>
內府的火力密度下降，葦名抓住機會，一通狂轟濫炸。最前麵的赤備隊士們被挨個撩到。</p>
那威力無窮的火箭還不時飛過來，落地就炸，留下一團火焰。不少隊士隻顧著走位逃命，內府陣型大亂。</p>
“他媽的！那絕對是從者！”</p>
重吉暗罵了信長幾句。別看山上的內府軍是本隊，但除了後方的信長，這邊沒有一個從者。</p>
搞不懂信長為什麽要如此部署。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架橋，而且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p>
但軍令如山，不能撤退。重吉咬咬牙。</p>
“雲梯車停下！重新列陣，輪番射擊！不用管存貨，全轟出去！”</p>
赤備隊終究是久經沙場，隊士們很快鎮定下來。按重吉命令列隊，穩住陣腳。然後三人一組，采用三段式射擊法攻擊。</p>
密集的子彈再次襲來。</p>
“注意隱蔽！不要勉強！”</p>
巴禦前邊喊邊放箭。她不需要隱蔽，一般的子彈連她的盔甲都打不穿。</p>
但看身邊，葦名陣地已是一片火海。死傷不斷增加，有些超乎預料了。</p>
而且直到現在，巴禦前都沒有看到內府從者的身影。難道內府把從者全派去了山下？這合理嗎？</p>
嗖嗖——砰砰——</p>
又是幾輪對射過去，雙方各有傷亡。巴禦前知道不能再猶豫了。</p>
叫過負責送信的寄鷹眾忍者。</p>
“快去通知弦一郎閣下，敵人的從者集中在山下！”</p>
*****</p>
巴禦前的推斷沒有錯。山上本隊開火的同時，內府軍山下的隊伍正在爬山。</p>
由光秀黑瞳親率3000鐵騎打頭陣，順著山路，急速推進。</p>
“加快速度！”</p>
光秀今天憋足了勁。這可是挽迴顏麵的一戰，他已打定主意，不管葦名用什麽方法攔截，自己都要一口氣推到大手門去。</p>
快到山頂了，又是上次那片樹林邊的空地。</p>
又是葦名的軍陣。領頭的正是鬼刑部，手提片鐮槍，一兜韁繩，胯下鬼鹿毛發出鬥誌滿滿的嘶鳴。</p>
他大聲疾唿。</p>
“葦名存亡在此一舉！全軍，隨我衝殺！”</p>
“殺啊！”</p>
麵對3000騎兵，兩個從者，葦名的騎步混合軍跟著鬼刑部，勇敢地衝鋒。</p>
鬼刑部一馬當先。</p>
“呀啊啊！！”</p>
逼近光秀黑瞳。兩人各自將兵器執在手中。</p>
“噅噅！”</p>
但沒想到鬼鹿毛突然一躍，從二人頭頂飛過。</p>
以雷霆萬鈞之勢。</p>
“喝啊啊啊！！”</p>
轟——</p>
落入內府騎兵隊中間，當場震得周圍人仰馬翻。</p>
鬼刑部踩著馬背，舉起片鐮槍。槍柄拴著繩子，被他扯在手裏。</p>
“咿呀呀啊！！”</p>
奮力一掄。又是成片的騎兵被掃下馬，或是馬被掃斷腿。</p>
不等內府反擊，山內式部利勝，鬼庭主馬雅次二將從樹林殺出，衝擊內府側翼，把那些來不及起身的內府騎兵悉數斬殺。</p>
內府軍陣亂套，眾人隻好各自為戰。</p>
“鬼刑部，還真有一手啊。”</p>
光秀冷笑道。正欲驅馬前去阻止，背後來了一股淩厲的殺氣。</p>
而且很熟悉。</p>
“嘁。”</p>
他從馬背上跳起，空中轉圈，一揮鐮刀。</p>
鐺——</p>
擋下那人的偷襲，不屑地投去目光。</p>
“又是你這個病秧子。”</p>
“不對哦。”</p>
右京笑著輕咳一聲。接著，光秀旁邊的黑瞳就不得不跟著跳下馬。</p>
唰——</p>
讓過致命的刀鋒。</p>
“是兩個。”</p>
總司立在右京身邊笑道。她慶幸巴禦前的消息發得及時，不然自己還在大手門那邊等著呢。</p>
看到兩個葦名從者出現。</p>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p>
