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一樣,如果妄想把世界化為獨享和私有,那他們就隻是不斷地為難自己。別說做一富豪,做一高官,就算做了帝王,他們的權勢也隻會日益剝奪他們的自由。他們在宮牆外散步都幾無可能,更沒法經常照看自己的遼闊疆土,沒法像一個乞丐、水手以及驢友那樣隨意漂泊。


    所以他們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方行是不願意成為這樣的人的,可是想要收獲就必須付出,自己的未來,自己也無法全部把握。


    就像現在這飯桌上幾人談論著陳琳的工作,而陳陽吃個飯也不會安分,眼角也會偷瞄一下旁邊的陳天海,戰戰兢兢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限製,沒辦法在生活中盡興。


    重生者並不是神,也無法做到無所不至和無所不知,盡管方行也想馬上就想去鄉下,然後那股蘭花熱潮趕快到來。可是無奈,各種顧忌實在是太多了。


    說完了陳琳之後,便開始數落起陳陽起來,那麽大的一個青年,卻沒個著落的,的確讓不省心。陳天龍說起來還有個度,顧忌到了陳陽的感受,而陳天海就沒有客氣了,就差指著陳陽的麵門罵了。可憐陳陽這麽大一個人了,還要被如此批評,而且也不趕迴嘴,脖子都被說紅了。


    從這也可以看得出來陳陽的一些性格,即便被罵得麵紅耳赤的也不躲避,沒有爭論什麽,看來他對這大伯,還是尊敬得很呀!


    馬上就有人看不下去了,陳明的嬸嬸馬上走了過來,給方行又倒上一杯飲料,道:“天龍呀,這是你家的侄子吧,長得不錯呀,人也挺有禮貌的,現在在哪裏讀書呀!”


    她問的雖然是陳天龍,到時卻是這麽對著方行說的,方行隻好配合地露出個傻笑。而陳明依舊在旁邊與一個魚頭奮戰著,旁觀著這一切,不管事件的主角是他的哪個哥哥。


    “就在澄海市一中讀書,下半年就高二了!”陳天龍馬上迴答,他知道陳明他嬸嬸的意思是為陳陽解圍,其實他也看不下去了。想了想,陳天龍又補充了一句:“學習還不錯,若是照著這個勁頭的話,考個好大學是沒有問題的。”


    這便是成績好的好處,換做前幾個月這句話是提也不會提的,因為那時他正懵懵懂懂地過活著,不知未來為何物。不過陳天龍說完轉過頭來看見坐在方行旁邊的陳琳的時候馬上便後悔引出這個話題了,人家不是剛剛才知道高考成績想不到繼續上學了,自己卻還要提起。


    “是嗎!”陳天海聽見這話便眼睛一亮,因為自己的孩子上了大學,他對成績好的孩子就格外關注,現在便也看重方行一眼。


    而方行旁邊的陳琳就沒有什麽異樣的表現,隻是安靜地在飯桌上吃這飯而已,怡然自得。


    從剛才從街道迴來開始,方行便感覺到了身邊女孩的不對勁,可是究竟是哪兒卻說不出來,也就沒有去管它。陳天海便看著方行,目光一轉便注意到了陳琳頭上多了個發夾,便問道:“琳琳,你頭上那隻蝴蝶哪來的?”


    這閨女平時也沒見他怎麽打扮過,怎麽今天就戴著一個花蝴蝶呢,著實有點古怪。


    方行知道是哪裏有古怪了,原來從自己送陳琳那個發夾以後,不知什麽時候,陳琳已經將那發夾帶在頭上。


    頭上的藍色蝴蝶的翅膀一抖一抖的,而女孩身上卻還是一層土布衣服。如果說先前的女孩是個單純的泥娃娃,那麽現在已經有了一朵花來裝飾。


    “這個……”陳琳摸了摸頭上的藍色蝴蝶,“這是方行下午給我買的。”


    這麽一說便有點意味了,少男少女下午一起出去,然後男孩把女孩買了一個東西,還是發夾之類的女孩用的小東西,而且女孩就馬上把他戴到頭上。怎麽看關係就不怎麽正常,不過方行才來一天呀,不會那麽快吧!


