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無窮無盡!
遙遠星空中,雙子瀾星與雙子碧星相依相伴,相吸相斥,同被稱作——雙子星。《》
雙子瀾星大陸,瀾星東部,東方六國,東郡。
“父親,我總不能跟你說,在我的身體裏寄居著惡魔吧!”影子恆已經獨自行走了三天三夜,他模了模自己的口袋,裏麵的肉幹和水已經所剩不多了。
“魅影替身!影族的變異替身,一旦我無法壓製住他的魔性,我就會被他吞噬,變身成為為真正的惡魔,我該怎麽辦?”這個問題,已經整整困擾了影子恆十八年!
他默默的走著,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恍如大地上的一匹獨狼。
他原本如同黑色寶石的眼睛,此刻盡是一片黯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明天又會怎樣?他僅僅隻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獨自體會著那份孤獨失落。
“我們影族怎麽會出現你這樣的廢物,你不是我兒子,你滾!你給我滾!永遠不要迴來!”
父親三天前的話,依然在灼燒著他的心!無情的話似乎依舊在耳邊,一字一句像鋼刀在他的心上雕刻,想到當時的情景,影子恆連身體都開始顫顫發抖,不知道是憤怒?
還是絕望!
天色深沉,細雨飄落,滴落在影子恆的身上。
他用手輕輕的模了模滴落在臉上的雨水,微微歎息:“你可以折磨我,讓我流汗,甚至流血,即使是你讓我去死,我也無所畏懼!可是你不能侮辱我,你也不該趕我走!”影子恆咬著牙,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好像想把拳頭都捏碎!
他知道,隻有向前,他才能遠離自己的家族,“而且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廢物,我其實比家族的任何人都更加努力,可是我努力修煉出來的的星源之力都用來供養惡魔了!”
“如果家族裏的人知道我的身體裏寄居著惡魔,那麽我就會被焚燒祭祖,我能說嗎?”
影子恆看向前方,目光堅定!“不過,我一定會收服魅影替身的,我不會像家族裏的所說,變為惡魔!”
灑落的雨滴讓影子恆被灼燒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他環顧四周,向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哪裏?
影子恆前後左右仔細觀察了一會,從周圍的痕跡來看,前方應該有個村莊。
令人奇怪的是,前麵的村莊有些異樣,安靜!死寂!整個村莊像一座死城!隻有漫天滾滾的濃煙,伴隨著樹木焚燒的劈啪聲!遠遠看去,村莊的木屋正在燃燒,卻沒有人去撲滅火焰。
“怎麽沒人救火?!”影子恆詫異之下,加快腳步,奔跑著向前,大聲疾唿:“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沒有迴應,一片死寂。
影子恆突然站定了身體,呆呆的看著前方,任由房屋在細雨中燃燒,發出木材被火焰燒炸的劈啪聲。
眼前場景,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內心的痛楚。
燃燒的木屋有兩層樓那麽高,細雨根本無法阻擋熊熊火焰的劇烈燃燒,濃煙中,隻見木屋的前麵,豎立著高高低低幾十根木樁,每根木樁都像一根利刺,狠狠紮進了影子恆的心裏,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嘴巴。
木樁上釘滿了屍體!那些屍體是用那種長長的釘子釘在上麵的,他們個個勾著腦袋,雙肩無力下垂,長長的釘子從胸口處直接戳穿到木樁裏,一張張滿是血印的麵孔,都因為痛苦而扭曲!
屠殺?!誰會這麽殘忍!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第一次離開家族的影子恆從過這樣的場麵,木樁上的屍體,既有五六十歲的老人,也有十幾歲的孩子!這些屍體,都是渾身傷痕,可以看出在死之前他們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影子恆第一反應是——逃離這個地方,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不忍走近,不忍去看那些殘酷的場麵,他無法麵對那一張張因為死亡而痛苦、絕望、扭曲的臉!