光秀興奮了，很興奮。水蛇一樣的身體以腰為軸，上半身轉了一圈。</p>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立功的機會。之前幾次交手，我都未盡全力。”</p>
言罷，鐮刀在地上一敲。光秀的身體便被奇妙的紫色霧氣纏繞，腳下浮起十幾個紫色的頭骨。</p>
“今天有信長公指揮，我就好好陪你們玩一玩！”</p>
這怨念的濃度非同小可，右京和總司不敢怠慢。光秀是認真的，說之前未盡全力，並不是耍嘴。</p>
相比之下，黑瞳倒是很安靜。一言不發，表情上也看不出緊張或者期待，好像沒把這場戰鬥當迴事。</p>
應該是胸有成竹吧。瞧，內府的後續隊伍已經開到，與葦名軍接陣。就算鬼刑部勇猛無比，葦名軍也不可能敵得過內府的壓倒性兵力。</p>
損失到了一定程度，葦名就該撤退了。</p>
在那之前，光秀和黑瞳，得想辦法幹掉其中一個才行。</p>
“嗯？”</p>
就在右京和總司準備動手時，兩人不約而同注意到了半空中。</p>
唰——</p>
有個人影，竟然在天上奔跑。</p>
準確地說，是在腳下不停生成墨跡一樣的踏板，如履平地。</p>
右京總司沒有遠程攻擊手段，拿那人毫無辦法，眼看著對方朝著山頂一直線衝過去。</p>
砰——</p>
然後被突然飛來的一發火箭彈命中，掉了下來。</p>
“居然還有這玩意兒。”</p>
落地的十兵衛毫發無傷，還看了看身上破爛的衣服，又打量著遠處那個開炮的人。</p>
她還以為葦名頂多就是火槍火筒之類的。</p>
“這就是葦名劍法的精髓，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不懂吧？”</p>
扔掉火箭筒，總悟扛著刀，慢慢走過來。</p>
“葦名劍法？這是劍法？有意思。”</p>
十兵衛也不多問，雙刀一抽。她從不在乎對方是什麽流派，用什麽武器。</p>
甚至露出十分期待的笑。</p>
“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那葦名劍法吧，希望是場值得一看的雜耍。”</p>
“沒問題。”</p>
總悟舔了舔嘴唇。</p>
“但可別中途離席哦，這位客人。”</p>
*****</p>
不知是不是錯覺，立香感覺今天的夜晚來得有些早。</p>
下了山，重新進入那片樹林時，陽光還在大地上留有一席。等出了樹林，就全是陰影了。</p>
夜幕即將降臨。立香打了個哆嗦。</p>
“唔，空氣有些不對勁。”</p>
“應該是逢魔時刻吧禦親？”手環裏傳來刑部姬的聲音，“這個世界，夜色越深陰氣越重，那些怨念就越活躍。”</p>
“說不定內府是故意挑這個時間進攻的。”達·芬奇也說道，“比如明智光秀，不是很擅長利用怨念嗎？天黑時他的力量肯定強於天亮時。”</p>
“有道理啊。不知衝田小姐他們要不要緊。”</p>
“他們已經和敵人交戰了。”這次是弦一郎的聲音，“光秀，黑瞳和那個十兵衛全在山下的隊伍中。好在總悟和總司去的及時，應該能攔住。”</p>
立香稍微放了心。</p>
“那，山上呢？”</p>
“橋還沒架起來，但我軍損失增大，估計堅持不了太久。你們加快速度吧，等內府架完橋，你們可以在半山腰上等著。”</p>
“嗯，知……”</p>
“停！”</p>
走在最前麵的隻狼忽然發出警告，立香和修瑪緊忙站住。</p>
但這裏是樹林的出口，開闊地。除了遠處的山腳，什麽也沒有。</p>
兩人疑惑地看向隻狼，隻狼的眼睛死死盯著前麵。</p>
唿——</p>
天空傳來悠長的鳴叫。隨即飛下來一隻……巨大的貓頭鷹？</p>
通身藍光，像投影出來似的，慢慢落在三人麵前。</p>
搖身一變。</p>
“嗬嗬，又見麵了啊，狼。”</p>
變成了梟。</p>
