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絮正聚精會神地幫著楚玄知剔除他腿上的銀針,一刻也不敢鬆懈。


    鼻尖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她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緊咬著牙,一旦不小心,銀針飛走了就很難找到了。


    銀針若是鑽到了其他地方,血管或者心髒內,隨時都會要人性命的。


    幾十隻蜈蚣的屍首摔在地上。


    薑雲絮一一檢查了楚玄知的腿,確定沒有了,整個人都鬆懈了,也不顧及什麽了,往後一坐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唿吸著。


    而楚玄知的臉色也慢慢的恢複了正常,他伸手拉了一把薑雲絮,立即吩咐殷風進來將地上處理幹淨:“準備些茶水點心進來。”


    “是。”


    薑雲絮此時都快累癱了,喝了一大杯茶整個人才緩和過來:“這是失傳已久的流星,名字很好聽,卻非常的惡毒,中了此針的人,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痛苦萬分,失去掙紮,而且不能運功,否則,這些針就會順著血液溜走。”


    一根針就足夠讓一個武林高手痛不欲生了,可楚玄知身上至少有三十幾根。


    這是什麽仇啊?


    “若是明兒,你再找我,我也是沒法子救你的,九皇叔福大命大,必有後福。”薑雲絮調侃道。


    楚玄知瞥了她一眼,中針時的確痛苦萬分,甚至想過了要死。


    但強大的仇恨卻讓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又救了本王一次。”


    楚玄知一時半會想不到拿什麽報答她了,薑雲絮擺擺手:“我這個人沒什麽要求,銀子也攢夠差不多了,隻盼著有朝一日我能脫離京城,帶著我母親和小侄兒遠走高飛,若真有那麽一天,還請九皇叔成全。”


    說實話,如果陵州帝跟楚玄知擺在眼前,信任二選一,薑雲絮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楚玄知。


    “好!”


    “天色不早了,我該迴去了。”薑雲絮指了指他腿上的傷:“切記半個月內不要碰冷水,否則年紀大了,該腿疼了。”


    “嗯。”


    楚玄知淡淡的應了,沒有人發現他的語氣柔和了許多,等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楚玄知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


    殷風也是氣不過:“爺,太後竟敢算計您,今兒若不是碰著了宸王妃,後果不堪設想。”


    他現在想起那些銀針,後背都忍不住發涼呢,作為暗衛,他了解過些流星。


    太陰狠了,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自殺都沒力氣。


    楚玄知低著頭看了眼纖細的雙腿上被纏繞著雪白的紗布,還係了個很奇怪的結,看上去很女性化。


    他強忍著沒有將這個結解開,而是選擇將袍子放下,擋住了腿。


    “今日是本王一時疏忽,不過既然太後送來了這份禮,本王也該迴個禮才對。”


    “主子,慶王妃懷著慶王唯一的嫡子……”


    “不可!”楚玄知搖頭,慶王妃的孩子是薑雲絮保胎的,若是下手,肯定會牽連到她。


    慶王妃又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必定會將這筆賬算在她頭上。


    殷風疑惑地看著楚玄知。


    “冤有頭債有主,今日本王是被太後給算計了,理應從太後身上找迴來。”


    楚玄知解釋。


    可殷風卻覺得自家爺好像哪裏不一樣了,怎麽會心慈手軟了?


    ……


    薑雲絮迴到三王府時,天已經黑了,她實在是累極了,紅俏在她耳邊說:“薑側妃下午就送去了廟裏,隻簡單地收拾了幾樣東西,王爺連看都沒看一眼。”


    能看才怪了,薑嫣兒愚蠢,在宮宴上不顧三王府的前程,這已經是觸及了楚宥齊的底線了。


    楚宥齊沒殺了她就已經是極大的忍耐了。


    府上少了個側妃,安靜了不少,也沒有人再來找她的麻煩了。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香甜。


    可惜,天不亮楚宥齊就在外麵大喊:“薑雲絮,你給本王出來!”


    聽著聲音是氣急敗壞的。


    她眉心緊皺,睡意被打攪也沒法子繼續睡下去了,隻好撐著身子起來。


    紅俏上前給她梳洗打扮換了件衣裳:“主子,您若是不想見,那奴婢去會一會王爺。”


    “不必。”


    天還沒亮,楚宥齊喊得這麽憤怒,八成是有什麽事兒,索性也睡不著了,幹脆去看看。


    當她出現時,楚宥齊氣得半死:“賤人,你居然敢算計本王,虧本王還覺得你除了長得醜,心腸還是不錯的,呸,惡毒的女人!”


