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即使我對這家夥做些什麽,也沒有任何好處吧?」


    米諾爾提出想要和玲兩個單獨說話時,貝納和堂吉柯德都麵露難色。但是玲的這句話似乎得到了兩人的認同。


    「……隻有五分鍾。」


    「米諾爾也要冷靜。」


    留下這句話後,貝納迪克特和堂吉離開了位置。


    說是離開位置,實際上就是走到走廊的另一頭,在遠處觀望。貝納迪克特和堂吉柯德似乎知道米諾爾和玲的因緣際會。想到今後的事情,與其讓兩人再也不會接觸,還是讓他們在自己的監視下見一次麵更好。


    因此,在宿舍的走廊裏,在遠處有堂吉柯德和貝納迪克特等待的情況下,米諾爾第一次直接麵對了玲。


    盡管這樣,即使大人給兩人準備好了「交流下吧」這樣的機會,一時之間也難以開口。米諾爾和玲都在窺探對方憚度,時間在壓力之中緩緩流逝。


    ——要振作。我就是為此才來到這裏。


    米諾爾給自己鼓勁,暗地裏深吸口氣。


    「那個——」


    「怎麽了?」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玲的口氣要稍微強硬一些。


    米諾爾開局受挫,


    「唉?你說怎麽了……」


    「……笨蛋。」


    在米諾爾注視著玲的同時,玲沒有看向米諾爾,如此罵道。


    「肯定是今天早晨的事吧。雖然吃了一番苦頭,但我還是很高興的。」


    「……那就高興吧。在我吃苦頭的時候。」


    「嗬,嗬,嗬。感覺很糟糕嗎?」


    「······」


    「是呢。來聖徒會也有好處呢。」


    玲說著終於看向了米諾爾,滿臉笑容。


    ——這個小鬼。


    米諾爾深知自己此行的目是交流,卻仍然怒上心頭皺起眉毛。


    說起來,玲就是這樣的家夥,用別人的痛苦自己,童心,也可以說是病態的惡趣味。


    「你的臉全青了呢。呀,笑一個,像那時候的你一樣。」


    「……你這家夥太過分了。一開始的致詞是什麽迴事,大概就是裝可愛吧。可是為什麽找上素不相識的我?」


    「哼——因為我可不是像你一樣的笨蛋。說起來,本來我和你的立場就不同。立場,你明白麽?看來普通的學生理解不了呢。」


    「立場,呢。那麽你要走偶像路線麽?太勉強了吧。我確實理解不了。真厲害呢,『守護騎士』。」


    事先嚴令賽特不許出來真是有先見之明。米諾爾和玲兩人麵帶目中無人的笑容,中間火花四濺。


    毫無成果。


    但是米諾爾覺得這是必要的步驟。


    簡而言之,與這家夥一對話就知道她是性格別扭的人。如果沒有低級的互相咒罵以及毫不客氣的言語之爭,就沒辦法敞開胸膛說話。


    而且,


    ——雖然讓人生氣……


    但是並不討厭。彼此敞開胸膛說話,即使是咒罵也會感到爽快。恐怕玲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那麽?」


    米諾爾稍微切入了主題。


    「你為什麽會在聖徒會?入學說是出於某種原因還有本人的希望什麽的……反正後者無所謂吧?那麽是什麽原因?」


    「哈,為什麽我必須要逐一向你說明?笨蛋似的。」


    「喂,喂,別蹬鼻子上臉,我可是你的理想對象吧,甜心?」


    聽到米諾爾厚顏無恥的話後,玲下意識的歪起嘴角,怒目瞪向米諾爾。


    但是,瞪了不久後,


    「……是懲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不然的話為什麽我非要來這裏不可。」


    「懲罰?守護騎士?」


    「還會有別的麽?……真是的,吵死了。身為守護騎士的我為什麽要和這群半桶水在一起不可?太屈辱了!」


    「……真是可憐的孩子。」


    「才不想被你這麽說!本來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都是某人的錯……才導致我現在的慘狀。」


    玲說完後,臉上浮現了自嘲的笑容。這份自嘲不是她用來證明自己從容的姿態,看起大概有一半就是自暴自棄的自嘲。她像是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米諾爾馬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某人?」


    「……」


    玲臉紅了。


    少女瞪向了米諾爾。但是米諾爾正麵迴視之後,她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說一些激烈的話……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之後大概為了隱藏自己的表情,玲看向了別的方向。