“父親。”</p>
隻狼嘴上說著父親，手上已經拔出刀來。</p>
“他就是梟？”</p>
修瑪提高警惕，雙劍在手。立香退了幾步，甩甩右手，準備支援。</p>
梟隻瞟了立香一眼。</p>
“我與你們無話可說，想過就過去吧。”</p>
“什麽？”立香不解其意。</p>
“我知道你們會偷襲信長，盡管去便是。他身邊沒人保護，因為他不需要。”</p>
“這是什麽意思？”</p>
“等你們見到他就明白了。任何人都無法戰勝他。”</p>
“哼，這種誇口我已經聽膩了！”</p>
修瑪可不管那些，準備繞到梟的側麵，和隻狼夾擊。</p>
“請先走一步吧。”</p>
隻狼卻如此說，擺開架勢。</p>
“我隨後就到。”</p>
“這，好吧。”</p>
立香明白現在沒有客氣的工夫。耽誤一秒，葦名軍就危險一分。</p>
“走！”</p>
修瑪雖不甘心，但有立香命令，她也隻能照辦。</p>
兩人一邊警戒著梟，一邊繼續朝著山腳跑去。梟一動不動，任由兩人離開。</p>
他的眼裏，隻有隻狼。</p>
“嗬，你還真是把忍者戒律忘得一幹二淨啊。”</p>
“想說的就隻有這些嗎？”</p>
隻狼的眼睛開始尋找攻擊角度了，這讓梟多少有了些滿意的語氣。</p>
“看來隻有殺氣不曾減弱。也好，我就再說一次。”</p>
梟伸出手。</p>
“兒啊，隨我來吧！”</p>
“不可能。”</p>
“那麽你想等一切平定之後，繼續留在神子身邊嗎？那才是不可能。”</p>
“可能與否，由我來決定。”</p>
“不，這是忍者的宿命。連名字都不允許被說出口，隻能背負著虛假的名字，度過虛假的一生。那是我無法容忍的結局！”</p>
梟長歎一聲。</p>
“二十多年前的那天，若不是遇到了你，我大概就逃去內府了吧。因為那時我明白了，我不甘心隱姓埋名當他人的陪襯。我要做一番自己的事業，然後堂堂正正報上自己的名號！”</p>
他張開雙臂，仰天大吼。</p>
“我名，【薄井右近左衛門】！”</p>
震撼隻狼一整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義父的真名。而在忍者當中，有這樣一種說法。</p>
真名乃忍者必須保守的秘密。換言之，如果主動報出，意味著要殺人滅口了。</p>
梟拔出他的太刀，擺出和隻狼完全一樣的架勢。</p>
“死吧，狼！”</p>
“快點快點！”</p>
內府的赤備隊推著一車一車的火藥，武器，還有四架雲梯車，在赤備重吉不停的催促聲中，從本陣出發，開赴葦名城。</p>
重吉一手扛著他的大砍刀，一手抓著水桶，不時喝兩口。他的大手能輕鬆抓起一個人，水桶對他而言也就是個大點的杯子。</p>
“唿。”</p>
他煩躁地唿氣，心裏抱怨著進攻發起得太晚。內府本隊中午就完成了陣地建造，將士們吃過午飯，士氣正盛。但信長卻下令，要等到太陽快落山時再進攻。</p>
結果就是大家幹等了兩個多時辰，這工夫葦名肯定做了更周全的準備。雖說這是場必勝的仗，但拖得這麽晚，重吉還是不開心。</p>
他還想著天黑前打完進城，找幾個漂亮姑娘帶迴去，好好美一晚上呢。</p>
“媽的！”</p>
越想越氣，重吉把水桶喝光，隨手一扔。旁邊一個赤備隊士低頭躲過去。</p>
大隊人馬加快腳步。一頓飯的時間，重吉終於看到那處懸崖了。</p>
以及懸崖對麵山上的葦名軍陣。有好幾座用於狙擊和炮擊的哨塔，下麵滿是豎起的擋板。葦名將士都躲在後麵，嚴陣以待。</p>
重吉啐了一口。</p>
“果然準備周全。取我家夥！”</p>
兩個隊士拖著重吉的兩根長火筒跑過來，直接點火。重吉一手一個，扛在肩上。</p>
瞄準對麵。</p>
砰砰——</p>
兩條火焰竄出，甩著尾跡，在葦名陣中炸開花。</p>
由此宣告這場大戰的開始。</p>
“升起狼煙！射擊！”</p>
