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煙圈從他嘴裏吐出,緩緩飄散在空氣中。他還吸煙,她記得他以前是不吸煙的。他和她記憶裏的人不一樣。她又想起他是長吉的白金卡用戶,他和她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而他早就認出她了,在飛機上時他卻不動聲色,最後對她的工作給了那樣一個評價,不知他有多恨她。她想,他可能在為過去憤憤不平,是她辜負了他,她該得這樣的懲罰。但她經過培訓、帶飛、考核成為普通乘務員,又經過兩年成為頭等艙乘務員,再經過兩年飛滿飛行小時數,且前一年零差錯零投訴,有資格考乘務長了,卻被他兩個字弄得一年內不能考乘務長,一想到這裏她又怎麽都不能平靜。


    袁飛看著腦袋和上半身微微探出窗外的楊紅娟。原來她有一頭長長的卷發,在飛機上時她挽著頭發,他沒看出來,此刻那長長的卷發披散著,垂到了身前,比他在飛機上看到的樣子更加妖嬈,尤其是她此時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帶睡裙,性感嫵媚至極。她的樣子和氣質完全不像他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了。


    這樣倒更像是陌路人。他的視線緩緩從她身上移開,淡淡地看著外麵的夜景。


    楊紅娟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她縮迴了腦袋和身子,轉開了眼。她是負罪的一方就沒了資格說什麽,沒了資格怪他。


    兩個人站在窗戶邊上,像陌生人一樣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後來躺在床上時,兩個人都徹夜未眠。


    飛機到達巴黎後,機組人員有兩天的休息時間。楊紅娟晚上沒睡著,白天在房間裏補覺,飯都顧不上吃。到了在巴黎的最後一個白天,她才和乘務組的人一起吃飯。


    “昨天我來你宿舍找你,你都沒開門。”楊紅娟吃飯的時候乘務長端著盤子在她麵前坐下說。


    “我在補覺,沒聽到敲門聲。”楊紅娟抬頭說。


    乘務長點了一下頭,說道:“你要寫一個報告給我。公司才出來的規定,乘務日誌不及格要寫報告。”


    楊紅娟愣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了。”


    “返航前交給我。”


    “嗯。”


    乘務長又補充一句:“公司要求,報告要深刻,不能隻走形式。”


    楊紅娟的臉色很不好看。乘務長說完這件事後就端著盤子又走開了。


    楊紅娟再也吃不下去東西,她重重地放下刀叉。真是可笑,白金卡客人一句話她的分數就不及格,還得寫一個深刻的報告!也真是恥辱,她從來沒寫過這種東西?


    旁邊的人聽到動靜都詫異地看向楊紅娟。楊紅娟用紙巾擦了一下嘴巴,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走出了餐廳。


    “她怎麽了?”劉雯問蔣依依。


    蔣依依搖頭:“不知道。但可能和乘務日誌有關。從一下飛機起她的心情就好像不好。”


    楊紅娟迴到了酒店,返航前交報告,那就是在今天之內要把報告寫好。她百般不情願還是拿出了電腦。


    修修改改後,她終於在傍晚時分寫完了。她把報告發給了乘務長,然後出門找吃的。中午她飯還沒吃完就迴了酒店,此時肚子餓得呱呱叫。


    酒店離塞納河很近,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便去塞納河邊上透氣。


    塞納河裏有遊人乘坐遊船,河岸邊有許多賣舊書、舊報紙、紀念品等的小攤鋪。河岸道路上一排梧桐樹,金黃的梧桐葉落下來鋪了一地。楊紅娟踩在梧桐葉上,腳下傳出沙沙聲響。浪漫的塞納河與浪漫的法國梧桐終於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但不一會兒下起了雨,楊紅娟趕緊跑到一家賣舊書的鋪子下躲雨。鋪子裏麵有老板和客人的說話聲,但好像說的是法語,楊紅娟聽不懂。她望著鋪子外麵,雨很快就變得細密了。


    袁飛為一本舊書付了錢,一轉身就看到站在麵前的楊紅娟。還真是巧,相見不如不見的人卻總遇見。他抬眼看了一下外麵的雨,不動聲色地站在楊紅娟身後。


    “這雨下得沒完沒了了。”過了十多分鍾,楊紅娟看著雨小聲嘀咕。


    一個撐著雨傘,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把傘的金發男人走了過來,衝著袁飛說:“袁總,可以走了。”


    金發男人說的是英文,所以楊紅娟聽懂了。她轉頭,看到了袁飛。她大吃一驚,他是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的?不聲不響地,她竟然沒發覺。她看到他手中拿著一本舊書,猜到剛才和老板說法語的人就是他。原來他站在她身後站了十多分鍾了!


    袁飛看都沒看她一眼,接過金發男人手中的傘,用英文說了聲謝謝便撐開了傘。


    “袁總,你和這位小姐是一起的嗎?我隻多帶了一把傘。”那金發男人看到楊紅娟和袁飛站得很近,於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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