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州在玄師閣胡鬧了一整天,等到次日,盟下戍衛堂就緊急把剩下的校官和將官嘉獎文件,正式公布了出來。所有跟隨西北軍收複烏孫敦地區的校官,就地擢升兩級,將官們則統一擢升一級。公告一出,整個西北軍上上下下,無不高唿趙部長萬歲。


    當然由於發公告的時候,趙部長還在家裏和媳婦兒們睡大覺,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直到清晨時分九點多,和全世界人民作息瘋狂做對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手機裏多了幾百條用詞極其肉麻的效忠短信,他才知道雲逐北大晚上就把事情給辦完了。


    趙九州難得掀開被子後身上好歹還穿著條內褲,坐在床沿上,一條條翻著那些肉麻到惡心的話,看一條保存一條,全都當作以後這群狗屎膽敢反水他就拿出來反惡心他們的證據。不過由於他並不能認全這麽多人,事實上很多人的名字,和他們的樣子根本聯係不起來,連最起碼的印象都沒有。隻有極個別勉強能算自己人的,趙九州才稍微多用心留意了一下。


    而這一留心,他就看出了不少不對勁的地方。


    “韓明明提了少將?這貨有跟去西北嗎?”


    趙九州很是疑惑地迴憶著,仿佛他確實在烏駝城見過韓明明一次,但那天他跑去西北,似乎是給八大家族的代理人們拉皮條的吧?


    算了,不管了,估計是韓克用那個老小子,暗地裏又使了什麽勁兒……


    韓克用他自己都從中將升到上將了,完完全全是特麽蹭了作戰部的功勞吧?


    更尼瑪神奇的還有魏以待。僅僅隻是作為他趙部長的直接高級聯絡人,隔著幾千公裏打了幾通電話而已,居然也特麽升了中將……


    顯然這群貨,心裏一邊抵觸他趙九州拉攏自己的勢力,一邊又瘋狂接著這次機會,給自己手底下撈功勞,一群王八蛋,真是半點撈好處的機會都不放過啊。


    趙九州一邊看著,不由得慶幸昨天自己搞了那套操作。


    盟堂的便宜,你不占,別人也要搶著占。


    所以這時候還要想著展現個人作風風格,那特麽不是純傻逼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該撈不撈,絕逼沙雕。


    “嗯……”趙九州點著頭,扭頭看看床上的三個大美妞,安安和柳一飛都一夜升中尉了,隻有狐狸精三姐姐是個傻雕,說什麽也不入伍,非要當平頭老百姓,唉,何必呢……


    老三這個家夥,真是小聰明有餘,大智慧不足。


    對比起來還是老二厲害,日常表現看著就跟傻逼似的,但實際上呢?


    該占的便宜,從來都不會少占半點。


    趙九州甚至懷疑她懷上的時間,都比其他兩個要稍微早上那麽一兩天……


    細算一下,這個月黏著他做運動最多的,好像就是老二了。


    不愧是柳家的血脈……


    “這特麽可不行,老子持家要公平啊!”趙九州嘀嘀咕咕著,又繼續往下翻了翻。


    剩下的,差不多就都是西北軍的軍中嫡係了。


    雲舒晉升中將,蕭忘川和姚靜誌晉上將,畢方和王穀晉中將,其他零零散散還有雲家的幾個直係,雖然好像也沒在西北軍那邊露臉,但也被加入了這個人員龐大的名單。


    遠在馬拉戈壁峽穀以東的金沙幫幫主雲忠君晉上將,金刀門白玉總舵總舵主雲錦中晉中將,雲破曉那個壓根兒就隻去烏駝城露了下臉的貨,居然也搭便車升了一級,這就中將了。


    趙九州掰著指頭一算,感覺自己這一趟,簡直特麽是給雲逐北打了工。


    “狗日的,還是你特麽會玩兒……”他輕聲歎著。身後的安安,有點迷糊地爬起來,貼到他身邊,細聲問道:“要起床嗎?”


