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鄭國生的墓前,梁笑棠已經沒有了上一世的矛盾與糾結。不是他冷血,畢竟死過一次的人,很多事情都已經想開了。


    拍了拍墓碑,“鄭sir,這一輩子我不會刻意隱瞞你為了幫兒子看病欠高利貸的事情。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要擔當。名聲什麽的,你死都死了,就不要太在意了。嫂子和孩子我都會幫你照顧好的,放心了。”


    “你和阿生說什麽悄悄話呢?”


    梁笑棠轉過頭,看到鞏家培捧了一束白菊走了過來。於是,他勾起嘴角,“我說讓他到那邊別搞七撚八的,不然大嫂會讓他好看。”


    鞏家培大笑,“阿生才不是那種人,誰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老婆和兒子都當成寶的。”


    “是啊,鄭sir是個很好的人,這兩年來我在大陸臥底,鄭sir都有去東莞為我慶祝生日。如今羅勝的案件破了,他功勞很大。可惜,他人已經不在了。”梁笑棠的表情有些落寞。鄭sir是個好警察,好上司,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如果自己重生的時間再早一點,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cib就像一棵大樹,有很多枝葉。雖然樹葉會掉下來,但你放心,我保證這棵大樹一定不會凋謝。”鄭國培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直射在梁笑棠的臉上,“怎樣,願不願意成為這棵大樹上的一叉新樹枝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加入a隊做教官,負責招募和訓練臥底?”梁笑棠挑眉裝作驚訝的樣子。


    “全中!”


    “那我豈不是ughing哥升級ughing sir了!”露出招牌式的壞笑,此時的梁笑棠卻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樣輕鬆。


    有一段時間,梁笑棠認為這隻是一場夢。腦海中那些清晰的記憶,不過是中彈昏迷後自己在夢中的臆想而已。可是,一天天過去,自己經曆的每一件事都和夢中一模一樣。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離奇地獲得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既然機會難得,是不是應該設法改變些什麽呢?


    周望晴的死,始終是梁笑棠心中無法抹去的痛。既然老天給了他改過的機會,他必然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再一次離開自己。


    就在幾天前,梁笑棠因為羅勝的案子,在法庭上邂逅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姚可可。


    這個女人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既痛恨又感覺有所虧欠的人。


    那個人就是蘇星柏。


    梁笑棠不後悔當時開槍殺了蘇星柏,每當想起周望晴墮樓前那絕望的眼神,他就恨不能將那跛子拖出來再殺一次。但是他也清楚,發生這一切的緣由還是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當初逼蘇星柏做自己的眼線,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周望晴不會死,蘇星柏不會死,而姚可可自然也不會死……


    說到底,是梁笑棠喚醒了蘇星柏沉睡已久的野心,給了他作惡的機會。


    如果之前梁笑棠覺得對蘇星柏這個人的恨與虧欠是對等的,姚可可的出現卻打破了這個平衡。


    仔細想來,對這人還是自己虧欠他比較多吧。


    蘇星柏,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卷入這個漩渦中,你和我是不是都會獲得更好的人生呢?


    此時,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的另一個人並不知道,在某位阿sir的幹預下自己的人生已經駛入了一個陌生的軌道。


    “大哥我這就到。今天死鬼多,我做了好幾場的法事。”大街上一個破著腳的男子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拉扯著身上的黃色道服,看上去有些滑稽。


    話筒那邊一陣汙言穢語,“跛co,你他*媽還以為自己是老大啊!不想丟掉這份工就5分鍾之內給我趕到!”


    “我一定到,一定到。”


    掛斷電話,蘇星柏心中忍不住罵了一通三字經。草,什麽東西!


    蘇星柏心情很不好,想想過去自己當大哥時是何等風光,如今竟被幾個登不上台麵的小嘍囉操到死。蘇星柏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但是他要忍,忍到一個可以使他翻身的機會,到時,他所受到的這些欺壓與侮辱他都會百倍千倍的奉還。


    經過那一次牢獄之災,蘇星柏最大的受益就是學會了低調。


    盡管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處境,作低伏小是必須的,可畢竟是年輕人,怎麽可能一點氣性都沒有呢!


    於是,他決定一會兒找個小姐撒撒火。


    蘇星柏白天一般是在老大開的殯儀館幫忙,偶爾也裝裝道士神棍做法事賺些外快。他的兩個主要工作都是在晚上,一個是在酒吧夜店裏賣藥,另一個是在“馬檻”,也就是妓*女接活兒的地方看場子。