    看到玲這些小孩子似的反抗,米諾爾輕輕歎了口氣。


    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


    「……話說,你就沒有家人或者監護人之類的麽?」


    「……嗯。」


    「這樣啊。」


    「……」


    玲閉著眼睛,背過頭去。似乎不想讓米諾爾看到自己的表情。


    米諾爾不急不忙的緩緩說道。


    「那懲罰是怎麽迴事?」


    「……直到畢業。」


    「······?」


    「……哈?你真是笨蛋。」


    聽到外行天真的發言,玲打起了些許精神,鄙視米諾爾。


    然後,


    「反正你的班主任會偷偷告訴你,機會難得我就親口說好了。」


    話音剛落,她突然用右手撩起了自己的前發。


    玲的額頭清楚可見。什麽嘛,感到有些懷疑米諾爾突然注意到少女的額頭上有個細小的「印記」。


    長約一厘米左右的兩根線交錯——形似天使之翼,中間又有一把審判之劍。


    「這、這是什麽?……咒印?」


    「是的。護封印記。」


    「唉?什麽?」


    「我不是說過了麽。」


    「……這就是懲罰?」


    「別問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


    玲麵帶些許厭惡的表情,露出自己的額頭。但當米諾爾靠近凝視時馬上臉紅起來,慌忙放下了前發。


    「——嘛,嘛,雖說是封印,但也隻是限製而已。至於要做的事就是好好鍛煉精神修養。但是可恨就是可恨。說起來,通過國家一級法師測驗的我竟然還要進修,簡直就是全體法師界的損失。我在說什麽,這種感覺不是像笨蛋一樣。」


    她快速的說完了這段話。看上去有些發火,卻意外的感受不到怒氣。


    但是,米諾爾對此完全懂了。


    畢竟玲優秀的能力和不成熟的性格之間存在的鴻溝。就連門外漢米諾爾也察覺到了,騎士團不可能沒有看到玲身上的這種不平衡。暫時住她的能力,讓她與能力相近的同時代學生共同在聖徒會學習,在催促她的人格成長這方麵可以說是相當優秀的處罰。


    而且,特意采取這種關照也是騎士團對玲的能力評價很高的證據。即使流著罪惡滔天的血脈,騎士團仍然需要天才吧。


    「啊,不要忘記封印隻是限製性的,打敗像你這種程度的家夥輕而易舉,別得意忘形。」


    「我沒有得意忘形。首先,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哼。……嘛,當然。你還沒有不自知到找我滋事的程度。」


    「所以說你早上那果然隻是個玩笑。」


    米諾爾對頂嘴的玲露出了一天難得的笑容。


    她毫無疑問是難以相處的家夥。不過並不是不能相處。


    「早晨的事就算了,不過麽,你這樣找我麻煩真的隻是單純的玩笑?」


    米諾爾試著用調侃的語氣尋問。然後玲露出了難以迴答的樣子。


    恐怕在考慮各樣模式的毒舌吧。


    最後說出來的是,


    「……哈。一如既往的把自己的愚蠢全都出來了呢。應該說是自我意識過盛吧。為什麽身為『守護騎士』的我會找你這樣的人麻煩?早晨的那件事隻是偶然發現了你,稍微愚弄一下而已。至於為什麽見過你,畢竟你現在可是教會的重點觀察對象,而且我查了一些你的資料,覺得呆在你身邊會很有趣。」


    玲用極其厭煩的口氣洋洋自得的說道。米諾爾本想發怒,最後還是苦笑了事。


    ——說不定,這家夥,


    實際上比米諾爾想象中更加容易理解。當然也有可能是米諾爾被騙了。


    “聽到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剛才我也說過了,我想盡可能不再和你爭吵。”