    “你再睡會兒。”趙九州把她摁了迴去。


    三個大肚婆,現在各個讓他感覺心驚膽顫的,半點差池都不敢出……


    看樣子,是不是該找個保姆了?


    心裏想著,忽然腦子裏就飄過小白的麵孔。


    嗯……


    找世界冠軍當保姆……


    咋想的?


    不過相比起保姆,當下還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辦。昨天在作戰部的一陣胡鬧,隻是找迴一點好處而已,但顯然還沒觸及到問題的靈魂。


    八大家族也好,盟下長老院也好,現在明顯還在做某些愚蠢的打算。


    這些他們不該有的念頭,趙九州打算立刻讓他們冷靜下去。


    就像他昨天跟雲逐北說的那樣,朕不搶,那是朕給你們留麵子。但你們要真的蹬鼻子上臉,覺得你們能拿得住我,那就不能怪我,按規矩把臉撕破咯!


    什麽叫規矩?規矩,就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策略!


    那麽請問,現在誰才是白銀盟的統治階級?


    趙九州嘴角一揚,拿起電話,給羅北空打了過去。


    “小羅,徐泰來的葬禮,什麽時候辦?”


    “後天。”羅北空的作息,終於也晝夜顛倒了,很清醒地迴答道。


    趙九州立馬吩咐道:“你現在去給我訂個酒店……啊不,直接把社稷城萬豪居給我包下來,包一個星期。”


    手機那頭,羅北空頓時就驚住了,“老大,前盟主搞葬禮,您搞趴體,這不合適吧?再說您都要開學了……”


    “廢你媽的什麽話?”趙九州沒好氣地眉頭一皺,“去給我找個婚禮策劃,要最好的。”


    羅北空又驚喜道,“您要納四夫人了?誰家的女兒這麽有福氣啊?”


    “閉嘴。”趙九州道,“老子要連辦三天的婚禮,跟我家的三個。”


    “哦……”羅北空想了想,“這是不是重婚罪……”


    趙九州把臉一拉,“你不想幹了?”


    “屬下馬上就去辦!誰敢有半個不字,我擰斷他的脖子!”


    羅大尉忙把電話一掛,在全城都在睡覺的當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趙九州打完電話,轉過頭來,就發現安安她們仨都醒了,用水汪汪的眼神看著他。


    趙九州擺擺手,很理智道:“想都別想,萬一把孩子捅下來,特麽的就要住院搶救了。”


    ……


    “趙九州要辦婚禮?三個一起?”婚禮的消息,很快就被放了出去。玄師閣裏正在過問後天徐泰來和陳向東葬禮細節的馬爾西,不由得滿臉驚訝,“他幾個意思?”


    “他在抗議。”盟主辦公室裏,負責主辦這場葬禮的青龍堂堂主聶誌遠也在,收到風聲的他,倒是沒那麽意外,淡淡說道,“他覺得我們是在壓製他,他就故意演給我們看。”


    馬爾西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可不好辦了……”


    一邊是盟堂代盟主和白銀軍高級將領的葬禮,一邊是趙九州那明顯不合規的婚禮,葬禮要連續辦兩天,婚禮卻要連辦三日,萬一時間上再有衝突,嘉賓們到底是去給死人送行,還是給去新人送祝福呢?而如果要是不去參加趙九州的婚禮,那是否就會被看作不給趙九州麵子?


    趙九州這一招,根本是在誅心了。


    擺明了,是在逼著白銀盟的大人物們站隊——


    到底是站在盟堂的權威這邊,還是站在趙九州的實力這邊?到底是要遵循盟堂明麵上的規則,還是要聽從他趙九州真正從實力出發的規矩?


