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發的變故驚得石子青拉著師卿璿猛的後退。


    噠噠噠木屐敲擊著木板的聲響急速的傳來,混亂的碰撞聲攪著耳根子一陣的鈍痛。彼時,小童們嬉笑玩鬧的又在四周響起,混雜著牆麵人麵頭猙獰哭喊嘶叫,讓本就心亂如麻的石子青頭皮都跟著發緊。一隻手腕被驚慌的師卿璿握緊,而另一邊因為驚嚇而驟然鬆開,木乃伊也因她的鬆手而順勢倒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動,霎時,小孩子戲耍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時,從倒在地上的木乃伊那裏傳來‘哎呦’的聲響,而纏在木乃伊身上的布條也自動的一圈圈從‘木乃伊的軀幹’鬆開脫落,眨眼間,一個身穿中山裝的看起來年紀頗大頭發斑白的老年人出現在石子青和師卿璿的麵前。老人似乎磕的有些疼,躺在‘地上’揉著頭,神色痛苦。


    兩人倒是一愣,石子青是沒想到這個木乃伊竟然一個活人?師卿璿則是因為對方是熟人。


    “王董事長?”


    師卿璿麵色微變,趕忙上前屈身扶起老者。


    那被喚為王董事長的老者蹙眉看了師卿璿半響,才認出對方。


    “我們這是在哪裏?”見眼前的詭異空間,見慣大場麵的王老也不免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這句話問的卻是師卿璿。


    這要說起來還真是一時半會說不明白,師卿璿正打算說話,木屐的聲響卻停頓下來,隻圖留著牆麵的人麵頭仍舊發出喈喈淒厲的叫喊。


    見此的石子青哪還顧得上兩人介紹情況,不由分說打算告訴師卿璿轉身就向後方跑,隻是她剛剛轉身,整個空間的血色像是被水衝刷了一樣,逐漸褪色空白一片。


    腳下也同樣的白色空無,石子青緊緊地抓著師卿璿的手腕,側身提防的探看著四周,這時,從遠處空白的區域,發出咯吱嘎吱的聲響。而在聲源處站立著穿著術士服裝的成年男子,此時他垂著的手裏抓著一個穿著小廝服飾人的脖頸,那被他抓著的人如同沒骨頭一樣聳拉著腦袋,身子自上而下癱軟的垂落著。


    嘎吱嘎吱嘎吱。


    一頓一下到的嘎吱聲從術士的手裏發出。


    ‘不對,不對,這裏是哪裏。’術士僵硬的轉動著脖頸,似是骨頭錯位又似木質滑動的聲響隨著他脖頸的轉動響起。‘這個,這個是。’他木然的盯著手中沒骨頭的‘人’,不正確的說那其實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木質傀儡。


    ‘應該是出來了。’他嘎吱嘎吱的晃動著頭,略顯僵硬抬起手盯著手中的木質傀儡,雙手用力的握住傀儡的木質脖頸,無神的視線漸漸有了光彩。顫抖的手眼中的神色忽然變得癲狂。‘是了是了,我應該成功了,成功了。’


    術士的話音剛落,因為無法受力,手中的傀儡掉落的同時傀儡‘四肢、軀幹以及頭顱’也散亂了‘一地’,那傀儡的頭顱在‘地上’滾了一圈,側著‘臉’衝著石子青和師卿璿的方向,木質的嘴唇嘎吱嘎吱的上下翕合。


    術士的手顫抖的越加厲害,像是篩子一樣連著身體也抖動的狠,忽而癲狂的大笑。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便如同方才落在地上的傀儡一樣四肢從軀幹抽離斷裂,術士轟然倒塌的軀幹下,從脖頸噴發而出的鮮血伴隨著他的頭顱同步掉的落在傀儡頭部的一邊,軲轆的轉了一圈。


    七竅流血的成年人頭顱轉向師卿璿的方向,他的下顎如同木偶的機關嘴唇,與另一邊的木質傀儡頭顱同步掉的上下蠕動。


    從頭顱上流下來的鮮血不斷蔓延,從一方如蠕蟲一樣緩慢的流向石子青。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石子青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的左側的空白處忽然裂開了縫隙,一寸寸的斷裂,霍然一聲巨響,那像是外力重擊下砰然轟動,驚得已經頭皮麻的石子青立馬拉著師卿璿向後跳。


    那如同鏡麵碎裂的爆破聲以及炸開的碎片,在空間霍然碎成渣滓,與此同時傳來頗為輕鬆的聲音。


    “哎呦,小妹原來你在這裏。”


    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讓石子青緊繃的神經微緩,她抬起頭看向方才如同碎裂鏡麵的空間,隻見著自家無良大哥在鏡麵另一邊主廳嬉笑的看著自己,而在‘鏡麵’的周邊,像是被腐蝕一樣逐漸擴大,空白的空間也逐漸被主廳的建築和暫時恢複的迴廊覆蓋。


    “瞧你那傻兮兮的樣子,快到哥哥的懷裏尋安慰。”石家大哥衝著石子青招了招手。


    早就習慣大哥口中無良的語氣,石子青歎了口氣,奇怪的是在鏡麵碎裂的時候,猙獰的人頭麵以及那不斷流出血水的頭顱消失的無影無蹤。


    相比於石家大哥的沒正經,師家大姐要溫柔很多。


    “小七,過來。”


    “哥,剛才。”石子青將掉落的木乃伊重新扛起,正打算和大哥說一說方才的事情,就聽見一道驚慌失措又像是氣急敗壞的語氣響起。


    “咦?王老你怎麽解開封印的?”石子鬆看著被師卿璿扶著的老者驚訝道。


    “虧得解開,要不然老夫說不定就葬送這裏!”老麵上露出怒色。“老夫本以為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你竟敢,竟敢捆綁老夫!”