強忍著內心的驚詫,影子恆還是走了上去,雖然他被趕出了家族,不過隻要他還姓影,就一定會去遵循家族的傳統。
從小到大,影子恆見過很多死人,他知道按照影族的傳統,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應該讓他們入土為安,即使這裏的人他都不認識。
他默默走到那些木樁中間,深深的唿吸了一口,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靜,然後將一顆顆釘在屍體上的長釘拔下,輕輕的放下木樁上的一具具屍體,他一向是一個很細致的人。
細雨在天空飄散,漸大,影子恆的頭發已經散亂,渾身衣服都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但這些對他都沒有影響,他依然細致的將木樁上的屍體放下,在地上排得整整齊齊。
但是,很快的,影子恆就發現,除了木樁上的幾十具屍體之外,在村莊裏,到處都是屍體,一個幾千人的村莊居然被全部屠殺!
“滅絕人性!這簡直不可饒恕!”憤怒的情緒逐漸蔓延到影子恆全身,充斥著他的思想!
“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否則我會將他們切割成碎片!”
收斂心神,影子恆開始觀察著這些屍體的分布和姿勢,慢慢的在腦海中還原整個村莊的場景,那一幅幅畫麵好像就發生在影子恆的眼前。
那些禽獸先把整個村莊的人都集中起來,然後將反抗的人殺死,並用生鏽的長釘子釘在木樁上,他們調笑著,咆哮著,用這種方式慢慢將村民們的意誌一點點摧毀。
然後開始了屠殺,一個個手無寸鐵的村民都是他們眼中的羔羊,村民們驚慌失措、高聲唿喊、到處逃竄。
而屠殺者卻並不急於將他們全部殺死,他們像貓爪老鼠一樣,先把身體強壯,有能力反抗的男丁全部殺死,最後剩下無力反抗的女子,開始他們的盛宴……!
影子恆閉上眼睛,他不忍繼續往下想,此刻他的心裏好像壓著一塊巨石,整個屠殺事件在他的心裏逐漸清晰起來。
在瀾星的東部一共有六個國家,被稱為東方六國——北泰、瀛真、雷古、雲堯、地丹、東郡。
東郡是東方六國中除了北泰之外,國土麵積位居第二的國家,位於六國的東部。
可惜的是,東郡君主重文輕武,無聚賢納才之能,卻最是偏愛年輕人的書生意氣。整個東郡除了那些封疆的世家豪門、鎮守門戶的將軍門閥還做些實事,其他大部分的郡都官員隻知道風花雪月,空談天下。
而與東郡接壤的瀛真族國土麵積雖不大,隻有東郡的二分之一大小,卻有一個內心膨脹、充滿野心的君王,這些年他做出了一係列的變法與改革,讓瀛真無論是國力還是兵力都已經趕超上了東郡,看到東郡逐漸官員**,國瘠民弱,郡都更是奸臣當道、小人橫行。認為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所以,三個月前瀛真君主悍然出兵,向東郡國發動了戰爭。影子恆作為東郡國修煉家族——影族的人,其實這種世俗的戰爭他本來並不十分關心。
可是現在,影子恆不能不從看到的這一幕幕,聯想到這場戰爭。想著這些無辜被殺的村民,他再也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甚至於連他被趕出家族的恥辱感,此刻也消逝了許多!
“瀛寇!我影子恆對天發誓,我一定要你們付出代價!”影子恆的怒火越燒越旺,他的內心此刻就像一個點燃的**桶,壓抑的他近乎狂暴卻無處釋放,殺意又一次在他的心裏的滋長!
“你給我滾迴去!”影子恆似乎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惡魔正在蠢蠢欲動,“你又想出來控製我的心神嗎?”
“我的武勁已經能夠壓製住你了,你還是乖乖的沉睡吧!”影子恆自言自語:
“就算我想殺人也是我的本意,不是你的殺意!”影子恆淡淡的說道:“這些禽獸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他們甚至連禽獸都不如!”
“咚咚”正在搬動屍體的影子恆,突然隱約聽到輕微敲打木頭的聲音。
“是幻覺嗎?”影子恆喃喃自語。
“不是幻覺!”
影子恆心頭一動,他仔細判斷著聲音的源頭,當“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立刻扔下手中的屍體,衝了過去。
他一腳踢開那間發出聲音的木屋大門,隻見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躺在地上,氣息已無,一片狼藉,月複部插著一把長刀,她周邊布滿血印,那些流出的血跡都已經有些幹涸了。
“是誰!”影子恆的雙眼都要冒出火來,他大聲的咆哮,他就要瘋了,如果是遺留的瀛真人,影子恆絲毫不介意馬上把他撕成碎片:“出來!”
