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恪躺在榻上,聽著何坤匯報名錄。


    大體上和他想的差不多,想要據一州之地安穩發展的大臣,占多數。


    有了瓊州這個基本盤,能放下一切再讓他拚上老命和東胡大戰一場的人,很少。


    人是理智的,大漢和東胡差距實在太大,不會因為皇帝連戰連捷,而影響到什麽。


    劉恪起身,一襲單衣,理了理衣襟:


    “王昭拒了你三次,朕也拒了他三次,機會,朕都給過了,該上朝了。”


    “是。”


    何坤不敢多言,這些日子裏,何止王昭想要私下裏求見陛下,那些世家重臣都想探探底,但愣是一個都沒見著龍顏。


    “陛下到底在想什麽,真的想要靠著帶迴來的那點艦船和海盜,將東胡水師全軍覆沒嗎?”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我大漢目前應該做的事。”


    “大人,我等是不是應該私下裏勸諫一番?”


    東胡修書議和,皇帝不上朝堂。


    但大臣們之間,卻是熱鬧得很,投貼拜謁,激情抵足而眠,或是於青樓勾欄酒舍交流各自想法。


    “說不定是想借著機會,動一批人。”


    王昭思索著,皇帝能連番勝過東胡南京,不可能如此不智,被手上的破船、海盜給衝昏了頭,想要和東胡在海上硬碰硬。


    大概率是先主戰,然後借著這個理由,清理一批人,安插心腹,提拔新人,然後再妥協議和。


    這樣既得了麵子又得了裏子,還換了批更好掌握的新人。


    “玩弄權術....”


    其他官員聽後,也是了然。


    “看來那陛下夜裏去各家府中偷盜,不過是釋放的信號罷了。”


    王昭點頭道:“正是,世人皆知桓帝舊事,陛下如此,便是對大家說,他想要罪證。”


    “偷不著,甚至根本不去偷,也無妨,隻要將意思透出去,自然會有想上位的人,送上他人罪證。”


    那些官員更是暗惱:“陛下當真如此苛待世家,竟想出如此毒計分化我等!”


    王昭卻是笑了:“即便不分化,難道我等就鐵板一塊兒嗎?”


    “那依大人之見,應當如何?”


    “陛下如今對我等世家重臣猜忌頗多,還是等著朝會,先靜觀其變,本就打不過東胡水師,議和之言問心無愧,又何懼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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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武元年,夏,八月八。


    參與朝會的官員,已經陸陸續續到了。


    這州府改作的大殿裏,自昭武一朝半年來,已經血濺三次。


    一次,是僭越權臣宇文拜。


    一次,是造反世族家丁。


    一次,是前朝世家老臣。


    朝堂染血,還從未有過像昭武一朝,這麽頻繁,這麽激烈。


    不過這次大臣們沒想太多。


    正是大敵當前,海上東胡水師,壓力重重,皇帝總不至於再對大臣們怎麽樣。


    劉恪側臥在金鑾上,手中盤著玉璽,沒個正形:


    “自東胡下和書以來,朕心裏就一直有事,日夜思索,以至於未能上朝。”


    “諸卿有何要奏?”


    甘文禁站在群臣裏,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大家衣領子都扣的很緊,注重禮儀,他喜歡開襟,格格不入。


    於是乎率先跳出來,道:


    “啟奏陛下,因天氣多變,且士卒疏於訓練等原因,已經走丟了三艘戰船。”


    群臣麵麵相覷,本來還準備就議和這件事,慢慢商討,沒想到直接開幕雷擊。


    還沒打呢,船就丟了三艘!


    大漢水師這麽差勁嗎,為什麽皇帝還要主戰?


    有一人出列道:


    “陛下,必然是那些海盜狼子野心,帶著艦船逃跑,這群賊子久為海寇,不可信!”


    “不可信?”


    劉恪依然把玩著玉璽:


    “朕也知道不可信,但他們至少敢打,敢漂在海上,就是不可信,朕也得用他們!”


    王昭這時候才出列道:


    “東胡人是鷹犬虎豹,兵多將廣且艦船精良。”


    “陛下出海,固然帶迴了可用之人可用之船,但也隻能依岸而守。”


    “敵眾我寡,又如何能攻?”


    “因此,依臣之愚見,最好暫且言和,修生養息,靜待時機!”


    劉恪沒有正麵迴答,愚見嘛,愚笨的意見,聽他的幹什麽?


    他隻是手臂動了動,袖袍一角掉在地上,拍了拍金鑾底座,道:


    “來人,將東西帶進來!”