    馬爾西有點頭疼。可是,他沒有辦法。


    不光是他,不到半個小時,白銀盟的百大家族,就各家各戶全都做好了準備。


    “時間上萬一有衝突的話,那就先派一大部分人去婚禮現場預熱,先把趙九州哄住,咱們不得不去葬禮露麵的,抓緊在葬禮結束就去婚禮現場。”


    “葬禮從簡吧,社稷城和西北州死了那麽多人,到處都排號到明年了,咱們這個葬禮,爭取兩小時內搞定,也別分開兩天了,先問問趙九州那邊的具體時間。”


    “羅助理說不知道,他們也還在策劃婚禮細節。反正就是明天第一場跟長得最漂亮的那個,後天第二場跟柳相龍的孫女,大後天第三場跟劉岩岩。”


    “他把萬豪居包下來了?”


    社稷城孫家大宅裏,孫維被孫駕堯喊過去,親自負責趙九州的婚禮現場布置,全球市值高達六千多億黃金幣的孫家萬豪居連鎖酒店的掌舵人,直接變成了馬仔。


    等到中午過後,紫金城裏,徐驍起床後,稍微思考了半分鍾,直接就讓管家安排上了前往社稷城的火車,“咱們都去,你們兩個,也跟我一起去。”


    他淡淡地囑咐徐震和徐安兄弟倆。


    徐安不由問道:“父親,至於您親自大老遠地過去嗎?他連請柬都沒給我們發……”


    “再想想。”徐驍看著徐安,麵無表情地反問道,“你覺得,需要請柬嗎?你以為,這真是趙九州的婚禮嗎?”


    徐安眨了眨眼:“不然呢?”


    徐驍沒迴答他,而是看向徐震。


    徐震卻輕輕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徐驍這才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這不是婚禮,是他趙九州的登基儀式。”


    ……


    全球公曆2022年8月19日,社稷城時間晚上12點整,社稷城萬豪居的旗艦店外,車水馬龍,貴賓如雲。幾乎整個白銀盟內各行各業數得上號的人物,無須趙九州邀請,全都不約而同,很自覺地前來報到。相比較之下,倒是一些自我感覺不夠格的,內心頗為猶豫。


    而在同一時間,位於玄師閣西側的白銀盟英烈紀念堂廣場上,徐泰來和陳向東的葬禮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各環節全都被簡化到不能再簡化的程度,倉促得連原先準備的十分之一的隆重都不到。要不是現場有馬爾西和五大堂的堂主坐鎮,加上一大群長老院的核心護法長老,怕是任誰都看不出,這竟會是白銀盟盟堂籌備了足足半個月的代盟主葬禮。


    “敬禮!”一聲雄壯的喊聲,在十二點鍾聲敲響後,在紀念堂廣場上響起。紀念堂廣場上,代表白銀盟傳統的十二聲禮炮,隨即接連轟隆作響,射向夜空。


    肩上已經佩戴少將軍銜的李太虎,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兩具棺槨。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馬可,卻不見了蹤影,想來應該是已經去了萬豪居。


    剛剛加入體製的王神機,也同樣沒有在這裏現身。


    禮炮響過,馬爾西開始上台致辭,說一些並不完全虛頭巴腦的話。


    先是追認徐泰來的正式盟主身份,又是誇獎他工作幾十年兢兢業業,為白銀盟做出的巨大貢獻,他的死也是為了白銀盟統一九州而死。現在安西州迴來了,徐盟主泉下有知,也能含笑瞑目。白銀盟的同誌們,必會繼承徐盟主的遺誌,如何如何,巴拉巴拉……


    底下的人安靜地聽著,大難不死升了中將的王天鵬,麵沉如水。


    看著不遠處的天空上,歡快的焰火接連升起,他的心裏,完全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趙九州結果還是沒來。


    而那婚禮煙花所釋放出的信號,就更加令人感到無比的不安。


    葬禮現場,隻有在盟堂任職的巨佬們露了臉。而沒有具體職務的八大家族的話事人,一個都沒出現。徐驍、聶成風,還有花家家主花繡虎,全都沒來……


    王天鵬似乎感受到一些莫名的壓力,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人群的最前排,花千樹和雲逐北,全都拉著臉。


