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劉恪直接登上城頭問話:


    “你是從哪裏來的?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射了!”


    那東胡信聽著城頭傳來的一口流利東胡話,不疑有他。


    這南浦郡郡守,竟然如此謹慎,還親自守城,隻怕沒有張將軍的提醒,也不會丟了城。


    不過他心中並未有幾分佩服,連馬都沒下,依然飛揚跋扈。


    你區區一個郡守是什麽東西?南軍裏哪個將領不比你強?!


    “張將軍令我入城傳達軍令,我勸你速速開門,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一個人也這麽囂張?


    劉恪默默分析著這員信使的性格,繼續道:


    “本將就是南浦郡郡守,即使是張將軍本人在此,夜裏也開不得城門!”


    “你有什麽話,就在城下直接說!”


    那信使直接一箭射向城頭,所幸被趙寧一槍挑飛。


    劉恪望了趙寧一眼,趙寧立即會意,往城下以漢語大喝道:


    “你竟敢暗箭傷人!!”


    見沒有傷著人,又無法進城,信使心中失望,又十分惱怒。


    也不管晚上開城門是否危險,他嗓音更大了幾分,衝著趙寧便罵: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東西嗎?!”


    “跟我說話要用東胡語!這是東胡的地方!”


    劉恪接過話,心平氣和道:


    “大人息怒,張將軍要傳達何事,如果不是軍事機密,還是就在城下說得好,或是等到日升之時,我再遣人開門,放大人進來。”


    東胡信使聽著東胡話,心裏怒意平息幾分,但依舊傲氣:


    “張將軍要你提防漢軍穴攻,此外還要提防漢人詐城,至於如何提防......”


    說完,他昂著頭陰惻惻的笑了一句:


    “郡守,你也不想丟了城吧?還不快讓我進去?!”


    “子義,射他。”


    趙寧彎弓就是一箭,東胡信使栽倒下馬,直接歸西。


    饒是如此,他臉上卻越發緊繃,以這東胡人所說,張淮陽可能已經知曉了他們的意圖。


    能趕在東胡信使之前,抵達南浦郡,並成功詐城,隻是占了瓊州城距離更近的便宜。


    後麵的北浦、振浦兩郡,東胡信使肯定先到。


    有了提醒,很難再這麽順利詐城,很大可能隻能挨上一陣箭雨,狼狽退走。


    於是乎,趙寧提議道:


    “陛下,朝中有內鬼,走漏了消息,張淮陽已經做好了準備,提前知會各郡。”


    “隻怕再難拿下一郡,不如就此休整,依托兩郡之地,和東胡南軍迂迴作戰。”


    67的智略不高,但肯定不傻。


    以目前的情況,再去收複失地,希望實在太過渺茫。


    哪怕向來主戰的嶽少謙在此,隻怕也不會輕易動兵。


    “臉真大,來做個客,還真當自己家了。”


    劉恪望著城下的屍體,稍稍迴憶了一下他的音容笑貌。


    而後一臉淡然,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看不出一絲驚慌,從容不迫道:


    “無妨,留下一千人守城,餘下的人繼續隨朕往北浦郡走一趟。”


    他又指著北浦郡城中被俘虜的守軍,與趙寧耳語一通:


    “取五百漢人麵孔的俘虜,換上我軍的甲胄,驅趕與我軍同行,然後這般這般.....”


    而後兩千五百人繼續頂著疲勞趕路。


    來到北浦郡時,已經是第二天正午。


    “開門!”


    “速速開門!”


    “你有本事關門有本事就開門啊!”


    “再不開門我就叫了!”


    城頭上的北浦郡守將何坤往下一看,心中疑惑。


    早上就有張淮陽遣來的信使呈報,說漢軍來攻,要提防“穴攻”,此外漢軍也有可能詐城。


    這是沒想著挖地道,直接就來詐城了?


    大白天裏詐城,烈陽高照的,這不純純侮辱人智商?


    當他何坤是擺設,這麽好騙?


    “郡守,看著像是南軍的人。”


    裨將在何坤旁低聲唿道。


    何坤摸了摸小胡子,富態圓潤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從甲胄、兵刃上看,確實是南軍。


    那就是真的南軍士卒?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何坤對著城下喊話,劉恪聽了也不遲疑,直接抬頭。


    “漢人?”


    何坤登時一懵,剛才聽著東胡語,他還以為是東胡人。


    所謂抬頭,也隻是要看看這名東胡將軍他認不認識,能不能攀攀關係,再以此體現一番自己的嚴謹穩健,說不準能得張淮陽看重。


    可沒想到竟然是漢人。


    而且這個漢人劍眉星目年輕帥氣,看著年齡在二十上下,一口流利的東胡語,完全不似其他效力於東胡的漢人的磕磕巴巴。


    “南軍裏的漢人將領?”