“給我出來!”影子恆上前一腳踢飛一張木桌,木桌在影子恆憤怒的一腳下變成碎片,影子恆繼續上前一腳將木床踢得飛了出去。“給我滾出來!”影子恆殺氣騰騰!
在木床變為木渣的時候,影子看到床底角落的身影時,影子恆愣住了,當他看著那個抱著頭,瑟瑟發抖的身影時,他的怒火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瞬間全部熄滅。
他完全冷靜了下來,用有些著的聲音輕輕對那個身影說道:“沒……,沒嚇到你吧?”
床板下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她偏過頭看向影子恆,眼中盡是慌亂的神色,她用嘴巴緊緊咬著自己的小手,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在無聲的流淌。
“你,你沒事吧!”影子恆走到小女孩的身前蹲下,將手伸出去想要將小女孩拉起,小女孩連忙向後躲開,身體的更加厲害了。
“別怕!哥哥不是壞人,哥哥不會傷害你的!”影子恆沒有再上前,他輕輕的看著女孩柔聲的說道:“你,你沒受傷吧!”
女孩搖了搖頭,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忽然將小手從嘴巴裏拿了出來,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掙紮著站起來,向那個屍體走去:“媽……,媽媽!”
一排貝齒的印記出現在小女孩的小手上,她的手已經被自己咬破,正在流出鮮血。“媽媽!你起來啊!”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中充滿期待。
影子恆堵在胸口的怒氣,此刻正在不斷升騰燃燒,掀起萬丈的火焰!
他已經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他想哭,想大聲的唿喊,他甚至想變身為惡魔將一切撕碎。
可是他不能,他怕會嚇到眼前這個已經脆弱到極限的小女孩,影子恆壓製著滔天的怒火和殺意,他仿佛看見,在瀛寇衝進房間之前,這個母親將自己的女兒藏到了床下。
他仿佛看見那個母親,對小女孩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之後她將小女孩的小手塞進了她小小的嘴巴,為了防止自己的女兒被發現,她任由衝入房間的瀛寇擺布,而那個禽獸在滿足之後,拾起一旁的長刀,一刀刺穿了她的月複部,刀尖定定的紮在地麵上。
而這一切,就發生在這個小女孩的眼前!
影子恆輕輕走到小女孩的身後,小女孩正在邊哭邊拉著母親的手唿喊著:“媽媽!你醒醒啊!”
她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小手的傷痛,固執的唿喊著:
“媽媽!你別睡覺!”
“你不要小小了?”
“媽媽……!”
……
……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影子恆靜靜的站在小女孩的身後不敢打擾,這個聲音柔弱沒有力量,越來越弱,有些嘶啞,但是,在這一輩子,影子恆可以確定,沒有任何的聲音比這個聲音更加讓影子恆感到心神震顫!
也沒有任何一個聲音更讓影子恆心碎!
……!
很久,連影子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撲在她媽媽的身上睡著了,好像還睡在她母親的懷裏,臉上還掛著淚水。
她的小臉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像一個熟透的小蘋果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影子恆將小女孩輕輕抱起,小女孩性的哼了幾聲,恐懼與悲傷已經將她的力氣全都耗光了。
影子恆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地上找到一塊破布,他將小女孩團團包住,然後小心的綁在背上。
天色已經暗淡,了瀾星亞暗時,天空中的雙日已經落下,夜風微涼,影子恆慢慢走出房間,他看著天空中漂浮著的雙子碧星,有些失神。
碧星散發著碧綠色的光芒,夜晚天空深藍色的背景,讓影子恆忽然感覺這個夜很漫長,很清冷。
這一晚,影子恆沒有休息,他挖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坑,幾乎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然後他將整個村莊的屍體全都搬到一起,點燃了一場大火,將一切全部焚燒。
火焰升騰,足有五六米高。火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影子恆的臉龐上,影子恆將村莊裏能燃燒的東西,全都拋入了火焰之中,他忽然想起影族的祭文,一陣心悸,不由自主的開始了高聲的詠唱:
“你們化作石碑,佇立。
我遠離我的親人,兄弟。
你們在我的心胸之內,永生。
我為你灑下一把紅土,飄散。
你們走在我的前麵,從容。
我默念你們的姓名,叩首。
你們走了,帶著生命中的悲與喜。
我來了,留下一顆顆種子。
你們可以安睡,不必再播種。
我卻要踏上征程,遠離你們。”
影子恆感受著後背傳來的暖意,小女孩睡得很香,正趴在他的背上呢喃著,或許夢境能讓她暫時忘了這一切!