    聶誌遠好像神遊物外,目光空洞。


    孫滿弓則是滿眼的失落,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時代,從自己眼前眼睜睜過去,可往後,又似乎跟他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奮鬥一生,好不容易坐到白銀盟的前幾把交椅上,似乎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他的人生,和孫家的榮譽、白銀盟的盛衰,仿佛沒有根本的聯係。


    在他的位置上,換一個人,白銀盟也好,孫家也好,似乎也能照樣這樣運行下去。


    他一輩子,隻是踩著孫家和盟堂的資源,為了自己往上爬。


    可爬到現在,也依然沒能完成那最後幾步的登頂。


    老大,永遠隻能有一個。


    權力,永遠隻能掌握在唯一的那個人手裏。


    可惜,到頭來,並不是他……


    遠處的煙花,就像當頭落下的棒喝,終於在他即將退休的年齡,將他從權力的幻想中叫醒。


    原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這一刻,不止孫滿弓一個人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當然不甘心。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跟天鬥嗎?


    鬥得過嗎?


    “唿……”孫滿弓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人這輩子吧,原來一直是被命運的手推著在走。


    罷了,順其自然,走都哪兒算哪兒吧。


    總比徐泰來,到頭來連個全屍都不剩的要好。


    棺材裏裝的,隻是他的衣冠……


    人群的邊上,徐泰來的妻兒,還有陳振東的家人們,全都紅著眼,在輕聲抽泣。


    他們也不敢對趙九州的婚禮說些什麽,隻能裝作完全沒有聽見。


    馬爾西簡短地至此完畢,隨即又是兩家家屬,上去答謝。


    話也不多,寥寥幾句,一個人三五分鍾就說完。最後兩具棺槨被工作人員封存進了紀念堂的空位中,客人們拿著花上前,向死者的牌位,最後一次鞠躬行禮。


    王天鵬木然地跟在李太虎身後,看著每個人隻是對著那照片一彎腰,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五大堂的大佬們,在獻完花後,又和英烈家屬們吊唁幾句,就匆匆登上馬車,出了紀念堂,徑直就往萬豪居趕。紀念堂裏的人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隻剩下馬爾西一個。


    連韓克用,也帶著韓明明,火速趕往趙九州的婚禮現場。


    跟他們爺兒倆一起走的,還有東海州東海幫的潘天元和潘安達叔侄二人。


    隻有留到最後的馬爾西,才是真的無欲則剛了。


    “節哀。”馬爾西沉聲安慰著不肯離去的徐泰來的老妻,和他那兩個早已長大的孩子。


    徐泰來的小兒子轉頭看了看天邊放了至少半個小時,這時逐漸停歇的焰火,居然對馬爾西說了句,“馬盟主,我們也該過去了……”


    馬爾西聞言訝然,可是隨即,又輕輕展開了笑顏。


    “是,還是得向前看。”


    幾分鍾後,房門一關,白銀盟的英烈紀念堂終歸寂靜。


    徐泰來和陳向東那兩個嶄新的牌位,靜靜地立在大堂內數不清的牌位之間,沒有任何特殊,隻是兩個勉強還不會在漫長的曆史中,被人輕易遺忘的名字。


    ……


    “我靠,老子有一天,也要這麽牛逼……”


    萬豪居的婚禮現場,滿場大員,高朋滿座。馬可看著四周數不清的將軍和護法,還有白銀盟這些年來身價暴漲的各行業大佬們,眼熱得簡直要冒出火來。


    徐驍坐在那邊,聶成風坐在這邊,還有匆忙趕到的雲逐北、孫滿弓……


    至於什麽李太虎、丁修仙、王神機這些曾經在他看來簡直是“傳說中”的人物,在這個場合,甚至連座都派不上。在白銀盟的核心權力麵前,這些江湖草莽,真的就隻是莽夫。可同樣是“莽夫”的趙九州,卻又能讓徐驍和雲逐北他們,老老實實地低下頭。


    做人就該做到這份上,才特麽能管自己叫人呐!


