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還在燒。


    群臣直勾勾盯著火苗。


    望著火苗引燃書信,書信逐漸發黑、燒焦。


    殿中極為安靜。


    君臣皆是極有默契的靜靜等待著。


    直到所有書信縮成一團灰燼。


    大殿裏的空氣,彌漫著焦味,有些讓人難以唿吸。


    但每個人的心情,卻是與之相反,格外輕鬆,舒了一口氣。


    無論是密謀造反,還是和反賊交往過密,都很影響名聲。


    尤其是小皇帝打出了漢家威風,打退了張淮陽之後,更是如此。


    萬一被朝中政敵,或是有利益糾紛的世家大族,以此為借口,狠狠來上一刀。


    哪怕是楊仲這種五朝老臣,都得掉上幾塊肉。


    皇帝看了信不要緊,隻要沒了信件,也就沒了罪證。


    沒有罪證,就不能將他們汙名化。


    劉恪更是心中大定,一塊懸著的石頭,落下了。


    主要是這些信件......


    都是空的。


    過年發紅包好歹也是一摞五塊十塊。


    他索性全塞白紙,也就看著厚實。


    這才過了多久,就算能搜出些書信,也搜不出這麽多。


    那造了反的四家,也沒必要留太多和他人的往來書信,留下話柄。


    所以劉恪思來想去,索性直接造假。


    反正誰也不知道這四家到底留沒留書信,到底又存了多少書信。


    即使懷疑,也沒有求證的機會。


    一旦燒光,那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而且還能讓朝中文武,世家貴族,全都對這造反四大家產生敵視。


    你說你個狗東西,沒事把咱們往來的書信存著幹什麽?


    怎麽?是想當做把柄,事後威脅?


    那你是真的狗,這麽不厚道,也別怪我作壁上觀了!


    如此一來,抄家夷九族,就更為順利。


    三軍糧草,文武犒賞,那還是問題嘛?


    至於賈無忌的《治民疏》,隻是個引子。


    想開窗,先破屋。


    先說要創造一個沒有門第之見的朝廷!


    世家肯定不同意。


    然後退一步,說隻是想抄家,砍幾個腦袋,你們把手收一收。


    世家就默許了。


    “取士不問家世,婚嫁不問門閥”,治民疏的主旨很難做到。


    劉恪都不能確定,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


    但這不重要,他可以一步步慢慢來。


    賈無忌要的,隻是《治民疏》的名,一個大義、民意加身,讓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保證。


    劉恪要的,也隻是《治民疏》的名,一個政治意向,同時讓世家門閥稍稍鬆鬆口。


    世家門閥,說白了就是地主階級,他也知道這東西目前打不掉,而且自己這個皇帝,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地主階級。


    費心費力的鬧上這麽一出,也隻是為了排除異己。


    世家,可以,門閥,可以,你得聽我的話。


    他劉恪什麽人都敢用,將瓊州府一掃而光,以現在內憂外患,並不能保證新來的他就沒有貪心的亡命之徒。


    倒不如分化分裂,將其從內部瓦解。


    北上複漢的過程中,一些個世家大族被兵亂波及,不小心滅了族,很正常吧?


    同時拉起來一批利益集團,等驅逐胡虜,平定天下,保證漢人政權之後,再依情況慢慢處理。


    你什麽檔次,也跟我大漢皇室在一個階級?


    還要不聽話,碗哥怎麽殺他就怎麽殺,大不了對著碗哥抽,也能抽個剝皮楦草出來。


    再不濟也能塑造成東印度世家的形狀,讓這些人自帶幹糧開地圖去。


    等化成雨清理好餘燼,殿中焦味稍稍散去之後。


    劉恪歎道:“朕所破東胡,不過是小寇罷了。”


    “如今大漢僅瓊州城一城一地,興複漢室,道阻且長,還需諸卿協力。”


    “張淮陽一敗,糧草輜重盡失,朕想要乘勝追擊,盡取瓊州。”


    趁著張淮陽所部大軍士氣還沒完全恢複,糧草還沒重新籌備的時機,將瓊州三郡重新拿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不用完完全全拿下三郡,哪怕隻能拿下三郡之一,也能極大鼓舞士氣。


    以前雖然勝少敗多,但也勝過東胡人一兩場。


    可收複失地,前所未有。


    南遷二十年,大漢丟掉的州郡,還從沒有拿迴過來一次,丟了,便是永遠丟了。


    而且收複一郡,也能極大程度上緩解瓊州城所受到的壓力。


    張淮陽再也不能直接傾大軍壓城,再以少量兵馬封鎖糧道,困死大漢。


    還得時不時提防從後方偷襲。


    死棋變活棋。


    “收複瓊州三郡,徹底將東胡人趕出瓊州,諸卿以為如何?”