    蘇星柏很會做人,馬檻的妓*女和他關係大多不錯。因為他長的好,所以她們也並不介意在沒客人的時候做白工便宜他一下。


    今天該是他在馬檻出工,因為臨時接了一場法事才來得有些晚。蘇星柏聰明的買了包好煙,希望老大看在煙的麵子上能少打罵他些。


    果然,那個梳著雞冠頭的猥瑣男人看到蘇星柏二話不說就是兩個巴掌。直到蘇星柏一臉諂媚地把煙遞上,他才罵罵咧咧地和另外幾個小弟到隔壁屋去打牌了。


    這晚生意很冷清,應該說已經冷清了有一陣子了。聽說威利的場子裏進了一批大陸貨,個個水靈的和嫩模有一拚。因為這個,他大哥的大哥辣薑沒少帶人去鬧事。


    沒有事做,蘇星柏隻好一邊翻著色*情雜誌一邊想著待會兒找哪個小姐去解決一下。


    正無聊時,有人上門了。


    “先生你好啊!看你很麵生,不常來吧!”蘇星柏看眼前這個痞痞的男子穿的還算體麵,便熱情招唿著,“先生喜歡什麽樣的啊?良家婦女?未成年?金絲貓?我們這兒應有盡有,保管滿意……”


    “我要你。”那男人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又慢悠悠地給自己點了一顆煙。


    “先生,這個笑話不好笑。”蘇星柏握拳,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客氣的笑容。


    “我沒開玩笑啊,你看我像開玩笑嗎?”男子吐出一個煙圈,似笑非笑地說道。


    大家沒有猜錯,這個男人便是梁笑棠了。他本來是想找蘇星柏好好談談的,可是不知怎地,身體內的惡劣因子突然發作,便想戲弄戲弄眼前這個人。


    “大哥!有人來鬧事!”此時蘇星柏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索性冷下臉來。


    “哪個膽子那麽大,敢來我這裏鬧事!”雞冠頭金魚眼的男子帶著幾個長相同樣猥瑣的小弟從隔壁屋開門走了出來,看到倚著沙發的梁笑棠,大嘴一咧,“先生,我們這裏的小姐可是數一數二的,你是哪裏不滿意啊?”


    “我不是來找小姐的。”梁笑棠低頭彈了彈粘在衣服上的煙灰,“我隻是看這位小哥蠻有意思的,想找他聊聊天而已,可惜這個帥哥不給我麵子啊。”


    金魚眼摸了摸下巴,嗬,這人原來是好這口的。眼珠轉了轉,笑道:“先生,我這位小弟隻是打工仔,正經人來的。不過隻是聊聊天的話到也沒什麽。可你知道,我是給他薪金的,他領著我的薪金和你聊天,我豈不是虧了。”


    “這當然了,我可不是讓人吃虧的人。”梁笑棠從皮夾裏摸出一張千元的鈔票放在桌上,“這樣是不是可以和帥哥聊幾句了?”


    金魚眼拿起鈔票,笑道,“自然,自然。”


    “大哥!”蘇星柏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地就被賣了出去,一把拽住金魚眼的衣角,“我不在誰幫著照看啊,一會兒說不準還要來客人呢!”


    金魚眼一把甩開蘇星柏的手,“我們這麽多人在這兒照看呢,你就不用擔心了。跛co,先生和你說話是看得起你,東麵好像還有間空房,還不領這位老板過去。”


    在金魚眼的威逼下,蘇星柏隻好帶著梁笑棠走進了一間空屋子。


    盡管有人打掃,屋子裏還是彌漫著各種分泌物的淫*穢氣味兒。


    梁笑棠也是混過的人,並沒有嫌棄什麽。秉承著能躺不坐,能坐不站的懶人準則,一進屋便倒在了床上。而蘇星柏則盡可能地站在離對方最遠的距離。


    “先生,有什麽就說吧。”


    “怎麽,你怕我?”梁笑棠眼睛一眯,莫名地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嗬,我怕你什麽?”盡管這麽說著,但蘇星柏卻明顯底氣不足。


    看著對方警惕的眼神,梁笑棠也不由得鄙視了一下自己。對方怎麽也小自己十來歲呢,欺負小輩可不是什麽光榮的行為。於是,他放棄了繼續戲弄對方的想法,說道:“不開玩笑了,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情。其實我和你過逝的老爸有些交情,所以我願意做你的資助人,供你繼續讀書。”


    “先生,你開什麽玩笑,我都多大了?上學?”蘇星柏冷笑。他才不信這人和自己的死鬼老爸有什麽交情。


    “也是。”梁笑棠也覺得這個想法不太現實,“那你有什麽其他想法嗎?比方說想做什麽生意的話,我可以提供一筆錢給你。”


    “先生,你是想包*養我嗎?”


    什麽?包養!我們ughing sir被這個有趣的說法逗笑了。


    說來梁笑棠的笑容是很有特點的。他的笑有一點兒痞,有一點兒壞,你說它是嘲笑也可以,你說他是色笑也可以。而在此時的蘇星柏看來,梁笑棠的笑則頗有幾分無賴的味道。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托人物色幾個不錯的。至少比我強!我長又普通,還是個跛子,身材也沒什麽看頭……”


    在對方不斷的謙虛中,梁笑棠的笑容更大了。他過去怎麽沒發現這個跛co是個這麽有意思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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