    方行也從話語中聽出了些許意味,盡管要表達的不一定是那個意思,這確實是自己給陳琳買的小東西,可是沒想到她就馬上把它戴上頭上。


    陳天龍迴過頭來看著方行,眼睛中帶著一些疑惑,方行馬上澄清道:“這是我剛才在路邊隨便買著送她的,沒什麽的,就是謝謝她下午陪我走了這麽久,換了別人我也送!”


    這個解釋勉強說得過去,因為事實本是如此,方行沒有看到的在他說出這話之後,少女因為陳天海注視而低下去的臉上,那對明亮的眸子,突然變得黯淡了。


    沒有人看到,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剛剛收到這發夾的喜悅到底是真是假,也許方行是為了應付家人隨口說的吧。


    是呀,隨口說的,就像剛才隨手將這發夾丟給自己一樣。


    女孩的心思你別猜!聽完方行話之後,幾人心裏也就明白了許多,陳琳的嬸嬸便過來打圓場:“哦,這還是方行送的,戴在琳琳頭上挺漂亮的嗎,方行你還真會選!”


    方行隻能“嗬嗬”兩聲蒙混過去,然後大家便繼續吃飯喝酒,又有了新的話題。


    愁雲慘淡,是天空中的萬裏雲,還是人的心雲。


    又繼續吃了一會兒,陳天龍和他大哥幹了幾杯,就被陳明她嬸嬸收了下去,陳天龍酒力本來就不行,仿佛有什麽話在喉嚨裏,瞅著一個機會,終於說了出來:“大哥,你電話裏說的事……二哥他……!”


    聲音說得很小,陳天海聽了臉色一變馬上咳嗽了一聲,然後陳天龍的下一句話就收了迴去,連方行也沒聽到什麽,隻覺得他們又什麽秘密要說,而陳天龍喝醉了問的時機有點不合時宜。


    “我爸他怎麽了?”在一邊的陳陽仿佛聽清了他說什麽,馬上大聲叫到,情緒十分激動,完全不似剛才麵對陳天海的那股畏畏縮縮的樣子。


    陳琳也抬起了頭,有點焦急著看著自己的大伯,此時剛才心裏的那些情緒完全被她拋到了腦後。平時有什麽事情都是她父親領著她一起的,怎麽這次就把她信任丟在大伯家,說是找工作,以前卻是最反對自己出來的,她早就發現了不對勁。


    看著這一對兄妹的樣子,陳天海隻有苦笑,這秘密怕是隱瞞不下去了。其實讓孩子知道也沒什麽,隻是孩子也沒辦法,隻能幹著急。不由得白了陳天龍一眼,眼睛過去,卻發現他已經趴在了桌上。


    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方行拿起桌子上自己剩的半杯飲料送到嘴裏,此時他難得恢複了幾分孩子心性,對於這種事情,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這個事情大概是這樣的,陳琳的父親是個農民,不過閑時就到鎮裏的一個水泥廠上幫忙。現在澤縣建的都是水泥房子了,水泥廠著實火了一把,人手也不太夠,對於能幫忙的農民那是甚是歡迎。


    尤其現在正是夏天的時候,陳天寶往水泥廠裏跑得更勤快了,不過很快,問題就來了,陳天寶最近老是咳嗽,到醫院一查,竟然得了肺結咳。


    算上今年,陳天寶在水泥廠幹了兩年,這病肯定是在水泥廠得的,自然是要找他治病。陳天寶自己也沒什麽錢去治,兒子沒出息,女兒剛畢業,就找到了水泥廠讓他們給錢治病,卻被他們拒絕了,還讓人打了一頓,把人打傷。


    原來陳天寶根本沒有和他們簽什麽勞動合同之類的,所以不算他們的員工,得了病也不歸他們負責。其實那個廠子也不太正規,不過經濟效應卻不錯,對鎮裏乃至縣裏的經濟都有影響,所以沒人去動它。


    而現在陳天寶被他們打了,也是有冤沒地方申去。不過心裏肯定是不服氣的,所以先把陳琳送到老大家,順便告訴了他這事,自己說是到鎮上找人管這事了。


    暑假陳天龍正好要來,電話裏,陳天海就和他提到了這事情。而現在陳天海坐在眾人的麵前,給大家詳細地敘述這件事。末了,還問陳天龍一句:“天龍呀,你看這事該怎麽辦,老二是個強脾氣,隻有你能勸得動他。”


    陳天龍是在出版社工作,也算是吃公糧的人,所以當幾人都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便想起他來。


    方行也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件事聽上去都十分買處理,雙方沒有任何紙製文件,而對方又是本地一霸,他倒看看陳天龍會如何處置。


    “什麽,他敢打我爸!”陳陽一聽比剛才更激動了,他的性子隨他的名字,就要往門口衝似的,“我去找他們去。”


    “迴來!”陳天寶吼道,陳陽的腳步便停下來了,他剛才氣混了頭,想帶幾個朋友找那些人算帳去。“這麽晚了你去哪裏,等等,你小叔在這,聽聽你小叔的!”


