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呢?我來了大半個時辰怎麽不見人?”


    何氏陰陽怪氣的撇撇嘴,她好歹也是娘家長輩,居然躲在院子裏不出來。


    可惡!


    楚宥齊斜了眼何氏,淡淡地說:“趙國公府的人來請,王妃去了趙國公府。”


    何氏立即不說話了,眼中是一閃而逝的心虛,這抹心虛恰好落入楚宥齊眼中,他深吸口氣,耐著性子笑著說:“大夫人,嫣兒呢?”


    “嫣兒一心向著你,一直替你說好話。”


    何氏借題發揮,瞥了眼那個姑娘:“你可不能虧待嫣兒,嫣兒嫁過來做側妃已是委屈了,你不要忘恩負義。”


    這話聽的楚宥齊當場臉色就黑了。


    不過他很快就賠著笑臉:“大夫人放心,本王怎麽會虧待嫣兒呢……”


    “那我怎麽聽說你要將嫣兒的孩子交給薑雲絮撫養,薑雲絮又醜又瘋,能養好孩子麽?”


    何氏語重心長的勸,軟硬兼施。


    楚宥齊就知道何氏是為了這事兒來的,他躊躇著不知該如何解釋。


    而何氏則看著他,一副你不說個清楚絕不罷休。


    “庶子交給我撫養不是應該的麽?”


    薑雲絮不知何時從身後走出來。


    她看完了老夫人恢複的不錯,留下了藥方子後便離開了。


    趙國公夫人極力挽留,邀她做客,卻被薑雲絮給婉拒了。


    這不,剛迴來就看見了何氏在背後數落她。


    何氏立即瞪了眼薑雲絮:“你一個婦道人家總是拋頭露麵,可有把王府放在眼裏?”


    “王府的主人都沒開口,哪輪得著你一個隔房親戚說話教訓?”


    薑雲絮毫不客氣的迴懟。


    何氏冷笑:“你如今本事大了,誰都不放在眼裏了,連我這個嫡親大伯母也成了隔房親戚了......”


    何氏一邊說一邊捂著臉走了,沒走兩步就暈在了丫鬟懷中。


    緊接著丫鬟大喊:“大夫人您怎麽了,大夫人?”


    連續喊了好幾遍人也沒醒,丫鬟又衝著薑雲絮喊:“宸王妃,我家大夫人好心來府上看望您,您不領情就罷了,怎麽還能出言傷人呢!”


    這丫鬟的聲音尖銳刺耳,又是故意扯著嗓子喊,府外大街上的百姓看了過來,時不時交頭接耳說兩句。


    “罷了罷了,三王府我們得罪不起了。”


    丫鬟領著何氏就要走,薑雲絮一個眼神示意,紅俏飛躍上前攔住了丫鬟。


    “你做什麽?”丫鬟怒瞪紅俏。


    薑雲絮卻笑:“如今京城內炙手可熱的大夫就是本妃了,本妃看大伯母不是被氣的,而是真有病,得治!”


    不等丫鬟開口反駁,薑雲絮已經提步上前了,一隻手狠狠的掐住了何氏的人中,嘴裏焦急地喊:“大伯母快醒醒啊,大伯母?”


    何氏被掐的生疼,硬是掐著手心沒睜開眼。


    “宸王妃,你這是在謀害大夫人,您怎麽這麽心狠?”


    丫鬟在門口大喊大叫,試圖吸引更多的人。


    “你閉嘴!”薑雲絮抬頭冷嗬一聲。


    丫鬟嚇得噤聲。


    薑雲絮從香囊中掏出銀針,又細又長,看著就慎人。


    “大伯母,我的醫術您放心,肯定會讓您睜著眼睛,站著離開三王府!”


    何氏雖閉著眼,心裏卻在發抖,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心裏卻在大罵身邊丫鬟,蠢貨,居然會任由薑雲絮胡來!


    一枚銀針刺入,薑雲絮看著何氏的眼皮顫抖,額前滲出細密的汗。


    “你住手!”


    忽然一聲大喝,薑嫣兒跑了過來,沒好氣道:“薑雲絮你要害我母親,你給我讓開!”


    ”這叫什麽話?”薑雲絮蹙眉:“你母親沒走幾步就暈倒了,是我倒黴成了和你母親最後一個說話的人,她身子弱成這樣,你這個當女兒的就不擔心?”


    “少在這胡扯,就是你害我母親!”