葦名這邊，河源田直盛立刻指揮反擊。足輕們靠在擋板背後，射箭，開槍，放炮，還以顏色。</p>
而內府則以數倍的火力再還迴來。結果就是對轟開始沒多久，葦名這邊就漸漸啞火了。築好的工事被赤備隊一波接一波的炮擊轟碎。</p>
“架橋！快！”</p>
重吉一邊放下火筒裝彈一邊命令道。早已準備就緒的隊士們推著笨重的雲梯車，衝向懸崖邊。</p>
“繼續射擊！按住他們的腦袋！”</p>
其他隊士加快射擊頻率，子彈炮彈壓得葦名軍抬不起頭。眼看雲梯車就位，開始伸展。</p>
“哈啊啊！！”</p>
突然一聲怒吼，從葦名陣中射出一支燃燒箭矢，命中雲梯車。</p>
瞬間化作一片紅蓮，把整車連同旁邊的赤備隊士一並吞沒。車燒成架，人變成灰。</p>
“什麽鬼？”</p>
重吉大吃一驚。這些雲梯車可是用“赤備滅火粉”進行過處理的，即使被火筒炸幾下也不會很快燃燒，結果吃了一發火箭就沒了？</p>
他連忙退後。隊士們也被這一箭驚到，跟著後退。</p>
內府的火力密度下降，葦名抓住機會，一通狂轟濫炸。最前麵的赤備隊士們被挨個撩到。</p>
那威力無窮的火箭還不時飛過來，落地就炸，留下一團火焰。不少隊士隻顧著走位逃命，內府陣型大亂。</p>
“他媽的！那絕對是從者！”</p>
重吉暗罵了信長幾句。別看山上的內府軍是本隊，但除了後方的信長，這邊沒有一個從者。</p>
搞不懂信長為什麽要如此部署。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架橋，而且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p>
但軍令如山，不能撤退。重吉咬咬牙。</p>
“雲梯車停下！重新列陣，輪番射擊！不用管存貨，全轟出去！”</p>
赤備隊終究是久經沙場，隊士們很快鎮定下來。按重吉命令列隊，穩住陣腳。然後三人一組，采用三段式射擊法攻擊。</p>
密集的子彈再次襲來。</p>
“注意隱蔽！不要勉強！”</p>
巴禦前邊喊邊放箭。她不需要隱蔽，一般的子彈連她的盔甲都打不穿。</p>
但看身邊，葦名陣地已是一片火海。死傷不斷增加，有些超乎預料了。</p>
而且直到現在，巴禦前都沒有看到內府從者的身影。難道內府把從者全派去了山下？這合理嗎？</p>
嗖嗖——砰砰——</p>
又是幾輪對射過去，雙方各有傷亡。巴禦前知道不能再猶豫了。</p>
叫過負責送信的寄鷹眾忍者。</p>
“快去通知弦一郎閣下，敵人的從者集中在山下！”</p>
*****</p>
巴禦前的推斷沒有錯。山上本隊開火的同時，內府軍山下的隊伍正在爬山。</p>
由光秀黑瞳親率3000鐵騎打頭陣，順著山路，急速推進。</p>
“加快速度！”</p>
光秀今天憋足了勁。這可是挽迴顏麵的一戰，他已打定主意，不管葦名用什麽方法攔截，自己都要一口氣推到大手門去。</p>
快到山頂了，又是上次那片樹林邊的空地。</p>
又是葦名的軍陣。領頭的正是鬼刑部，手提片鐮槍，一兜韁繩，胯下鬼鹿毛發出鬥誌滿滿的嘶鳴。</p>
他大聲疾唿。</p>
“葦名存亡在此一舉！全軍，隨我衝殺！”</p>
“殺啊！”</p>
麵對3000騎兵，兩個從者，葦名的騎步混合軍跟著鬼刑部，勇敢地衝鋒。</p>
鬼刑部一馬當先。</p>
“呀啊啊！！”</p>
逼近光秀黑瞳。兩人各自將兵器執在手中。</p>
“噅噅！”</p>
但沒想到鬼鹿毛突然一躍，從二人頭頂飛過。</p>
以雷霆萬鈞之勢。</p>
“喝啊啊啊！！”</p>
轟——</p>
落入內府騎兵隊中間，當場震得周圍人仰馬翻。</p>
鬼刑部踩著馬背，舉起片鐮槍。槍柄拴著繩子，被他扯在手裏。</p>
“咿呀呀啊！！”</p>
奮力一掄。又是成片的騎兵被掃下馬，或是馬被掃斷腿。</p>