    “哇~~!”人群忽然間一片嘩然。


    馬可身邊,一個三層下巴的胖子,對著台上吹了聲口哨。


    舞台上,安安鳳冠霞帔、一身喜慶火紅地走了出來。


    趙九州牽著她的手,掀開她的頭紗,看著安安滿是淚光的眼睛,微笑著,和她輕輕一吻。


    台底下立馬一陣沒品的大唿小叫。


    不少人心裏對安安的姿色很是有想法,可當然不敢有半點更多的念頭。


    韓明明在人群中看到花劍芳,朝她拋了個媚眼,花劍芳假裝沒看到,扭過頭去。


    白及看了看李太虎,李太虎卻是真的沒看到,完全無視。


    然後她就聽到今天同樣盛裝打扮的柳一飛,吃味地哼了一聲,小白忍不住笑道:“你著什麽急嘛,明天不就輪到你了?”


    柳一飛咬牙切齒,恨恨道:“為什麽我不是第一個?”


    “因為你是老二。”劉岩岩一身貼身的緊身錦袍,將比安安和柳一飛都更好一些的完美身材,勾勒得讓在場的男人們全都忍不住偷瞄,又不敢多瞄。


    她本就是白銀盟上一批的“女神”,專吃三四十歲老男人們的流量。


    可現在,也被趙九州拔了頭籌……


    而柳一飛作為劉岩岩的“繼任”,原本在生態位上水火不容,可偏偏,也被趙九州拉到了一張床上……


    “你閉嘴,老三有什麽好得意的……”柳一飛嘴上總算贏一把。


    劉岩岩卻不在乎,笑道:“反正都是給他生孩子,傻子才會拿老三、老二當迴事,不過就是陪他睡覺的順序罷了,你還真當真了呢?”


    不遠處的西北軍桌上,蕭忘川和姚靜誌聽著劉岩岩的話,不由得嘀嘀咕咕。


    “不愧是趙部長,家庭關係處理得真特麽好啊……”


    “主要還是年輕。”姚靜誌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年輕嘛,資本雄厚,隻要事情辦到位了,有什麽人事關係是擺不平、搞不定的?”


    “是極、是極!”


    “哈哈哈哈……”


    西北軍的大佬們,淫笑成一片。


    這時台上,趙九州和安安打完啵兒,又拿過話筒,開始講話。


    “各位,很高興有這麽多人,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呢,沒爹沒媽,也沒有親人,兩個月前,甚至連條狗都沒有。人生無依無靠,一無所有。”


    台底下的人們,慢慢安靜下去。


    偌大的婚禮現場,隻剩下趙九州一個人的聲音。


    “我當時的人生目標,遠期的,有兩個。第一,當盟主……”


    台下麵,馬爾西的嘴角微微一揚。


    “第二,睡柳一飛。”


    台下麵,柳相龍和柳繼心的表情,稍微不自然了一下。


    柳一飛則嬌羞又高興地捂住了臉。


    趙九州繼續道:“按計劃,原本是先當上盟主,再睡柳一飛,但其實這個計劃並不正確,因為我當時估計我當上盟主,最起碼也是五十歲左右的事情了,等我五十歲,柳一飛也是五十歲,所以我不可能再強迫自己,以盟主的身份,去實現兒時的夢想。”


    柳一飛的臉,微微垮了下去。


    “但是!”趙九州拉著安安的手,望向坐在台下不高興的老二,露出笑臉,“幸好計劃趕不上變化,老天爺很給麵子,讓我先睡到了柳一飛,遠期人生目標,一下子實現了百分之五十。”


    啪啪啪啪啪……


    全場上下,頓時一片掌聲。


    趙九州微笑著,等掌聲落下,又來了一句,“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一次,台底下卻是先安靜了幾秒。


    然而馬爾西帶頭鼓掌,場麵才跟著又熱鬧起來。


    等掌聲響過,趙九州幽幽說道:“慢半拍,不真誠啊。”


    四個字,立馬讓全場再一次掌聲沸騰。


    “趙盟主!”