    隨後化成雨就與侍衛們將一隻母雞一隻小雞和一隻老鷹帶入了殿中。


    世家重臣們不得其解,皇帝難道要在朝堂之上,看老鷹捉小雞、?


    也不是不可能,大漢本來就有專門掌管皇帝獵犬的機構——狗監。


    高皇帝當年入秦宮,“宮室帷帳狗馬重寶婦女以千數,意欲留居之”,也就是說,高皇帝將狗看得像美女財寶一樣重要。


    威名顯赫的孝武皇帝,也喜歡觀看鬥獸,還特意建了犬台宮,犬台宮外頭,又建了個走狗觀。


    上林苑也是孝武皇帝建來,專門狩獵、訓練動物的場所。


    孝靈皇帝,還給狗戴帽封官呢!


    當今陛下乳名雉兒,要是喜歡小雞,可能還真是血脈純正,漢室正統。


    “東胡人是鷹犬虎豹,難道鷹犬虎豹,就必然能吃雞嗎?!”


    難道不是嗎?


    世家重臣們更是嗤之以鼻,就看這殿中的雞,體型比之對麵的老鷹,小了不少,難道還能打得過老鷹不成?


    大臣們還沒迴過神來,那老鷹像是餓了好些天,徑直撲向了小雞。


    就在眾人以為要上演兇殘一幕之時,母雞卻不躲不避,扇著翅膀扯高氣揚,護在小雞身前,對著老鷹就是一頓猛啄。


    老鷹躲閃不及,被母雞猛啄一下,翅膀直撲騰,可惜幾次反擊沒能得手,反被母雞咯咯噠啄掉了幾撮毛,逼到了牆腳。


    劉恪讓人將母雞與小雞抓至身旁,道:


    “可有人能與朕說說,這雞,為何能勝過老鷹?”


    群臣麵麵相覷,就連親自帶著兩隻動物入殿上朝的化成雨,都一臉懵逼。


    雞.....能打贏老鷹?


    他們也想知道為啥啊!


    還是簫元常反應快,趁機上前拜道:


    “兩者相鬥,分為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暫且不論。”


    “老鷹捕食獵物,往往是在空中俯衝而下,從背後以利爪抓住獵物,吊至空中,再將其摔死。”


    “而這老鷹卻是與母雞正麵作戰,落地後雙爪站立,利爪也無處發揮。”


    “母雞便占據地利。”


    “老鷹想抓小雞填飽肚子,無心與母雞一戰,而母雞則不同,要保護小雞,自然會全力與老鷹一戰。”


    “此乃人和。”


    “母雞占據地利人和,自然能勝得老鷹。”


    簫元常講的大差不差,後世也有不少母雞啄跑老鷹的記錄,更何況劉恪還有個【蛐蛐大將軍】,小動物英勇善戰的天命。


    很玄學,但事實就是如此。


    劉恪道:“蕭卿說的不錯,古有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這人和是什麽?是母雞沒有畏懼老鷹,它敢於一戰!”


    “此等氣魄,當賞!”


    “賞其開府,封為瓊州府君!”


    群臣趕忙勸阻。


    皇帝用雞鷹一戰來比喻大漢與東胡一戰,沒問題。


    用雞敢於對抗老鷹,且打贏了,來暗示大漢隻有主動攻伐東胡,才能贏過東胡,這也沒問題。


    但給雞封賞,一隻雞的官爵都比他們高,這有問題!


    王昭都有點呆,本以為皇帝是要借此提拔新人,沒想到提拔了一隻雞。


    “為何不可?”


    劉恪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玉璽重重磕在桌案上,發出砰然一響。


    “論艦船,我大漢不如東胡。”


    “論兵馬,我大漢也不如東胡。”


    “這要論起進取的氣魄和膽量,若是還不如東胡.......”


    “那就投!”


    “皇圖霸業,不是大成就是大敗,哪來的苟延殘喘!”


    他手中已經換成了棋盤,棋盤反複磕在桌案上。


    “小雞是什麽?是我大漢百姓,是我大漢疆土!”


    “老鷹他餓啊!”


    “他盯著你的小雞,就等著你放鬆警惕,從空中俯衝下來,從背後把你的一切給叼走!”


    “雞麵對老鷹,尚且敢於一戰,朝中諸卿,難道還不如一隻雞?”


    “朕不僅要封其為君,朕還要封其為大將軍!”


    “威武大將軍!”


    “都不敢打,都要議和,那朕就讓這雞,帶著兵,去把東胡人打了!把那近千艦船,都啄沉到海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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