不等內府反擊，山內式部利勝，鬼庭主馬雅次二將從樹林殺出，衝擊內府側翼，把那些來不及起身的內府騎兵悉數斬殺。</p>
內府軍陣亂套，眾人隻好各自為戰。</p>
“鬼刑部，還真有一手啊。”</p>
光秀冷笑道。正欲驅馬前去阻止，背後來了一股淩厲的殺氣。</p>
而且很熟悉。</p>
“嘁。”</p>
他從馬背上跳起，空中轉圈，一揮鐮刀。</p>
鐺——</p>
擋下那人的偷襲，不屑地投去目光。</p>
“又是你這個病秧子。”</p>
“不對哦。”</p>
右京笑著輕咳一聲。接著，光秀旁邊的黑瞳就不得不跟著跳下馬。</p>
唰——</p>
讓過致命的刀鋒。</p>
“是兩個。”</p>
總司立在右京身邊笑道。她慶幸巴禦前的消息發得及時，不然自己還在大手門那邊等著呢。</p>
看到兩個葦名從者出現。</p>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p>
光秀興奮了，很興奮。水蛇一樣的身體以腰為軸，上半身轉了一圈。</p>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立功的機會。之前幾次交手，我都未盡全力。”</p>
言罷，鐮刀在地上一敲。光秀的身體便被奇妙的紫色霧氣纏繞，腳下浮起十幾個紫色的頭骨。</p>
“今天有信長公指揮，我就好好陪你們玩一玩！”</p>
這怨念的濃度非同小可，右京和總司不敢怠慢。光秀是認真的，說之前未盡全力，並不是耍嘴。</p>
相比之下，黑瞳倒是很安靜。一言不發，表情上也看不出緊張或者期待，好像沒把這場戰鬥當迴事。</p>
應該是胸有成竹吧。瞧，內府的後續隊伍已經開到，與葦名軍接陣。就算鬼刑部勇猛無比，葦名軍也不可能敵得過內府的壓倒性兵力。</p>
損失到了一定程度，葦名就該撤退了。</p>
在那之前，光秀和黑瞳，得想辦法幹掉其中一個才行。</p>
“嗯？”</p>
就在右京和總司準備動手時，兩人不約而同注意到了半空中。</p>
唰——</p>
有個人影，竟然在天上奔跑。</p>
準確地說，是在腳下不停生成墨跡一樣的踏板，如履平地。</p>
右京總司沒有遠程攻擊手段，拿那人毫無辦法，眼看著對方朝著山頂一直線衝過去。</p>
砰——</p>
然後被突然飛來的一發火箭彈命中，掉了下來。</p>
“居然還有這玩意兒。”</p>
落地的十兵衛毫發無傷，還看了看身上破爛的衣服，又打量著遠處那個開炮的人。</p>
她還以為葦名頂多就是火槍火筒之類的。</p>
“這就是葦名劍法的精髓，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不懂吧？”</p>
扔掉火箭筒，總悟扛著刀，慢慢走過來。</p>
“葦名劍法？這是劍法？有意思。”</p>
十兵衛也不多問，雙刀一抽。她從不在乎對方是什麽流派，用什麽武器。</p>
甚至露出十分期待的笑。</p>
“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那葦名劍法吧，希望是場值得一看的雜耍。”</p>
“沒問題。”</p>
總悟舔了舔嘴唇。</p>
“但可別中途離席哦，這位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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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錯覺，立香感覺今天的夜晚來得有些早。</p>
下了山，重新進入那片樹林時，陽光還在大地上留有一席。等出了樹林，就全是陰影了。</p>