    “向趙九州盟主效忠!”


    人群之中,蕭忘川當著盟堂無數大佬的麵,直接喊了出來。


    趙九州對他有救命之恩,大胡子蕭掌門,這才叫趙部長的死忠。


    人們驚愕地望向蕭忘川,另一部分人,又看向馬爾西、聶誌遠和雲逐北。


    馬爾西渾不在意,微笑鼓掌。


    聶誌遠嘴角帶著淡淡的笑,雖然無所謂的演技渾然天成,可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很在意。


    雲逐北就更加沉不住氣,笑臉都沒有。


    而坐在稍微偏僻處的徐驍,沒幾個人敢直接看他。


    但觀察他的人,全都看到徐驍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可麵無表情,不就是最明顯的表態?


    “哼……”花千樹冷哼著轉過頭。


    她的兄長花繡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對她輕聲說道:“徐驍不容易。”


    “謝謝大家,謝謝。”趙九州的話,還在繼續,“其實我跟大家都不熟,我跟你們所有人,認識的時間和我家的三個寶貝兒,其實差不多,就這一兩個月。咱們之間呢,其實也談不上太深厚的交情,所以今天有這麽多人來參加我的婚禮,還支持我的夢想,我真的很高興。


    大家支持我,那我當然也支持大家。而且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我這個人,是既守承諾、又講規矩的,說好了的遠期夢想,就是遠期夢想,我一定不會壞規矩。就像我這段時間幹的事情一樣,我所有的動作,保證都在我們約定俗成或者白紙黑字的框架之內進行。”


    台下的人們,神色稍微緩和下去。


    這個承諾,就很重要啊……


    “那麽說完我當時的遠期夢想,我再來說說我當時的近期夢想。”


    趙九州接著往下說,“我當時擺在眼前的困境,一共就三條,第一,沒有錢,第二,沒有女人,第三,沒有除了錢和女人之外,其他的所有東西。所以我的近期夢想,就是搞錢、搞女人,搞其他所有能搞到的東西。我以為這會是一個非常漫長和痛苦的過程,我特麽甚至已經做好了吃苦三十年的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啊,居然一夜之間就達成了任務。


    說實話,我對命運的安排,滿心感激。我這段時間,每天和我家安安做運動的時候,都是帶著一顆虔誠感激的心的,所以我運動地特別賣力和認真。每天都是有效運動,所以安安已經懷孕了,一飛也懷孕了,岩岩也懷孕了。”


    “哇嗚~!”台下的sp們,一下子就嗷嗷叫起來。


    趙九州道:“我非常珍惜我的命運,所以也非常珍惜她們。都是真愛,真的,她們就像我的生命一樣寶貴。當然可能我自己的生命會更寶貴一些,不過她們至少都能並列第二。在各位和她們之間如果選擇一個必須死的,我保證毫不猶豫,肯定不會選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台下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集體僵住。


    但趙九州不在乎,自顧自地繼續道:“那麽我為什麽要說這些呢,很簡單,在我大婚的日子,我就想告訴大家,我跟各位,不一樣。


    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特別牛逼,我想辦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除非違背自然規律。但隻要在這個世界的規則框架之內,凡是我想,必有所成,凡是我願,必有所得。


    你們呢,願意給我麵子,我也就願意和你們大家分享我的所成和所得。我願意幫助你們,用你們的方式,實現你們的短期人生理想。


    前提是,我們永遠像今天這樣,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幫助下去。反正我覺得我肯定能做到,至於你們能不能,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表現,也會有自己的判斷。最後感謝大家的到來,明天和後天還各有一場,大家吃好喝好,萬豪居的菜,真的很好吃。”