    “看來陳天龍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可不止自己想像的那麽高呀!”方行心中想到,此時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陳天龍的身上,承擔著幾乎一家人的希望。那麽陳天龍的肩膀上有多少壓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要想過得逍遙自在,那就什麽也不要管,可是,在生活中有些事卻不得不管。於是人們便羨慕起神仙伴侶、山野村人那種了無牽掛的生活,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本不是上天注定的,而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就算再給他們一次重來機會,是否會如同方行一般,再次投入那萬象紅塵。


    隻要有欲,這些就會變得理所當然,而欲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是人類文明進步的一種動力,無法消除,但是可以克製。


    陳天龍思考了一會,可是依舊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眼前的幾人都在看著自己,總得給他們一個說法:“說實話,這種情況想要找他們很難的,不過辦法我們可以慢慢想,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把老二的病給治了,我這還有點錢,感明兒把老二接過來。”


    這話說的也是,陳天寶的病是在他們那得的,所以理所當然地想要他們負責,病就沒有治,估計還沒想到其他方麵。病現在倒不是很嚴重,隻是他們家裏沒有餘錢,可是找誰借不到呢,就算是他們負責也是要看治病花了多少錢他們給呀,要是小病托成了大病那就不得了了。


    陳天龍這話得到了幾人的讚同,他們都是關心陳明他二伯的身體,並不是非要陳天龍要到那個水泥場老板的錢。


    陳天海馬上點頭:“那好,明天我就到下麵去,把老二接過來。”看的出來,他對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是很關心的。


    “我要迴去。”陳陽道,先前他想迴家完全是走投無路,現在卻是真心地。


    他這麽說之後,陳天龍看了他一眼,這個侄子還並沒有不可救藥,先前來看就比較激動,還知道關心家裏人。


    “我也一起去!”這聲清脆地聲音卻是陳琳發出的,知道父親把自己送到這來是讓自己避難後她也忍不住了。


    方行想你們都辦這事了,肯定不會留下下麵治病了,那我的事情隻有我自己辦了,可是我不認識路呀,於是便也喊道:“我也去!”


    他這一喊,眾人的頭紛紛側轉過來,其中也包含了陳琳的目光,陳天龍更是直接將疑惑二字寫在了臉上,這方行怎麽變得這麽突然了呢,要隨自己一起過來的時候是,現在又……


    方行終於體會到了陳天龍剛才被眾人目光注視的那種感覺了,這種感覺,還真的不好受……


    方行最終是扯了一點理由,別人也沒有多問,陳天龍點點頭,也就同意了,還叫他們把陳明也帶去。接下來這裏肯定會很忙的,可沒有時間照顧他們,不如把他們放在村子裏老二家,讓陳明二嬸照顧他們,而且哪裏旁邊的鄰居也都互相認識。


    都接上來那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說住的地方不夠,雖然是夏天,但是田裏的農活還是有的,隻是沒有春天那麽勤幾天照看一次就行了。


    方行自然是十分高興,自己待在下麵可就有更多的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了,而且還多了陳明這個小幫手。


    可憐的陳明,先前還為今年自己不用踩農村的泥巴路而高興許久,現在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被他爸送了下去,而當了方行的一個助手。


    月明星稀,澤縣的晚上來的很早,幾乎是到了八點鍾街道上就沒了燈光,這還是夏天。通宵營業的地方幾乎是一個沒有,除了偷偷摸摸的網吧,謝天謝地,這裏還有幾家網吧。


    方行自放假以後就沒有這麽早的睡過,因此頗有點不習慣,現在也沒有乖乖地上去睡覺,而是在院子裏麵逛著。


    有的時候,看著這滿天的星辰,真的會對那亙古不變的宇宙產生一絲幻想,極度地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本源,但是無奈,這個問題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想清楚,到了白天又重新被拋諸腦後。