他凝視著火焰,火焰映射到他的宛若黑色寶石瞳孔裏,如同他心中燃燒的那團火一般,久久不能平息。他默默流下淚水。
這段影族祭文,他已經念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讓他如此流淚滿麵,心神激蕩。
影子恆的聲音清脆嘹亮,但是此刻卻多了一種蒼勁與悠遠,他沒有去擦掉滿臉的淚水,隻是在地上抓了一把紅土高高拋起,四處飛散。
“嚴寒凍不住萌芽的種子。
烈火燒不盡堅強的意誌。
女敕綠的青草將迎來另一個春天。
你們的墳頭將開滿黃花。
我會在那時從夢裏到來,
探望你們的黃色小花,
撫模你們身上的青草。
帶走你們身上的芳香。
生為死者而活,不喜,不悲。
死為生者長存,不痛,不苦!”
詠唱的聲音有些低沉,在夜空迴蕩,久久不散。
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骨灰混著沙土被影子恆全部掩埋,‘入土為安’,詠唱祭文安撫亡靈是影族對待亡者的儀式,影子恆將手中白色碎布拋向空中,大聲的唿喊:
“沒有什麽能給你們的,就讓這些白色碎布引領你們離開吧!”
影子恆仰天高聲唿喊:
“一路走好!”
漫天的白色碎布隨風飄舞,四處飛揚。
“我不會成為惡魔的!但是我會為你們報仇!”度過了他們生命中最漫長的兩夜一天,當雙日再次升起之時,影子恆帶著小小迎著朝陽上路。作者晴天大魚
(
遙遠星空中,雙子瀾星與雙子碧星相依相伴,相吸相斥,同被稱作——雙子星。《》
雙子瀾星大陸,瀾星東部,東方六國,東郡。
“父親,我總不能跟你說,在我的身體裏寄居著惡魔吧!”影子恆已經獨自行走了三天三夜,他模了模自己的口袋,裏麵的肉幹和水已經所剩不多了。
“魅影替身!影族的變異替身,一旦我無法壓製住他的魔性,我就會被他吞噬,變身成為為真正的惡魔,我該怎麽辦?”這個問題,已經整整困擾了影子恆十八年!
他默默的走著,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恍如大地上的一匹獨狼。
他原本如同黑色寶石的眼睛,此刻盡是一片黯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明天又會怎樣?他僅僅隻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獨自體會著那份孤獨失落。
“我們影族怎麽會出現你這樣的廢物,你不是我兒子,你滾!你給我滾!永遠不要迴來!”
父親三天前的話,依然在灼燒著他的心!無情的話似乎依舊在耳邊,一字一句像鋼刀在他的心上雕刻,想到當時的情景,影子恆連身體都開始顫顫發抖,不知道是憤怒?
還是絕望!
天色深沉,細雨飄落,滴落在影子恆的身上。
他用手輕輕的模了模滴落在臉上的雨水,微微歎息:“你可以折磨我,讓我流汗,甚至流血,即使是你讓我去死,我也無所畏懼!可是你不能侮辱我,你也不該趕我走!”影子恆咬著牙,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好像想把拳頭都捏碎!
他知道,隻有向前,他才能遠離自己的家族,“而且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廢物,我其實比家族的任何人都更加努力,可是我努力修煉出來的的星源之力都用來供養惡魔了!”
“如果家族裏的人知道我的身體裏寄居著惡魔,那麽我就會被焚燒祭祖,我能說嗎?”
影子恆看向前方,目光堅定!“不過,我一定會收服魅影替身的,我不會像家族裏的所說,變為惡魔!”
灑落的雨滴讓影子恆被灼燒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他環顧四周,向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哪裏?