    說完,把話筒扔給了邊上不知道哪個誰。


    台底下一陣茫然和安靜後,羅北空、雲舒和韓明明三個人,趕緊瘋狂鼓掌。其他人精們,也從趙九州這要死要活的婚禮發言中迴過神來,眾人合力,把氣氛挽救了迴來。


    趙九州在掌聲中,拿過司儀遞上來的戒指,給安安戴上。


    然後就摟著她下了台,走出了喧鬧的宴客大廳。


    幾分鍾後,趙九州挽著安安,一路走進了酒店一個安靜的房間。


    推門而入,房間內已經坐了三個人。


    趙九州淡淡地,隔著五六米的距離,在他們三個人對麵坐下來。


    安安摘下頭上重重的鳳冠,轉身給趙九州倒了杯茶,靜靜地在他身邊坐下。趙九州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然後才望向三人,淡淡問道:“這段時間,就是你們要殺我?”


    “我們也是收錢辦事。”坐在趙九州對麵的人,摘下頭上的連衣帽,額頭上,赫然是一對犄角,垂垂老矣的天元,神情懇切,“我們請求您的諒解。”


    “嗯,當然可以,反正沒死。”趙九州很平靜地迴答,“不過你得告訴我,是誰想殺我。”


    “很多。”天元道,“黃金盟,安西盟,卡沙盟,還有白銀盟的很多人。”


    趙九州不由笑道:“瘋了嗎,這麽多?”


    天元道:“我有一份名單。”


    說著,站在天元身邊的天蠍,小步走到趙九州跟前,隔著兩米,就彎下腰,雙手呈上。


    安安幫趙九州接過來。


    趙九州拿過名單,看都沒看,就收進了空間。


    天元愣了愣,問動:“您不看一下嗎?”


    “有意義嗎?”趙九州笑道,“看一眼,無非是兩個結果,要麽殺了他們,要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你覺得,我會選哪一條路?”


    天元想了想,“您不想殺?”


    “不對。”趙九州搖搖頭。


    天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激動,“那您想動手?”


    趙九州道:“也不對。”


    天秤忍不住了,說道:“你說的隻有兩種可能啊!”


    “你特麽傻逼嗎?”趙九州冷冷一眼看過去,“我說你就信?我說你是頭豬,你就會去吃泔水嗎?我說你是狗,你就會去吃屎嗎?”


    天秤被趙九州問得差點氣炸。


    天元趕緊一握天秤的手,讓他冷靜下去,又問趙九州:“那您的意思是?”


    “簡單啊。”趙九州道,“我迴頭就讓人,把這份名單印成八百份,給上麵的人,每個人發一份。我不殺他們,我也不說不殺他們,這事兒不算完了,也不算沒完。”


    天元迷糊了,“所以您是想……”


    “看以後。”趙九州淡淡道,“以後有誰想死,我成全他,誰不想死,我原諒他。老頭,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特麽的又聰明、又善良,讓你們一點把柄都抓不住?”


    天元被趙九州這一句老頭喊懵了。


    可還有更懵逼的。


    下一秒,趙九州又來一句,“對你們這些人,我也是一樣的態度。”


    天元瞬間愣住。


    糟糕!


    自己送貨上門,屠龍會以後要給趙九州打工了!


    “以後你們缺錢,跟我說,我想著你們。需要你們的時候,我會喊你們。你們也犯不著跟老子說什麽半怪是弱勢群體,我家老三坐在我身上騎的時候,一點都不弱勢。都是出來工作討生活的,不管打什麽旗號,都改變不了你們幹什麽勾當的本質。


    殺人就是殺人,不會因為你們表麵上弱勢,殺人就有道理了。我家老三哪天要是濫殺無辜,我當她男人的,我會保住她的命,可你們這群玩意兒,將來老子當了盟主,你們要是在我的地盤上殺人,你說我會放過你們嗎?不可能。你們呐,以後就隻能殺那些我想殺,但我懶得自己動手的貨色,明白嗎?”