    薑雲絮大概猜到了什麽,裝糊塗道:“什麽事兒值得三王爺這麽著急趕來罵人?”


    “你少在這裝糊塗,昨兒賞花宴你故意糊弄本王幫你作假證……”


    “三王爺慎言,這裏這麽多人呢,說錯了話可是要倒黴的。”


    薑雲絮好心提醒,急得楚宥齊將後半句話直接給咽了迴去,他沒好氣道:“本王要單獨和你聊聊。”


    說罷,他抬腳就去了不遠處的涼亭。


    此時涼亭微風拂過,涼颼颼的,薑雲絮迴頭對著紅俏說:“去給我取一件暖和的披風來。”


    “是。”


    套上了披風,薑雲絮才去了涼亭,她看著楚宥齊,也不知他是被氣得發抖,還是冷的發抖,就連唇都在顫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半個時辰前,薑宰相府發了個喪事兒,薑天昊暴斃而亡。”


    “薑天昊?”薑雲絮故作詫異。


    楚宥齊沒好氣道:“別裝了,薑天昊昨兒就死在宮裏了,這事兒肯定和你脫不開關係。”


    他越想越害怕,薑雲絮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薑天昊,最近的薑家大房非常倒黴。


    先是何氏倒了黴犯了訓誡被休出門,緊接著又是薑嫣兒被送去了寺廟禁足反省,如今連薑天昊也死得不明不白。


    更奇怪的是,薑宰相的反應安靜得出奇。


    “三王爺說的這些,可有證據?”她反問。


    楚宥齊說:“昨兒薑天昊入宮時,本王瞧見了,可出宮時,卻沒有一個人看見,而且昨兒薑宰相提前離宮,是坐著馬車離開的。”


    “所以,我就是殺人兇手?”薑雲絮嗤笑一聲:“薑宰相是什麽人,若我殺了人,會輕易饒了我?”


    這話把楚宥齊給問住了。


    薑宰相是什麽人,百官之首,如果這件事和薑雲絮有關,那怎麽可能會饒了她呢。


    話雖如此,但楚宥齊還是覺得這事兒和薑雲絮脫不開關係。


    就在兩個人爭執時,管家匆匆來報:“三王爺,京兆尹來了。”


    楚宥齊蹙眉不解:“一大早京兆尹來做什麽?”


    可薑雲絮卻眼皮跳了跳,有股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縈繞不散。


    “傳!”


    不一會兒京兆尹就帶著一群衙兵來,一臉的肅色:“宸王妃,有樁案子和您有關,請您配合去一趟府衙。”


    “本妃犯了什麽案?”她不慌不忙的問。


    京兆尹沉聲說:“宸王妃去了便知。”


    看這個架勢,不去是不行了,於是她淡然的點了點頭,跟去了京兆尹身後。


    她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事兒就是薑宰相的報複。


    “三王爺,這事兒可能還和您牽扯上了,也請您移步。”


    楚宥齊聞言立即臉色難看瞪了眼薑雲絮,這賤人,就會惹是生非。


    沒理會他的憤怒,薑雲絮滿腦子裏都是團哥兒該怎麽辦,她朝著紅俏遞了個眼神。


    紅俏立即會意悄悄退下。


    “紅俏姑娘也留步!”京兆尹喊住了要走的紅俏,甚至將紅翡也召喚出來了。


    紅翡一走,裏麵的團哥兒被嚇得哭了出來。


    薑雲絮冷著臉:“京兆尹,本妃這究竟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值得你這樣興師動眾?”


    京兆尹斜了眼她:“宸王妃,這兩個丫鬟手裏沾著不少認命官司,本官必須要帶走審問。”


    見京兆尹這麽說,薑雲絮深吸口氣:“可否允許本妃對其他丫鬟交代幾句?”


    聽了這話,京兆尹故作為難。


    “大人,本妃現在還沒被定罪呢,隻是叮囑幾個丫鬟罷了,也不能?”她反問。


    京兆尹擺了擺手:“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薑雲絮直接去找小桃,目前為止也隻有小桃能信的過了,她低聲在小桃耳邊說:“一會你去妝匣子第三層拿出玉佩,去芝心坊一趟,就說本妃有事相求,想法子將團哥兒安頓好。”


    “奴婢……”小桃急的快哭了;“奴婢能出去嗎?”


