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肅之請了一隊工匠,又翻了翻皇曆,在十一月初六這一天,許氏酒肆正式推倒重建。


    因為江陰城中的屋子都是木製結構,所以拆建不算麻煩,隻是看在許可心眼中,還是太慢了。不過沒有現代化工具,她知道她是在幹著急。


    借著重修酒肆的這段時間,許可心和許策一心一意養傷,許父許母天天在工地監工,徐離生則準備著麵食比賽,以至於他們一家人這段時間天天吃麵,不過十分好吃又不重複倒是真的!


    許可心在家閑了多日,擬出了幾份菜單,雖說都是些家常菜,但也力求做到有自家的特色。許策身上和腳上的傷好了許多,他來到許可心的房中,拿起菜單時訝異的問道:“妹妹,你疏懶了多日,字怎麽寫的這麽差了?”


    許肅之是秀才出身,所以許策和“許可心”在幼年都讀過書寫過字。如今的許可心寫起毛筆字來自然爛到一塌糊塗,不過她早想好對策!


    她左手拿著毛筆晃蕩著說:“右手傷了不能拿筆,用左手寫自然就跟鬼畫符一般了。”


    許策拍拍腦袋說:“是哥哥糊塗了,你要寫東西怎麽不叫我幫忙,來,我幫你重寫一遍。”


    “嘿嘿,謝謝哥哥!”


    有免費的苦力送上,許可心求之不得,她又說:“哥,你先幫我把這些抄了,我去一趟任府,上迴把任秋褆得罪了,他好些日子沒過來,我去看看。”


    許策點點頭,叮囑她早點迴來。


    許可心來到任府大門前時,敲敲銅鐵環,門房見是她,向內通報了一聲便放她進去。一個引路的丫鬟帶著許可心去找任秋褆,可心隨口問道:“你家少爺這段時間在家做什麽?”


    丫鬟臉色一白,痛苦的說:“少爺他搜集了天南海北各個地方的麵譜,一種一種的學,奴婢們這些天每天以麵為食,實在…實在是苦不堪言。”


    許可心沒忍住笑了出來,她這一笑就直不起腰來,直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說:“你笑什麽笑?”


    丫鬟見到自家少爺,轉身告退,許可心和任秋褆二人站在迴廊裏,許可心問:“你真打算做出一百種麵來?”


    任秋褆說:“你既然說見過一百種麵條,那我自然可以做出一百種來。”


    “喂,我那是信口胡謅,做個三五十種是有可能,但一百種也太為難了吧。”


    任秋褆瞪著眼睛看著許可心,氣惱不已。他將她的話當了真,這段時間翻遍所有食譜和地方小吃譜,後來又向爺爺、父親請教,總共搜集了不過二十八種,因為找不到那麽多麵,他苦惱了很長時間,卻不想許可心現在告訴他那是信口胡謅的。


    他指著許可心氣的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一甩手往府內走去。許可心在後麵跟著問:“你怎麽?生氣了?不要小氣啦!”


    任秋褆氣唿唿的說:“你走,我不要跟你說話了,你這麽騙我不就是想讓徐離生贏嗎?你隻管請他做廚子好了,我不稀罕了!”


    許可心腳步小跟不上任秋褆,提腳跑了幾步拉住她的袖子說:“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沒有偏袒他的意思,我當時隻是嘴說遛了,我這不是來找你解釋了嗎?”


    任秋褆被許可心拉的走不動,他猛的一甩手,隻聽許可心“啊”的一聲就沒了聲。他急忙迴頭,隻見許可心捂著受傷的手靠著迴廊柱低頭不語。原來是許可心被她一甩,受傷的手打到迴廊的柱子上,疼的厲害。


    任秋褆比許可心高一個頭,此時許可心低著頭,他完全看不見她的麵容。看著可心護著的手,任秋褆知道自己動作大了,於是走迴去問:“打到你的手了?”


    許可心點點頭,任秋褆皺著眉頭說:“所以說讓你走嘛,誰讓你跟著的?”


    “你真討厭,就喜歡欺負人!”許可心小聲說著,語氣中似是有一絲哭腔一般。


    任秋褆緊張了,說道:“哎,你別哭啊,女人哭起來最麻煩了!”


    許可心揚起頭來說:“誰哭啦,我才沒哭!可是…真的很痛耶!”


    任秋褆鬆了口氣,拉起他的手說:“走,讓家醫看看你的手去。”


    “你家還有自己的大夫?”許可心詫異的問。


    “嗯,是我二叔從京中帶迴來的,上次給你的藥也是問他要的。”


    許可心訝異道:“哇,你家到底是做什麽的?還專門從京城請私人大夫?”


    任秋褆解釋道:“我二叔在京城當了點小官,那個大夫聽說是得罪了哪個權貴,被我二叔救下來,為了避風頭才送到江陰來的。”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都是忘事的性子,全讓忘了頭一刻他們還鬧的不得了。


    “楊大夫。”


    敲開一間房舍的門,開門的是個四旬上下的中年人,他抱拳問候道:“任少爺。”


    任秋褆帶著許可心走進去,他將可心推到楊大夫跟前說:“我之前說的那個有手傷的人就是她,剛剛在路上又碰倒傷處了,你幫她看看吧。”


    “是,少爺。”


    楊大夫一副低眉順耳的樣子,中規中矩的幫許可心看傷處,既不多問也不多看。


    “這位小姐手上的紅腫已經消褪,隻等小指的關節長好,其餘的外傷塗上藥慢慢也會愈合。”


    許可心還是女孩子心性,她問:“這些挫傷不會留下疤痕吧?”


    楊大夫迴答說:“保持傷口的潔淨,不要讓它發炎,不要讓傷口長時間曬太陽,吃些清單的食物,就不會留疤了。”


    “嗯,謝謝大夫啊。”


    換好藥重新包裹好右手,二人退出楊大夫的房間,許可心說:“我還以為從京城來的大夫會擺些架子,沒想到楊大夫一副謙卑的樣子,很是拘謹呢。”


    任秋褆說:“聽我爺爺說,他當禦廚時在京城聽說過楊大夫的大名,很有些本事。他如今這樣,怕是被權貴人家整怕了,才會如此謹慎。”


    許可心點點頭,十分同意這個猜測。


    走在去往廚房的路上,許可心問任秋褆:“喂,你在家‘閉關’這麽久,都做出了些什麽東西?”


    任秋褆說:“不是為了這個比試,我還不知道天底下有那麽多種麵,打鹵麵、伊府麵、刀削麵、臊子麵、擔擔麵、熱幹麵、八寶麵、蝦蓉麵、疙瘩麵、大刀麵、箸頭麵…這些麵你都吃過了沒有?”


    許可心說:“我說都吃過,你信不信?”


    “真的都吃過?”


    許可心點點頭,任秋褆說:“那正好,這些麵裏好多都是地方特色,我按照食譜上的做肯定跟正宗的有所差別,你來幫我試試味道。”


    任秋褆將廚房裏的人都趕走,二人在廚房裏折騰了好久,兩個時辰後,任家家仆隻聽廚房裏傳出許可心的大叫聲:“我不要再試了,難吃死了,我都要吐了!”


    任大少氣急敗壞的也喊道:“你敢說我做的難吃?食譜上明明就這麽寫的!”


    先前帶許可心進府的小丫鬟從廚房前路過,自言自語的說:“我就知道會這樣…許姑娘也嚐到下人們的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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