    而方行此時思考的,不是平常的那種“這個世界從何而來”,又或是“這個世界會在哪裏終結”,他竟想到了自己為什麽會重生。


    重生本來就是一種玄之有玄的事情,用佛理以及科學都無法解釋,至今還沒有人真正地了解過時空。所以以前總是堅定著科學與真理以及信奉著馬哲的方行,在重生之後,竟然相信緣份和命運起來。


    “你還不去睡嗎?一個人在院子裏。”突然,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打破了方行的遐想。


    方行迴過頭去,看見的正是樓上站在房間門口的陳琳,此時她雖然說些方行,可是自己也是穿著白天的衣服,也難過,家裏惹了這樣的麻煩一個女孩子家說什麽也是不會安心的。


    “我等下就去睡了,你先迴房間睡吧……其實,你家裏的事情倒不用怎麽擔心,你大伯和小叔會處理好的,隻要人沒事就行了!”不知怎麽了,迴答了女孩的話後半句竟然安慰起女孩來,可能是女孩的這個樣子讓自己覺得有點可憐吧!


    一個農村人家,往往生出一點事情就可以把整個家庭拖垮,要是沒有她大伯和小叔幫助還真不知怎麽辦。


    “哦!”聽見方行這麽說,女孩隻是平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便要進入房間,此時她的頭上,沒有了剛才那個藍色的蝴蝶發夾的蹤影。


    “等一下!”方行叫到,女孩聽見了便停下了腳步。“明天我就要和你們一起下去了,你記不記得這樣一個地方,在深山裏,滿山的蘭草……”


    滿山的蘭草,以及少男和少女,就是他們的關係變好的地方,村子裏也隻有一個地方有那麽多蘭草。方行這麽說著,陳琳又想到了這個地方。


    方行的記憶,除了和她相差一個女主角之外完全不同,他要找這個地方,隻為蘭草。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想要去那裏?”少女問道,這讓他有點疑惑,因為他記得他下午好像說了。


    抬起頭來,看著門口的少女,眼神,似乎沒有剛才那麽黯淡了。


    站在山頭,方行朝下望去,滿山遍野,不過卻沒有什麽明顯的蘭花的身影了。此時的方行,山中的豔陽照耀他的身體,影子被拉得好長。


    額頭上滿是汗水,即便是上午,在夏天走這麽多路也是會流汗的,方行感覺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而來路的陳琳流的汗就比自己少得多,大概是經常鍛煉的緣故。方行覺得自己是否該如張馳所說,跟隨他的師傅一起練練,把自己的身體練好一點,先前可不知道自己的體力比女孩子還差呀!


    “你確定這裏就是那個地方,而你真的沒有帶錯。”方行有點疑惑地問道,當初就知道村子裏有蘭花,但是卻要仔細尋找,唯獨那座深山中開的是滿山遍野,走在裏麵都能聞見香味。可是現在,蘭花是有,可是卻也是要一株一株地去樹陰下尋找。


    昨天晚上陳琳答應帶方行來這個地方,隻是兩人都互相不知道對這個地方記憶的差別,而陳琳也不知道方行的這次目的主要就是為了這蘭草。


    “原本這裏是有許多蘭草的,可是卻別人發現之後,蘭草都被逐漸周圍的人挖完了!”陳琳答道,她懷念的隻是這一個地方,沒有那些蘭花的點綴隻是略有遺憾而已。


    她的迴答讓方行失望起來,先前以為,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的金庫,可是到達之後才發現自己的美夢破滅。不過方行可沒有完全絕望,這裏依舊有蘭花,但是弄起來便要麻煩了許多,老天看來有點看不慣自己坐享其成。


    陳琳的個子很高,和方行的差不多,大概是比方行大上兩歲的緣故,方行也是知道自己的個子是要長的。現在兩人並肩站在山頭,如果方行能換上一身衣服,那麽倒也真的般配。


    走了那麽多路,雖然沒有找到大量的蘭花,但是也不能白來一趟不是嗎?從山頭下來,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女孩也緊隨其後,在方行的旁邊坐下。