    趙九州淡淡地盯著天元,身後一雙翅膀,忽然張開。


    天元的額頭上,瞬間冷汗就下來了。


    他知道自己隻要敢說一個不字,他們三個人,今天就得死在這兒。


    天蠍和天秤也緊張地看著趙九州。


    過了幾秒,天元隻能低頭,“是,屠龍會,從今往後,唯趙宗師馬首是瞻。”


    趙九州笑了笑,“迴去吧,去吃點東西再迴家也行。”


    “不著急。”天元站起來,小聲道,“我們還給您帶了件小禮物。”


    “什麽?”


    天元拿出一台平板微機,打開遞給了趙九州。


    安安替趙九州接過,拿到跟前一瞧,隻見屏幕裏頭,一張眼熟的麵孔,被關在了一件暗室裏。


    魏關山狂躁地敲打著四麵圍牆,像是瘋了一樣。


    天元解釋道:“魏關山,前不久加入了屠龍會。”


    趙九州盯著他,想了想,搖頭笑道:“算了,他死不死,我不在乎了,我要是殺他,不也得殺你們嗎?都是拿錢辦事而已,你們和魏關山,有什麽區別?”


    天元又是一愣。


    趙九州道:“放了吧,要是沒瘋,就讓他來我這裏報到,我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天元有點目光發直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把微機收起來,歎道:“趙宗師,你是個好人。”


    “嗯。”趙九州點點頭,“我知道。”


    天元:“……”


    ……


    半小時後,天元的名單,很快出現在婚宴大廳的各個角落裏。


    原本還觥籌交錯的白銀盟頂級社交場合,一瞬間就像落進冰窖。


    要不是見過風浪,這裏的不少大佬們,簡直差點都要當場嚇死。數不清的人,在煎熬中度過了這個漫漫長夜。膽子小一點的,連夜就離開了社稷城,自欺欺人地飛往黃金盟華倫天龍城尋求避難。哪怕養氣功夫比較到位的,也是徹日難免,隨後的一整天都沒睡著。


    可是人們想象中的血流成海,卻並沒有發生。


    頭一天晚上血色全無的花千樹,等到第二天,又硬著頭皮再次來參加第二場趙九州和柳一飛的婚禮,社稷城孫家的人也戰戰兢兢,恨不能當場舔趙九州的腳趾縫。


    無數屁股不幹淨的貨色,連抬頭看趙九州的勇氣都沒有。


    隻是見到他,就差點要哭出來。


    可好在柳家家大業大,叫來觀禮的親戚朋友們,差點把一整間的酒店都給填滿。在那些層次相對較低的客人們的中和下,第二天的氣氛,著實相當不錯,甚至比頭一天更加熱鬧。柳一飛甚至完全沒察覺到人群的異樣,春心大起地勾引著趙九州,在更衣室裏穿著婚紗和他摩擦了將近一個小時,事後登台拍照的時候,簡直豔光四射,異常上鏡。


    如是這般,到了第三天,趙九州和劉岩岩的婚禮,因為所有人都不想顯得自己心虛,萬豪居的婚宴大廳依然座無虛席。連著這麽三天下來,哪怕各大新聞媒體上,沒敢對趙九州的婚禮提半個字,可白銀盟朝野也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照片傳得到處都是。


    重婚罪……不存在的。


    沒有領證,重哪門子的婚……


    趙九州公然鑽著白銀盟盟法的空子,踐踏著盟法的尊嚴,而且踐踏給全世界看。


    白銀盟上下,卻沒有半個人敢說半個不字。


    如果真有好漢敢說,那就真的變成半個……


    三場聲勢浩蕩的婚禮過湖,趙九州用實際行動,向全世界宣告了,現在誰才是說話管用的人。就算黃金盟方麵,也對趙九州的三場婚禮視而不見、避而不談,無人敢掠神明鋒芒。


    兩天後,趙九州一大家子,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坐上了前往東南州的列車。列車上,魏關山在趙九州跟前雙膝跪下,嚎啕大哭,“趙宗師,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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