影子恆前後左右仔細觀察了一會,從周圍的痕跡來看,前方應該有個村莊。
令人奇怪的是,前麵的村莊有些異樣,安靜!死寂!整個村莊像一座死城!隻有漫天滾滾的濃煙,伴隨著樹木焚燒的劈啪聲!遠遠看去,村莊的木屋正在燃燒,卻沒有人去撲滅火焰。
“怎麽沒人救火?!”影子恆詫異之下,加快腳步,奔跑著向前,大聲疾唿:“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沒有迴應,一片死寂。
影子恆突然站定了身體,呆呆的看著前方,任由房屋在細雨中燃燒,發出木材被火焰燒炸的劈啪聲。
眼前場景,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內心的痛楚。
燃燒的木屋有兩層樓那麽高,細雨根本無法阻擋熊熊火焰的劇烈燃燒,濃煙中,隻見木屋的前麵,豎立著高高低低幾十根木樁,每根木樁都像一根利刺,狠狠紮進了影子恆的心裏,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嘴巴。
木樁上釘滿了屍體!那些屍體是用那種長長的釘子釘在上麵的,他們個個勾著腦袋,雙肩無力下垂,長長的釘子從胸口處直接戳穿到木樁裏,一張張滿是血印的麵孔,都因為痛苦而扭曲!
屠殺?!誰會這麽殘忍!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第一次離開家族的影子恆從過這樣的場麵,木樁上的屍體,既有五六十歲的老人,也有十幾歲的孩子!這些屍體,都是渾身傷痕,可以看出在死之前他們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影子恆第一反應是——逃離這個地方,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不忍走近,不忍去看那些殘酷的場麵,他無法麵對那一張張因為死亡而痛苦、絕望、扭曲的臉!
強忍著內心的驚詫,影子恆還是走了上去,雖然他被趕出了家族,不過隻要他還姓影,就一定會去遵循家族的傳統。
從小到大,影子恆見過很多死人,他知道按照影族的傳統,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應該讓他們入土為安,即使這裏的人他都不認識。
他默默走到那些木樁中間,深深的唿吸了一口,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靜,然後將一顆顆釘在屍體上的長釘拔下,輕輕的放下木樁上的一具具屍體,他一向是一個很細致的人。
細雨在天空飄散,漸大,影子恆的頭發已經散亂,渾身衣服都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但這些對他都沒有影響,他依然細致的將木樁上的屍體放下,在地上排得整整齊齊。
但是,很快的,影子恆就發現,除了木樁上的幾十具屍體之外,在村莊裏,到處都是屍體,一個幾千人的村莊居然被全部屠殺!
“滅絕人性!這簡直不可饒恕!”憤怒的情緒逐漸蔓延到影子恆全身,充斥著他的思想!
“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否則我會將他們切割成碎片!”
收斂心神,影子恆開始觀察著這些屍體的分布和姿勢,慢慢的在腦海中還原整個村莊的場景,那一幅幅畫麵好像就發生在影子恆的眼前。
那些禽獸先把整個村莊的人都集中起來,然後將反抗的人殺死,並用生鏽的長釘子釘在木樁上,他們調笑著,咆哮著,用這種方式慢慢將村民們的意誌一點點摧毀。
然後開始了屠殺,一個個手無寸鐵的村民都是他們眼中的羔羊,村民們驚慌失措、高聲唿喊、到處逃竄。
而屠殺者卻並不急於將他們全部殺死,他們像貓爪老鼠一樣,先把身體強壯,有能力反抗的男丁全部殺死,最後剩下無力反抗的女子,開始他們的盛宴……!