    薑雲絮早就有所防備,指了一條暗道,這是她經常從府內出去,可以避開視線的,不會輕易被發現。


    “是。”


    叮囑完了這一切,薑雲絮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外麵在催促,她也不好留下,隻能離開。


    出了府門,薑雲絮心裏七上八下的,誰知道薑宰相這個瘋子瘋起來能做什麽?


    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不會武功的小桃身上,總是有些忐忑。


    從三王府到京兆尹府,這一路至少需要半個時辰,薑雲絮是被人塞入馬車的,跟兩個丫鬟分開而坐,也不知是防備什麽。


    忽然她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都是千兩銀子的額度,心疼的咬咬牙,咬破了指尖上麵寫了一個團字。


    而後將這些銀票都疊成了紙飛機的形狀,她忽然喊停!


    京兆尹有些不耐煩:“宸王妃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薑雲絮氣急敗壞的撩起了簾子,沒好氣道:“本妃受不得這馬車的味道,一股子油膩膩的汗味,熏的本妃快喘不過氣了。”


    許是主仆心靈感應,紅俏立即找到了機會,指尖一枚銀針極快的劃過了馬兒的眼睛,刺得馬兒失蹄尖叫,立即引起了不少的慌亂。


    百姓們生怕被馬兒給誤傷了,大喊大叫著逃離,薑雲絮則趁機將幾張紙飛機飛了出去,且準確無誤地送到了對方的懷中。


    他們都是穿著不起眼,看著日子過得苦哈哈的人。


    這樣的人拿了銀票,一定會去兌現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的搏一搏,看看這些人會不會去楚玄知名下的鋪子兌換。


    另外她在街頭鬧事,消息肯定也會傳到楚玄知耳中。


    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左右,馬車才平息下來,街頭也逐漸恢複了安靜,京兆尹看著薑雲絮的眼神仿佛在罵,惹事精。


    薑雲絮卻不以為然,坦然的走在前麵:“幸虧本妃沒有繼續坐馬車,否則,倒黴的就是本妃了。”


    “你!”


    京兆尹被氣得不輕,在大街上還是容忍了一些,沒有將怒火撒出來,隻說了句:“繼續走!”


    ……


    此時玄王府


    兩張皺皺巴巴的銀票遞到了楚玄知的手中。


    “這是銀號派人送來的,屬下又打聽了宸王妃天不亮就被京兆尹給帶走了,半路上鬧了一迴,屬下猜測,這是宸王妃再向您求救。”


    殷風很感激薑雲絮,要不是她幾次三番的救了人,爺的身子堪憂,如今能恢複如初,全都多虧了她。


    做人要知恩圖報,殷風也想報恩。


    “團?”


    楚玄知看著銀票上的血字,又想起了昨兒宮宴上發生的一切,八成薑雲絮是被人給算計了,所以才找自己求救。


    “除了帶走了宸王妃,那兩個丫鬟呢?”


    "也一並帶走了。”


    楚玄知將銀票放在桌子上,這丫頭就這麽兩個親人了,那個孩子就是她的軟肋,他沉思片刻後下令:"即刻安排羽軍,去一趟三王府,務必要將那個孩子安全帶迴來。”


    “羽軍?”殷風震驚。


    那可是爺十幾年的心血,從戰場上帶迴來的兄弟,個個都是萬裏挑一的好手,輕易不會露麵。


    “還磨蹭什麽,快去!”


    殷風聞言不敢再耽擱,立即離開。


    足足一個時辰後殷風才迴來,他懷中還抱著個孩子,將人遞給了楚宥齊:“爺,咱們這一趟若是晚一點點,這孩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去時,正好趕上一波黑衣人懷裏夾著個孩子離開,殷風立即確定就是團哥兒,兩方混戰許久,各自都有傷亡。


    不過還是羽軍更勝一籌。


    若是一般的暗衛去,怕是有去無迴了。


    “薑宰相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五十個多個人搶一個孩子,還殺了不少皇上所賜的錦衣衛。”


    楚玄知摸了摸團哥兒,確定他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被人下了迷藥昏睡而已,這才鬆了口氣,捏了捏小臉蛋。


    “先找個院子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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