    “哎呀,話也不能這麽說,我若不這樣,你還不著了道了。”石子鬆嬉笑道。


    “豎子休得胡言!”老頭子唿唿氣道,正要說教,另一邊卻傳來尖銳的叫聲。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穿著老式西裝的李恆言手指顫抖的指著石子鬆以及師雅妍。


    “都已經說了是道士了。你唧唧歪歪個什麽。”石子鬆不耐煩的揚了揚手。


    “那你說說為什麽那幾個人都消失了!明明剛才還都在室內!”李恆言尖叫的喊道。“一定是你,要不然武家小姐怎麽會突然間就就。”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已經變得驚慌不已。


    石子青順著李恆言指著的方向看去,主位上,穿著旗袍的看似應該是女性的軀幹癱在主位上,四肢像是斷了線一樣垂落,頭顱以一個不正常的弧度向後扭轉。


    “你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石子鬆忽然裂開嘴,露出一抹惡劣微笑。“為什麽其中一個人消失了呢?”


    “你什麽意思!你!”李恆言看起來也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他抖著手,虛虛抬起指著石子鬆。


    而就在此時,安靜的主廳幽幽的聲音響起,不甘的語氣混雜著顫抖的音調,


    ‘我的,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牆麵出現一個又一個的血掌,挨著紅色掌心的是扭曲的血色人形,那樣子像是逃跑,又像是拚命的掙紮。


    先率白了臉的是方才指控石子鬆的李恆言,他踉蹌的往後倒退,而在他的不遠處的石板地麵,渾身是血的人的物體緩慢的衝著李恆言的方向爬去。


    “你,你不要過來。”


    ‘我的,是我的。’那渾身是血的人緩慢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血色的臉孔,若仔細看不難瞧出是之前入贅之一頗為傲慢的那位公子哥。


    那李恆言也是怕極了,踉蹌的倒退時跌在地上,麵目蒼白的他慌亂的揮著手,發出尖銳的叫聲。


    “要怪就怪你太目中無人。怪不得我。”李恆言猙獰的低吼。“武小姐本該是我的!”


    “武家小姐?”被喚為王董事長的老者神色微怔,他轉過頭看向石子鬆。“這裏是。。。。。。”他的話音有些顫抖,一雙眼滿是震驚之色。


    “哦?王老你不知道嗎?”石家大哥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這裏可是武家的老宅。”


    “不可能,這裏怎麽可能還是!明明。”王老的聲音忽的戛然而止,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精明的眼中有什麽情緒快速劃過。


    渾水血水的人仍舊爬行著,地麵也逐漸染成血色的痕跡,‘他’抬起手去抓李恆言。


    李恆言慌亂的站起,衝著一方像是好幾層台階的方向驚慌的跑去。隻是在下台階時他像是被踉蹌絆倒了一下,搖擺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倒。他的脖頸因為奔跑而先磕碰到突兀在地麵上的台階,嘎吱一聲,似乎骨骼斷裂的聲響,而李恆言整個人以一種扭曲倒掛的姿勢歪斜撞落在地。


    “大,大哥。”眼前驟然的變化讓石子青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看著脖子錯位顯然咽氣的李恆言忽的消失,繼而也不見公子哥,就連地麵的血水也消失的幹淨。


    石子鬆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偏顯的冰涼。“若是不來,你說他們是否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活不長呢?”他抬起眼,看向不遠處位於主位的位置,眸中閃動著暗沉的光。“本以為隻想找到你的真身,卻意外的陷入一個過早局,禁不住還是插手進來。其實,一開始這個房子裏就沒有人,除了你還有那些被你殺掉的連自己死都沒有察覺到的可憐人以外。”


    “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你一直在那裏看著這些死去的人徘徊無法升天。是吧。”石子鬆挑起眉,雖麵上吊兒郎當,但手下的動作卻是將石子青拉在了身後。“妖怪鳩。”


    聽到大哥的聲音,石子青怔住,她看向癱軟在主位上應該是武小姐的女子,不多時,那武小姐如同被抓住的一個提線木偶,姿勢著實怪異的站起,扭曲著不正常的頭顱在‘她’舉起的雙手中迴歸正位。


    那是一張嬌豔如花的臉,眉如遠黛,下巴尖尖的,眼睛細長,唇色朱紅,隻是麵色過於蒼白,倒襯著她那張不錯的麵皮泛著一種死寂的壓抑。


    “你,你是!”王老踉蹌的倒退一步,他虛虛的抬起手指,指尖顫抖,露出似是悲戚似是懷念的神色,他的嘴唇哆嗦著,失神的目光中,腳下卻是衝著那旗袍女子而去,而他的手臂卻霍然被石子鬆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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