    薑嫣兒彎腰將何氏攬入懷中。


    何氏緊張的心逐漸鬆懈,這才對,還是嫣兒聰明,她隻要忍著離開了三王府,就能給薑雲絮扣上不孝害人的罪名。


    這賤人最近害她不淺,也該嚐嚐苦頭了。


    薑雲絮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母女兩個,好歹也是堂堂宰相夫人,怎麽會用這麽低劣的手段?


    “來人,請大夫來。”薑嫣兒怒喊。


    薑雲絮也不著急,就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像個跳梁小醜似的在大門口鬧事。


    “就讓張大夫來吧。”楚宥齊不鹹不淡的開口。


    薑嫣兒點點頭,含淚道:“王爺,不是妾身鬧事,是妹妹屢次捉弄我母親,我母親經不起她這麽折騰。”


    她柔柔弱弱的在哭泣,一副受害者姿態,引得過路的百姓紛紛站在薑嫣兒那邊。


    “宸王妃彪悍之名果然不假,把人都欺負成什麽樣兒了。”


    “誰讓宸王妃醫術高明呢。”


    薑雲絮也聽到了議論,可她絲毫不在乎。


    她看著何氏倒在地上,這跟不穿衣服在大街上行走又有什麽區別?


    “薑雲絮,我母親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薑嫣兒又急又氣,小臉漲紅,忽然一隻手捂著小腹,哎呦兩聲。


    楚宥齊這才著急了,上前扶著薑嫣兒:“嫣兒,你怎麽樣?”


    “王爺,妾身肚子疼。”薑嫣兒柔柔地靠在楚宥齊懷中,擔憂的問:“是不是孩子快保不住了,王爺,妾身好害怕。”


    楚宥齊這會兒又忘記了薑嫣兒昨晚上說的夢話,著急的將人攬入懷中安慰:“不會的,孩子好著呢。”


    看著大門口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薑雲絮恨不得把臉給捂著。


    太丟人了!


    “宸王妃你就是故意針對側妃的,心懷嫉妒側妃有孕,知側妃身子不好,還傷害大夫人,屢屢激怒側妃生氣。”倩碧適當的大喊。


    “紅俏!”


    紅俏抬手狠狠打了倩碧一巴掌:“瞎喊叫什麽,驚擾了側妃腹中胎兒,你拿什麽賠?”


    倩碧莫名挨打,氣的半死,卻又不敢打迴去。


    她根本就不是紅俏的對手。


    很快張大夫來了。


    薑嫣兒指了指何氏:“快給我母親瞧瞧。”


    張大夫立即彎腰跪在地上給何氏診脈,凝思片刻,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大夫,我母親是不是被下了什麽毒,為何昏迷不醒,剛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薑嫣兒帶著哭腔說,這話其實是在引導張大夫。


    “是啊張大夫,我家大夫人平時還好好的,就是和宸王妃說了幾句話,加上宸王妃試針之後就開始昏迷不醒了。”何氏丫鬟跟著附和。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引導。


    薑雲絮也不著急,默默地看著兩個人飆戲。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張大夫身上。


    最終張大夫說:“從脈象上看這位大夫人的身體並無大礙,至於為何不醒,實在奇怪。”


    此話一出,眾人驚愕。


    “那是不是用了什麽蠱,導致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薑嫣兒急急解釋,心裏卻在懊惱這張大夫竟一點也看不懂眼色!


    張大夫一臉倔強地說:“可老朽行醫多年怎麽會看不出異樣,大夫人的確是沒毛病。”


    薑雲絮差點就被張大夫給逗樂了。


    她知道張大夫是楚玄知的人,絕對不可能幫著薑嫣兒。


    “你胡說八道,你是不是被薑雲絮給收買了?”薑嫣兒氣急敗壞,這蠢貨怎麽什麽話都說?


    “這叫什麽話,張大夫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怎麽就被我收買了?”薑雲絮掏出一枚銀針:“你信不信這枚銀針刺入,你母親立馬活蹦亂跳?”


    薑嫣兒氣的小臉漲紅。


    “諸位做個見證,我若是一針治不好,我就認了今日的罪,如何?”


    薑雲絮轉過身對著路過的百姓們開口:“如若不然,還有醫者可以上前試試,瞧瞧這位大夫人究竟是裝的,還是真得了什麽隱疾。”


    “分明是被你氣的,要麽就是陷害,你當然可以能讓我母親醒來!”


    薑嫣兒的反應極快,反正她說什麽都不承認何氏是裝暈。


    薑雲絮忽然被噎住了,這話也對,這母女兩個今兒就是故意要訛上自己了。


    她怒極反笑的問:“那你倒是說說,如何能證明就是我下手,而不是你母親發病了?”