    「所以說別得意忘形。我會和你爭吵什麽的,想想看本來就毫無價值。你能稍微掂量下自己的份量麽?」


    玲歪起嘴角嘲笑道。忍耐,忍耐,米諾爾對自己暗示。


    但是,玲繼續說道,


    「啊,對了。不僅僅是你,還有圍繞在你身邊的。」


    她一說出口,米諾爾下意識的全身。


    萬幸的是玲似乎沒有察覺到米諾爾的反應。


    但是,


    「玲,差不多到時間了。」


    在不遠處看守的貝納迪克特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幫助。


    貝納向兩人走來的同時拿出魔法鍾表確認了時間。


    「報歉,我之後還有工作,差不多迴去吧。」


    貝納的話讓玲輕輕皺起眉頭。看起來玲在同為國家守護騎士的貝納麵前沒有裝老實。


    她用和剛才對米諾爾同樣的憤恨語氣,


    「……你先走一步我也沒有任何困擾。」


    「不巧的是,今天我畢竟帶你一起迴去。學年不同,但畢竟都是聖徒會的學生。說話的機會還有很多吧。」


    說完後,貝納用明朗的笑容看向米諾爾。


    「但是,我找你還有點事。」


    他突然用胳膊纏在米諾爾的脖子上,拉著驚訝中的米諾爾遠離了玲身邊。


    「什、什麽事?」


    米諾爾慌忙問道,貝納背對玲鹿悄悄耳語。


    「怎麽樣?上個月的恐怖活動後,米諾爾,你的周圍有什麽異常麽?」


    「沒有。」


    「是麽。當時太混亂,因此沒能和你們好好打招唿。但是權天使向我匯報了你們的活躍。我作為個人想再次對你表示感謝。」


    「不用不用,我也是國家公民……」


    畢竟對方是『守護騎士』,身為**行動官的精英。米諾爾在慌張當中做出迴答已經全力以赴了。


    看到米諾爾這樣的反應,貝納露出了笑容。


    「不用謙虛。我真的很感謝你們。我代表騎士團再次致謝。當時真是幫了大忙。」


    「……哈……」


    如同貝納所言,死靈瘟疫襲擊時一片混亂,米諾爾幾乎沒有和這位**行動官說話的機會。之前大致從科裏和芙洛拉口中聽說過他,但完全沒想到他是如此毫不做作、直爽——而且我行我素的人。


    「那麽?感謝之後還有什麽嗎?」


    貝納迪克特壓低了聲音,


    「玲就拜托你了。那家夥本性不壞。隻是不擅長直率的與人交往。」


    米諾爾不由得注視著貝納的臉。


    貝納迪克特抱住米諾爾的肩膀,再次微笑。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隻是說讓你們融洽相處。沒關係,我雖然沒有聽到你們所說的內容,但看到剛才的樣子就能明白。你肯定能和她很好的相處。」


    貝納對米諾爾耳語完,沒有等待米諾爾的迴答就放下了胳膊。


    敲了下米諾爾的肩膀,當作告別的招唿。


    「……好了,走吧,玲。」


    貝納離開米諾爾身邊,催促看向這邊的玲。


    玲看向米諾爾的眼神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最終沒有開口。她沒有等貝納迪克特,自己先行向後門走去。米諾爾也錯過了時機,默默的看著玲離開。


    「再見,堂吉,從明天開始就拜托了。」


    貝納迪克特最後向堂吉柯德打完招唿後,與玲一同離開了走廊。剩下的隻有米諾爾和堂吉柯德。


    最後堂吉柯德毫無幹勁的迴答嚇了米諾爾一跳。如果沒聽錯,貝納用「堂吉」來稱唿老師……


    注意到了米諾爾的疑惑與疑問後,堂吉柯德向米諾爾聳了聳肩。


    「我和那家夥有段淵緣呢。不說這個了,怎麽樣?玲今後能順利麽?」


    「唉,不是,那個……」


    看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的米諾爾,堂吉柯德露出了微笑。同樣是柔和的微笑,但卻與貝納迪克特的有著不同的意味。


    「貝納說了什麽,我大致都能想到。不過,正直而言,我也覺得玲需要朋友。」


    「朋、朋友麽?」


    「是的。……你注意到了嗎?現在的玲呐,與剛聖徒會時的米諾爾站在類似的立場上吧?隻是眾人看待你們的視線正好相反。」


    「……!」


    班主任出人意料的分析讓米諾爾瞠目結舌。


    米諾爾在半年前轉入聖徒會時,與班上同學互不來往,在教室中受到孤立。部分原因是由於監護人莉可認生的性格,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第七子傳聞也毫無疑問是重要原因。


    相對而言,玲是『守護騎士』中的『天使』。作為剛剛入學的新生就備受矚目。短短的一天內,已經變成了學生們的偶像。


    但是米諾爾知道,這是「玲」對外的演技。能夠和真正的玲正常交流的果然隻有自己一人。在孤獨的程度上,玲和過去的自己乃至莉可相同。


    「……身在其中,你可能感覺不到,但我看到了。相信自己,肯定自己,這份心意不僅改變了你和莉可,也感染了像雪弗萊、朱利安和藍格爾那樣優秀的同學。這都是你的功勞。所以這次轉來的玲,你至少也幫幫忙吧。」


    堂吉柯德說完後,把手放到了米諾爾的肩膀上,是貝納迪克特敲過的另一邊。


    米諾爾無法做答,沉默的站在原地。


    “對了,晚上有開學慶典,玩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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