夜幕即將降臨。立香打了個哆嗦。</p>
“唔，空氣有些不對勁。”</p>
“應該是逢魔時刻吧禦親？”手環裏傳來刑部姬的聲音，“這個世界，夜色越深陰氣越重，那些怨念就越活躍。”</p>
“說不定內府是故意挑這個時間進攻的。”達·芬奇也說道，“比如明智光秀，不是很擅長利用怨念嗎？天黑時他的力量肯定強於天亮時。”</p>
“有道理啊。不知衝田小姐他們要不要緊。”</p>
“他們已經和敵人交戰了。”這次是弦一郎的聲音，“光秀，黑瞳和那個十兵衛全在山下的隊伍中。好在總悟和總司去的及時，應該能攔住。”</p>
立香稍微放了心。</p>
“那，山上呢？”</p>
“橋還沒架起來，但我軍損失增大，估計堅持不了太久。你們加快速度吧，等內府架完橋，你們可以在半山腰上等著。”</p>
“嗯，知……”</p>
“停！”</p>
走在最前麵的隻狼忽然發出警告，立香和修瑪緊忙站住。</p>
但這裏是樹林的出口，開闊地。除了遠處的山腳，什麽也沒有。</p>
兩人疑惑地看向隻狼，隻狼的眼睛死死盯著前麵。</p>
唿——</p>
天空傳來悠長的鳴叫。隨即飛下來一隻……巨大的貓頭鷹？</p>
通身藍光，像投影出來似的，慢慢落在三人麵前。</p>
搖身一變。</p>
“嗬嗬，又見麵了啊，狼。”</p>
變成了梟。</p>
“父親。”</p>
隻狼嘴上說著父親，手上已經拔出刀來。</p>
“他就是梟？”</p>
修瑪提高警惕，雙劍在手。立香退了幾步，甩甩右手，準備支援。</p>
梟隻瞟了立香一眼。</p>
“我與你們無話可說，想過就過去吧。”</p>
“什麽？”立香不解其意。</p>
“我知道你們會偷襲信長，盡管去便是。他身邊沒人保護，因為他不需要。”</p>
“這是什麽意思？”</p>
“等你們見到他就明白了。任何人都無法戰勝他。”</p>
“哼，這種誇口我已經聽膩了！”</p>
修瑪可不管那些，準備繞到梟的側麵，和隻狼夾擊。</p>
“請先走一步吧。”</p>
隻狼卻如此說，擺開架勢。</p>
“我隨後就到。”</p>
“這，好吧。”</p>
立香明白現在沒有客氣的工夫。耽誤一秒，葦名軍就危險一分。</p>
“走！”</p>
修瑪雖不甘心，但有立香命令，她也隻能照辦。</p>
兩人一邊警戒著梟，一邊繼續朝著山腳跑去。梟一動不動，任由兩人離開。</p>
他的眼裏，隻有隻狼。</p>
“嗬，你還真是把忍者戒律忘得一幹二淨啊。”</p>
“想說的就隻有這些嗎？”</p>
隻狼的眼睛開始尋找攻擊角度了，這讓梟多少有了些滿意的語氣。</p>
“看來隻有殺氣不曾減弱。也好，我就再說一次。”</p>
梟伸出手。</p>
“兒啊，隨我來吧！”</p>
“不可能。”</p>
“那麽你想等一切平定之後，繼續留在神子身邊嗎？那才是不可能。”</p>
“可能與否，由我來決定。”</p>
“不，這是忍者的宿命。連名字都不允許被說出口，隻能背負著虛假的名字，度過虛假的一生。那是我無法容忍的結局！”</p>
梟長歎一聲。</p>
“二十多年前的那天，若不是遇到了你，我大概就逃去內府了吧。因為那時我明白了，我不甘心隱姓埋名當他人的陪襯。我要做一番自己的事業，然後堂堂正正報上自己的名號！”</p>
他張開雙臂，仰天大吼。</p>
“我名，【薄井右近左衛門】！”</p>
震撼隻狼一整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義父的真名。而在忍者當中，有這樣一種說法。</p>
真名乃忍者必須保守的秘密。換言之，如果主動報出，意味著要殺人滅口了。</p>
梟拔出他的太刀，擺出和隻狼完全一樣的架勢。</p>
“死吧，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