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愕然止步,心中大震。


    饒是以他素來自謂足智多謀,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答複才好。


    然而不待吳用再深思熟慮,賈智深已經又是開口。


    「我已經拿定一事,正要學究你尋個章程來。」


    吳用忙道:「什麽事?」


    賈智深道:「前朝時廢除丞相一職,至今沒見著複立,灑家打算在臨敬殿提出這事,自領丞相,好叫尚書令、太師府名副其實。」


    這話事關重大,一行人都止了步,攜帶來的一眾隨從都被遠遠隔開。


    「再進一步,這自然是好事。」


    吳用神色一鬆,笑道:「雖說數百年不出丞相,但若要強立,想必群臣與陛下也沒得能阻礙。」


    賈智深找來坐騎,撫著馬首,笑而頷首。


    「那內閣該如何處置?」


    吳用想起這事來。


    內閣本是前朝分化相權之物,吳用身居高位多年,如何能不知曉,所以才有疑問。


    賈智深道:「這事妥當,灑家也是大學士,多兼任個首輔不值甚麽,往後叫內閣票擬送到丞相府批紅就是,算作定製。」


    「這——」


    太師原來也是有大誌向啊!


    吳用從這番言語中迴神過來,感慨道:「天下奏章本從通政使司入,從內閣出。若如此行虛君之政,曆朝曆代也沒有如當今丞相一般權重的。」


    賈智深點頭,笑道:「俺近來翻了各朝史書,皇帝裏麵算作昏庸的倒是算有七八成,可見皇帝不如就做個位置罷了,將權柄拿來給朝廷,往後都算作定製。」


    聽得賈智深偏偏說了兩遍‘算作定製",吳用不禁要琢磨用意。


    賈智深則是將心中所想說出,見已粗淺商量了,便翻身上馬。


    再揮鞭,揚長而去。


    馮紫英推著吳用上馬,各自跟上。


    ……


    到了當月十五日,都中百官就都知道當朝輔政大臣、太師、榮國公、尚書令、體仁閣大學士、直隸總督賈璉賈智深要複立丞相一職。


    這般更改祖宗章製,還要以內閣為屬吏,縱然新黨勢大,一時又誰肯答應?


    很是虧了吳用內外遊說,稱往後丞相一職,係出於臨敬殿輔臣。


    至臘月二十七,臨敬殿輔政大臣會議才終於應肯這事。


    小皇帝隻得出麵拜賈智深為丞相,賜但非大朝,皆免跪拜之禮。


    聖旨一下,都中沸騰,新黨無不彈冠相慶。


    賈智深一時間操持丞相府新建、應付都中百官、遣使監察地方,忙得可謂連年關也不能過。


    正月裏,榮國公府前宅的太師府翻新做丞相府,諸事落定。


    外官入京,先要來丞相府拜見。


    京官外任,也要拜見了丞相府之後


    五月,天下安定。


    十個地方督撫,倒有八個是丞相府故吏,賈太師門生。


    賈智深這丞相的位置坐得愈發穩當了。


    七月,當朝臨敬殿輔政大臣、宗***宗正病死。


    賈智深攜家眷親往吊唁。


    翌日,請宮廷傳國玉璽至丞相府。


    十一月二十三日。


    輔政大臣、都太尉統製高譙以‘清君側、討國賊、勤王保駕"之名聚眾謀反,被樞密使林衝於京營駐地擒獲處死。


    至此,先皇所設立七大輔政大臣,隻剩其三。


    時歲十二月初。


    小皇帝於乾清宮召見丞相賈智深。


    馮紫英所部早已接管乾清門防務,賈智


    深收到旨意,自臨敬殿出,轉進後宮。


    乾清宮如今清冷,多年沒有官員過來上早朝,已經迴轉用途,再變成了皇帝寢宮。


    賈智深進殿來下輯見禮,小皇帝起身相迎,君臣互相見過。


    「我就老看這樣好…」


    太妃薛氏也在,為賈智深賜座,笑道「你們到底是先皇顧命重臣,又多是長輩,皇帝年輕,不好看你們跪。」


    賈智深迴道:「這事容易,太妃和陛下既然有這個意思,下個恩旨給樂善王爺和文大人就是,不須問我。」


    小皇帝本就是想分賈智深見君不拜的特權,聞言頓時歡喜。


    寶釵也是笑了笑,道:「那就勞煩太師在臨敬殿和王爺、太保(文時起)說一聲。」


    賈智深點點頭,對此全然不以為意,隻另外侃侃而談一番。


    「跪禮這事,聽說上古先秦之時,君臣是坐而論道的,唐宋之際,臣子就要站著去稟告國政,再從有明一朝至今,臣子就都要跪著啟奏差事了……」


    「這是君臣綱常之理!」


    小皇帝道:「維係天家威嚴,便是維係江山社稷、百姓安危!自有明一朝以來,還從沒有過地方大員割地叛亂的事,先秦漢唐不能比,由此可見,祖宗此法是大有道理的。」


    賈智深聽得搖頭。


    「君主威壓太過,百官不得上進,把好好的心氣敗落了。」


    「再有那些個讀書人,一個個隻嘴上說得好聽,其實最愛計較短長,都沒了關心國家大事的誌氣。」


    「微臣翻了史書,隻見自有宋一朝之後,墮落貪官越出越多,或許和這君臣綱常之法愈演愈烈也有些關係?」


    小皇帝聽得自是暗恨不已。


    君臣綱常哪裏能這麽赤裸裸的說出,難道是有意擠兌他?


    「太師這是要治經典,鑽研學問?」


    當朝太妃娘娘薛氏聽得賈智深那話,免不了心中一陣歡笑。。


    「……沒想到最先就要挑朱夫子的過錯,實在叫人刮目相看。」


    「什麽朱夫子,也隻有兩隻眼睛一張嘴罷了。」


    賈智深跟著笑了笑,又道:「微臣既然擔任丞相,總要為國做些事。依俺看,既然要免輔政大臣的跪禮,不如幹脆將百官跪禮都免了,看我鑽研得這學問對是不對。」


    寶釵收了笑意,忙道:「這事不急於一時,祖宗之法,哪裏好輕易變動的。」


    「那就先免了二品以上大員的跪禮。」


    賈智深看向寶釵。


    祖宗之法被改得多了,不差這一次。


    寶釵若是還念著什麽天家威嚴,那更是笑話。


    最近幾代皇帝,哪個不是登基前要在皇城廝殺一陣。


    去年賈智深還將忠順王的首級懸掛到了午門,天家威嚴早被壓得不成樣子。


    邊上小皇帝聽得越發鬱悶。


    本是尋賈智深來說話,卻冷不丁先被請走了收官員跪拜之權?


    小皇帝連忙提起正題,道:「太師從臨敬殿過來,應當知道了朝鮮國上書,提起我朝東省女真人入寇其國土之事。」


    賈智深頷首道:「這事前兩日就到了丞相府。」


    小皇帝愈恨,隻勉強忍耐下,迴道:「女真乃邊疆野人、金蒙古,開國時與高祖征伐疆場,尚未治其罪責,今又欺我友藩。太師秉政以來,羅刹國北卻、草原安定、西疆鹹服,海域清平,唯有東省內女真部族時有動亂,叫國朝不知如何處置才好,還請太師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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