影子恆閉上眼睛,他不忍繼續往下想,此刻他的心裏好像壓著一塊巨石,整個屠殺事件在他的心裏逐漸清晰起來。
在瀾星的東部一共有六個國家,被稱為東方六國——北泰、瀛真、雷古、雲堯、地丹、東郡。
東郡是東方六國中除了北泰之外,國土麵積位居第二的國家,位於六國的東部。
可惜的是,東郡君主重文輕武,無聚賢納才之能,卻最是偏愛年輕人的書生意氣。整個東郡除了那些封疆的世家豪門、鎮守門戶的將軍門閥還做些實事,其他大部分的郡都官員隻知道風花雪月,空談天下。
而與東郡接壤的瀛真族國土麵積雖不大,隻有東郡的二分之一大小,卻有一個內心膨脹、充滿野心的君王,這些年他做出了一係列的變法與改革,讓瀛真無論是國力還是兵力都已經趕超上了東郡,看到東郡逐漸官員**,國瘠民弱,郡都更是奸臣當道、小人橫行。認為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所以,三個月前瀛真君主悍然出兵,向東郡國發動了戰爭。影子恆作為東郡國修煉家族——影族的人,其實這種世俗的戰爭他本來並不十分關心。
可是現在,影子恆不能不從看到的這一幕幕,聯想到這場戰爭。想著這些無辜被殺的村民,他再也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甚至於連他被趕出家族的恥辱感,此刻也消逝了許多!
“瀛寇!我影子恆對天發誓,我一定要你們付出代價!”影子恆的怒火越燒越旺,他的內心此刻就像一個點燃的**桶,壓抑的他近乎狂暴卻無處釋放,殺意又一次在他的心裏的滋長!
“你給我滾迴去!”影子恆似乎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惡魔正在蠢蠢欲動,“你又想出來控製我的心神嗎?”
“我的武勁已經能夠壓製住你了,你還是乖乖的沉睡吧!”影子恆自言自語:
“就算我想殺人也是我的本意,不是你的殺意!”影子恆淡淡的說道:“這些禽獸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他們甚至連禽獸都不如!”
“咚咚”正在搬動屍體的影子恆,突然隱約聽到輕微敲打木頭的聲音。
“是幻覺嗎?”影子恆喃喃自語。
“不是幻覺!”
影子恆心頭一動,他仔細判斷著聲音的源頭,當“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立刻扔下手中的屍體,衝了過去。
他一腳踢開那間發出聲音的木屋大門,隻見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躺在地上,氣息已無,一片狼藉,月複部插著一把長刀,她周邊布滿血印,那些流出的血跡都已經有些幹涸了。
“是誰!”影子恆的雙眼都要冒出火來,他大聲的咆哮,他就要瘋了,如果是遺留的瀛真人,影子恆絲毫不介意馬上把他撕成碎片:“出來!”
“給我出來!”影子恆上前一腳踢飛一張木桌,木桌在影子恆憤怒的一腳下變成碎片,影子恆繼續上前一腳將木床踢得飛了出去。“給我滾出來!”影子恆殺氣騰騰!
在木床變為木渣的時候,影子看到床底角落的身影時,影子恆愣住了,當他看著那個抱著頭,瑟瑟發抖的身影時,他的怒火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瞬間全部熄滅。
他完全冷靜了下來,用有些著的聲音輕輕對那個身影說道:“沒……,沒嚇到你吧?”
床板下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她偏過頭看向影子恆,眼中盡是慌亂的神色,她用嘴巴緊緊咬著自己的小手,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在無聲的流淌。
“你,你沒事吧!”影子恆走到小女孩的身前蹲下,將手伸出去想要將小女孩拉起,小女孩連忙向後躲開,身體的更加厲害了。
“別怕!哥哥不是壞人,哥哥不會傷害你的!”影子恆沒有再上前,他輕輕的看著女孩柔聲的說道:“你,你沒受傷吧!”
女孩搖了搖頭,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忽然將小手從嘴巴裏拿了出來,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掙紮著站起來,向那個屍體走去:“媽……,媽媽!”
一排貝齒的印記出現在小女孩的小手上,她的手已經被自己咬破,正在流出鮮血。“媽媽!你起來啊!”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中充滿期待。
影子恆堵在胸口的怒氣,此刻正在不斷升騰燃燒,掀起萬丈的火焰!
他已經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他想哭,想大聲的唿喊,他甚至想變身為惡魔將一切撕碎。
可是他不能,他怕會嚇到眼前這個已經脆弱到極限的小女孩,影子恆壓製著滔天的怒火和殺意,他仿佛看見,在瀛寇衝進房間之前,這個母親將自己的女兒藏到了床下。
他仿佛看見那個母親,對小女孩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之後她將小女孩的小手塞進了她小小的嘴巴,為了防止自己的女兒被發現,她任由衝入房間的瀛寇擺布,而那個禽獸在滿足之後,拾起一旁的長刀,一刀刺穿了她的月複部,刀尖定定的紮在地麵上。
而這一切,就發生在這個小女孩的眼前!