    那是一塊大石頭,由於沒有曬到太陽所以上麵十分冰涼,現在正好給他們降降溫。方行發現,這個女孩和自己一起走路的時候一直有個習慣,就是喜歡一直走在自己的後麵,就算先前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也不是給自己帶路而是給自己指路的。


    沒有問什麽,方行想這大概是這個農村女孩子的習慣吧,熟不知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在女孩心裏麵的形象:一個城市來的孩子,宛如一個貴公子一般。


    城市裏的孩子和農村的孩子還是有些差距的,不僅僅是居住環境方麵的,生活條件,接受的教育資源等等,都不如城市裏的孩子,這無形讓他們生活在一種壓力當中,和城市裏的孩子在一起還是有點自卑的。


    當年的陳琳便是如此,所以麵對方行時有點畏懼,任由他欺負,現在長大了雖然對這方麵的觀念有點淡了,可是對方行的感覺卻一直在她的心理。這種兒時的最深刻記憶的淡忘是需要時間的,很顯然,那個時間並未到達方行就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重新勾起她的迴憶。


    若是沒有忘卻,那種感覺的強烈程度甚至遠超從前。


    方行看著坐得稍下一點的少女,頭上戴著那宛如靈動的藍色蝴蝶發夾,並沒有覺得什麽不妥,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在某個時間裏那藍色的蝴蝶曾經從少女的頭上離開,輕聲對身邊的女孩子問道:“你這山上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帶我去看看嗎?”


    便到處玩玩,後世的自己可沒有什麽時間接觸大自然呢,權當時做了次旅遊吧!


    旅遊是對履曆的一種彌補,鼓勵人們探索世界的每個角落,引導人們朝遠看和朝外看。


    可是現在的那種幾乎成了法定的公共成套活動的旅遊,方行卻是不喜歡的。因為那大多在重複著別人走的路,把電視上所看見的景物在親身經曆一遍,被交通工具規定了觀察路線,被旅遊設施規定了觀察方位,被講解員規定了觀察時的聯想。然後喀嚓一聲,留下的是固定的笑容固定的背景。


    方行是個重生者,所以他更要避免走重複的路,“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不過是一個笑話,所以隻有這種沒有被別人遊玩過的地方,才適合真正地旅遊。


    “玩的地方?……這裏好像沒有耶!”女孩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向她這種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可不覺得這裏有什麽好玩的,也許以前會趴在地上玩玩泥巴,或者是現在想起來會覺得很傻的事情,但是懂事之後這些行為便不會再有的,更何況最近幾年的書她都是在縣裏上的。


    也許這種從城市裏麵來的孩子,才會因為新奇對他們玩剩下的遊戲覺得好玩。


    其實不找到什麽好玩的地方,光是先前在這山林中行走便是一件趣事了。方行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道:“那我們就隨便走走吧!”


    這個女孩子不會反駁自己,凡是都是自己決定,而且她都跟在後麵,自己的吩咐都聽從,方行覺得自己有點直躺上這種感覺的,就好像到了萬惡的舊社會,自己成了有錢人家的公子,而她就是自己的仆人一樣。


    澄海哪裏有這麽好的女孩子呀,從小到大一個個高傲地好像一個開屏後的孔雀一樣,大抵是覺得有許多男生在自己麵前獻殷勤,熟不知後麵的醜態全部都被別人看見了。可是這樣的女孩,還有許多男的死皮賴臉地粘上去,方行看見了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他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當然,林婉例外。


    “林婉,林婉現在還好嗎?這麽大的太陽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會不會曬黑了點,不對,以林婉的性子放假裏是不怎麽跑的。”不知怎麽的,身邊有個女孩方行竟然想起了林婉來,大抵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女孩子和林婉一樣吧,在自己的麵前都十分安靜。


    如果現在是林婉在自己的旁邊,兩人一起並肩行走,那該是怎麽一幅恬靜唯美的畫麵呀!方行曾經幻想過,自己和林婉一起走在田野上的情形。


    突然停下了腳步,笑臉對著後麵的女孩說道:“走前來一點吧,不要離我那麽遠嗎?”


    跟在後麵的女孩愣了一下,然後腳下的步子便加快幾分,走到男孩的身邊。


    絢麗的日光,滿林的綠意,少年少女並肩而行,邁步在山林中。陳琳覺得自己這樣是否是一種幸福,此情此景,璀璨得,如同一朵夏花……


    夏花火熱,背後隱藏的東西,是否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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