    “你這是不承認了?”薑嫣兒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墜落,嬌弱無助的樣子越發襯托薑雲絮是個惡人。


    薑雲絮深吸口氣:“那就請太醫院的院首親自來一趟吧。”


    太醫院院首盧大夫為人剛正不阿,是專門給皇上和太後診脈的,世代為醫多年,名譽極好,所以是不會被任何人收買的。


    薑嫣兒一聽眼中頓時浮現一抹慌亂。


    “怎麽,不敢?”


    薑雲絮拔高了聲音:“該不會是怕被盧太醫看破了吧?”


    不等薑嫣兒開口,人群中就有人喊:“怎麽會呢,堂堂宰相夫人還有王府側妃怎麽會怕找盧太醫,若是不敢找,怕不是心虛吧?”


    “哈哈,就是!”


    幾個人哄笑。


    薑嫣兒硬著頭皮看向了楚宥齊,示意對方開口。


    這一眼,楚宥齊就知道了這兩人的把戲,頓時何氏在他心中端莊高貴的形象轟然崩塌。


    這怎麽也不像是宰相夫人的做法,像個市井潑婦。


    楚宥齊看向了薑雲絮,道:“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薑雲絮嗤笑一聲。


    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是盧太醫的馬車!”


    就這樣盧太醫的馬車被迫停下,在眾人的期待之下,盧太醫撩起簾子站了出來。


    盧太醫還來不及擦拭頭上的汗,一臉蒙的出現,看著頭頂上方的牌匾,怎麽會在三王府?


    “盧太醫來得正好,快給薑宰相夫人看看吧,病得都快死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盧太醫快來看看吧。”


    在眾人的起哄之下,盧太醫隻好下了馬車。


    薑雲絮嘴角一抽,這事兒都這麽順利的嗎?


    說曹操人就來了。


    她忽然瞥見了人群中一閃而逝的人影,矜貴優雅,過目難忘。


    頓時了然,難怪盧太醫一臉急急忙忙,怕是被人揪下來塞到馬車裏的,孤身一人來,連藥箱子都沒帶。


    薑雲絮眼尖的看見何氏動了動指尖,飛快地說:“大夫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恰好醒來?”


    她緊咬著恰好二字,眾人都聽得很清楚。


    薑嫣兒狠狠瞪了眼薑雲絮,臉色青紅變幻,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


    這個時候何氏如果醒過來,那才叫笑掉大牙呢。


    盧太醫還沒摸清楚狀況,在有心人的指引下看見了地上躺著的何氏,他哼哼:“這在地上躺著也不合適吧,也不嫌丟人。”


    一番話氣的何氏在心裏大罵盧太醫沒眼力見。


    “盧太醫,麻煩您給瞧瞧吧,這可是薑宰相夫人,身子嬌貴耽擱不得。”薑雲絮放低姿態說。


    盧太醫點點頭,彎腰把脈,片刻後又氣惱地站起身:“這人沒病叫我來看什麽?胡鬧!”


    “沒病??”薑雲絮詫異至極:“怎麽可能呢,您快瞧瞧是不是得了什麽蠱或者查不出的毛病。”


    盧太醫一臉惱怒:“有病沒病我還看不出來,真是笑話,行醫多年還沒見過沒病非說自己得病的,也不怕折壽!”


    盧太醫在門口氣的罵人,眾所周知盧太醫脾氣不好,但醫術不錯。


    這會不用薑嫣兒辯解,所有人都知道了何氏故意裝病陷害宸王妃。


    “盧太醫的意思是,我大伯母沒病?”


    薑雲絮故意拖長了聲音,一臉後怕:“我就說嘛,隻不過開口說幾句話,怎麽大伯母就倒下了,若不是盧太醫恰好經過,我就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盧太醫氣道:“哪這麽嬌弱,脈象平穩,身子康健根本就沒事,白白耽誤老夫時間!”


    說完盧太醫氣唿唿的拂袖而去。


    一旁的薑嫣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尷尬不已:“王爺,會不會是盧太醫看錯了?”


    這話聲音極小。


    楚宥齊同樣覺得尷尬,這種丟臉的事竟被他給碰上了,他搖頭:“盧太醫不會看錯的。”


    地上的何氏說什麽都不肯睜開眼,閉著眼,實際上拳頭都捏緊了。


    薑雲絮就這麽看著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接受大家的嘲笑。


    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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