影子恆輕輕走到小女孩的身後,小女孩正在邊哭邊拉著母親的手唿喊著:“媽媽!你醒醒啊!”
她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小手的傷痛,固執的唿喊著:
“媽媽!你別睡覺!”
“你不要小小了?”
“媽媽……!”
……
……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影子恆靜靜的站在小女孩的身後不敢打擾,這個聲音柔弱沒有力量,越來越弱,有些嘶啞,但是,在這一輩子,影子恆可以確定,沒有任何的聲音比這個聲音更加讓影子恆感到心神震顫!
也沒有任何一個聲音更讓影子恆心碎!
……!
很久,連影子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撲在她媽媽的身上睡著了,好像還睡在她母親的懷裏,臉上還掛著淚水。
她的小臉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像一個熟透的小蘋果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影子恆將小女孩輕輕抱起,小女孩性的哼了幾聲,恐懼與悲傷已經將她的力氣全都耗光了。
影子恆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地上找到一塊破布,他將小女孩團團包住,然後小心的綁在背上。
天色已經暗淡,了瀾星亞暗時,天空中的雙日已經落下,夜風微涼,影子恆慢慢走出房間,他看著天空中漂浮著的雙子碧星,有些失神。
碧星散發著碧綠色的光芒,夜晚天空深藍色的背景,讓影子恆忽然感覺這個夜很漫長,很清冷。
這一晚,影子恆沒有休息,他挖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坑,幾乎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然後他將整個村莊的屍體全都搬到一起,點燃了一場大火,將一切全部焚燒。
火焰升騰,足有五六米高。火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影子恆的臉龐上,影子恆將村莊裏能燃燒的東西,全都拋入了火焰之中,他忽然想起影族的祭文,一陣心悸,不由自主的開始了高聲的詠唱:
“你們化作石碑,佇立。
我遠離我的親人,兄弟。
你們在我的心胸之內,永生。
我為你灑下一把紅土,飄散。
你們走在我的前麵,從容。
我默念你們的姓名,叩首。
你們走了,帶著生命中的悲與喜。
我來了,留下一顆顆種子。
你們可以安睡,不必再播種。
我卻要踏上征程,遠離你們。”
影子恆感受著後背傳來的暖意,小女孩睡得很香,正趴在他的背上呢喃著,或許夢境能讓她暫時忘了這一切!
他凝視著火焰,火焰映射到他的宛若黑色寶石瞳孔裏,如同他心中燃燒的那團火一般,久久不能平息。他默默流下淚水。
這段影族祭文,他已經念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讓他如此流淚滿麵,心神激蕩。
影子恆的聲音清脆嘹亮,但是此刻卻多了一種蒼勁與悠遠,他沒有去擦掉滿臉的淚水,隻是在地上抓了一把紅土高高拋起,四處飛散。
“嚴寒凍不住萌芽的種子。
烈火燒不盡堅強的意誌。
女敕綠的青草將迎來另一個春天。
你們的墳頭將開滿黃花。
我會在那時從夢裏到來,
探望你們的黃色小花,
撫模你們身上的青草。
帶走你們身上的芳香。
生為死者而活,不喜,不悲。
死為生者長存,不痛,不苦!”
詠唱的聲音有些低沉,在夜空迴蕩,久久不散。
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骨灰混著沙土被影子恆全部掩埋,‘入土為安’,詠唱祭文安撫亡靈是影族對待亡者的儀式,影子恆將手中白色碎布拋向空中,大聲的唿喊:
“沒有什麽能給你們的,就讓這些白色碎布引領你們離開吧!”
影子恆仰天高聲唿喊:
“一路走好!”
漫天的白色碎布隨風飄舞,四處飛揚。
“我不會成為惡魔的!但是我會為你們報仇!”度過了他們生命中最漫長的兩夜一天,當雙日再次升起之時,影子恆帶著小小迎著朝陽上路。作者晴天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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