    一直默不作聲的嶽少謙、簫元常等人一愣。


    昨夜的宴會上沒提這事兒啊!


    不過倒也正常,和事關重大的《治民疏》不同,乘勝追擊本來就是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需要提前知會。


    簫元常立即出列,道:


    “陛下英明神武,東胡人已連敗兩場,此時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機,臣等當效死相隨,誓要奪還瓊州!”


    嶽少謙同時請命:


    “末將請命,領八千兵馬,直取南浦郡。”


    嶽少謙求穩,選擇了距離瓊州城最近的南浦郡。


    即使不能奪城,也可以及時撤迴瓊州城。


    哪怕被張淮陽率軍截擊,瓊州城這邊也能迅速派出支援。


    本來在朝議時一向抬頭望天放空大腦的典褚,也耐不住了,趕忙請命道:


    “末將請命,隻要五千兵馬,必然拿下北浦郡!”


    他原本就是北浦郡的裨將,在北浦郡告破時,被東胡人所擒。


    蘿卜從哪個坑裏拔出來,就要從哪個坑裏插迴去。


    而典褚雖然在北浦郡中不受郡守重用,但因其一身蠻力,時不時幫老百姓拔蘿卜,沒事兒就拽迴幾頭不聽話的牛。


    因而在北浦郡之中,還算有些聲望。


    再加上五千兵馬,攜大勝之勢,確實有可能拿下北浦郡。


    趙寧按捺不住,同時請命:


    “末將請命,隻要三千兵馬,拿下合浦郡!”


    振浦郡是距離瓊州城最遠的郡,靠近北邊的高州,是最接近海岸線的郡城。


    而且守將是乞顏部出身的東胡將領,老成持重,基本不存在任何取巧奪城的可能。


    攻打振浦郡,極為兇險,別說三千兵馬,就算禁軍全出,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


    但趙寧也是發了狠,皇帝都冒著得罪世家大族朝堂重臣的風險,幫他把滅族之仇報了一半。


    他難道還不敢為了皇帝去死嗎?


    武將們內卷的嚇人,劉恪隻是搖搖頭。


    以大漢目前的情況,想要輕易取下一郡之地,並不容易。


    而且還得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那麽便不能強攻,要取巧。


    簫元常也是意識到這一點,便出列獻策道:


    “陛下,以我軍目前情況,想要取巧奪城,隻有四個辦法。”


    劉恪嗬嗬一笑,這簫元常就喜歡列數字,可能是搞後勤的,天生對數字很敏感,做什麽,都要一一列舉。


    “蕭愛卿說來聽聽。”


    簫元常理了理思路,道:


    “其一,利誘城內守將,直接勸降。”


    “其二,以詐迷惑城中守將,讓其相信情況危急,主動投降。”


    “其三,引發城內百姓、世族不滿,使得城中動蕩,從而引發民變。”


    “其四,以大軍威懾,讓城中守將迫於壓力,不得不投降。”


    最穩妥的方法,無疑隻有第四條。


    以剛大勝而歸的大軍,直接壓到郡城之下,逼迫守將投降。


    但這會使得瓊州城中空虛,給張淮陽機會,弄不好就是郡城沒拿下,瓊州城也丟了。


    所以簫元常便補充道:


    “以臣之所見,陛下可遣嶽少保領三萬兵馬,直取南浦郡,保證取下一郡之地。”


    “隨後以南浦郡、瓊州城兩地,互為犄角,呈守勢。”


    “至於北浦、振浦兩郡,路途遙遠,且守備森嚴,如若貿然攻取,恐怕會陷入險境。”


    “還需先穩住陣地,鞏固成果,再靜待時機,從長計議。”


    嶽少謙也覺得簫元常的想法,要更完善一些。


    現在可不是什麽爭功的時候,大漢好不容易打迴一點聲勢,一步錯就是滿盤皆輸。


    雖說如此一來,隻能奪還一郡,但能保證成功。


    而且瓊州城內,算上補員,也堪堪還有三萬兵馬,足夠應付張淮陽。


    張淮陽穩,那就得比他更穩。


    劉恪輕輕晃著腦袋,拒絕了群臣勸諫。


    太穩了,收益太低了,不行。


    隻怕那位獻出《治民疏》,此時還在大牢裏數黑白棋子的賈無忌老先生,也不是這麽想的。


    他立時提出了一個早有計劃的大膽想法:


    “朕親自領三千兵馬,奪取南浦、北浦、振浦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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