    何坤心裏有些捉摸不定,問向身邊的東胡偏見:


    “他的東胡語正宗嗎?”


    那東胡將領眉頭緊皺,嚴肅道:


    “正宗的狼居胥山乞顏部口音,王庭貴族,地道。”


    “你認識嗎?”


    “不認識,一般這種大人物,我也認識不了。”


    “……”


    何坤深深看了一眼城外陽光下的千人“東胡兵”。


    甲胄殘破,精神疲憊,應該是遭遇了漢軍,大敗一場。


    聽早上的信使說,張淮陽往三郡都派遣了信使,而去振浦郡的信使,還帶了兩千兵馬,以便押送糧秣。


    對上了。


    而領頭的這個漢人,可能自幼長在王庭,是乞顏部某個大人物的養子,或者幹脆是胡漢混血。


    然後被族中長輩,送到南軍之中鍍金,蹭蹭滅國大功。


    隨後以此功勞高升,當上郡守、州刺史,治理大漢故地。


    胡漢混血的身份,就優越在這裏。


    能讓治下漢人不那麽抵觸,早些年東胡八部的貴族,都在牟足了勁生孩子,還有不少和漢室宗女誕下的後代。


    一切都說得通,但何坤還是隱隱感覺有哪裏不對。


    叫不開門?


    劉恪一臉寒色,暗道一聲晦氣。


    他大概猜到張淮陽所派的信使,已經入了北浦郡,將消息帶到,因而北浦郡郡守多了些提防。


    但不用慌,他還有第二層準備。


    他聳起肩膀,輕輕吹了個口哨,也不惱怒,隻是鼓足了氣,大聲道:


    “本將朱騎朕,漢軍在我軍身後追趕不休,立刻就會殺到此地!”


    嘶......


    聽著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何坤心裏就信了幾分。


    這樣的傲氣,這樣的趾高氣揚,是漢人不具備的。


    而且嗓門真的很大,那聲音裏透露的自信、高傲,完全就是他之前麵對那些東胡八部貴族的樣子。


    包括早上的那個信使,也是如此。


    除卻長了一張漢人麵孔,幾乎沒有差別。


    可以說,如果這城下的小將軍,是一副東胡人麵貌,他現在已經毫不猶豫的開門當狗了。


    而他何坤身邊的東胡裨將也急了:


    “何郡守,快開城門,後麵還有漢軍,真要讓他出了什麽事,我們都得完蛋!”


    何坤還在猶豫,遠處來了一支約莫千餘人的漢軍。


    劉恪見此,再度大吼,略帶有威脅:


    “郡守,你也不想要本將死在這裏吧!還不快讓我進去?!”


    城頭上的何坤心中焦急,漢軍追來了,下麵的小將還是如此狂妄。


    甚至反過來威脅自己這個郡守,這不就是東胡人的行事風格嗎?


    大勝二十年,哪怕現在敗了一場,依然不把漢軍放在眼裏。


    哪怕是一郡郡守,是友軍,隻要是漢人身份,那就低人一等。


    對方看似是漢人,實際上內裏卻是東胡人。


    漢皮胡心,這種人更可怕,甚至比東胡人對待漢人,更為苛刻。


    可何坤還是有些猶豫,隻好大聲喊道:


    “還請將軍與手下兵馬依托城牆,結陣禦敵,我會派弓箭手在城頭支援,先合力將這支漢軍解決掉!”


    見此,劉恪揚眉怒道:


    “你是什麽狗東西,跟本將說話要用東胡語!”


    “這個……”


    何坤的東胡話說的不是很好,轉頭看了一眼裨將。


    那裨將便上前一步,用東胡語戰戰兢兢道:


    “將軍……”


    劉恪看到東胡人裨將,頓時有了主意,大聲喊道:


    “好啊,本將被漢軍追擊,你卻拒絕開啟城門,我還以為隻是這個漢人郡守的個人想法,沒想到還有你!”


    “你是哪個部族的?!你有什麽目的,誰指使你的,你的動機是什麽?!”


    那東胡裨將聽得心驚膽戰,其他城頭上的東胡人士卒,也是麵麵相覷。


    這這這,這事情可大發了啊!


    那東胡裨將心中亦有些動搖,東胡八部現在本就不太齊心,他可不是乞顏部這一支的人啊!


    真要就這樣被抓著小辮子,潑上一盆黑水......


    他按捺不住,對何坤道:


    “何郡守,你看要不……”


    何坤略有遲疑,他已經快破防了,看著追來的漢軍,做出了決定:


    “將軍速速背靠城牆結陣,現在開城門,隻恐被漢軍乘虛而入,等殺退了漢軍,我親自為將軍開城門請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殆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殆火並收藏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