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恪覺著賈無忌必然有所保留,因為這條計策,太過於穩妥了。


    無論東胡軍中的漢人是否收受賄賂,是否能夠被買通。


    隻要東胡人發現軍中的漢人和瓊州城中的漢軍有來往,必然會造成內訌,引發相互懷疑。


    而讚揚張淮陽,表明招攬之意,則更是直直白白的勸降,光明正大的使得東胡內部高層相互猜忌,逼得東胡臨陣換將。


    如果將這條反間計反著用呢?


    不是賄賂東胡軍中的漢人,而是直接賭一把,買通東胡人。


    再以“漢人之身卻事以東胡”為由,大肆攻訐張淮陽。


    讓被買通的東胡人散布消息,顯得漢軍實際是在欲蓋彌彰。


    表明上張淮陽早就投敵了,左賢王乞顏構也是被張淮陽故意派去送死,而這一手其實是在保護張淮陽。


    直接將乞顏構的死,啪一下,按在張淮陽頭上。


    如果能成功,效果更為可觀,不僅僅是臨陣換將,更可能讓東胡人直接在陣前,將張淮陽就地正法以定軍心!


    這無疑也是條破局之策,隻是更加冒險。


    劉恪對104的智略有了粗淺的了解。


    寥寥數言,便能道出一正一反兩條計謀,一個求穩,一個行險,兩道破局思路,無愧於天下少有智謀之士。


    而且還不會引來主君猜忌。


    畢竟賈無忌啥也沒多說,明麵上隻是一條四平八穩的反間計而已。


    毫無疑問,又“藏拙”了。


    就劉恪看來,他自己的一套操作,相較於賈無忌的計謀,雖然造成的負麵影響更小,但更為冒險。


    需要賭命的地方太多了。


    首先,得賭城中糧草足夠支撐到通天台和地道建完,如果建不完,就得強征百姓或者抄家貴族,民心大失。


    那樣就算擊退張淮陽,等到城中叛亂時,也難以有老卒、百姓助戰。


    一同叛亂的世家大族也會更多,老家直接就沒了。


    其次,還得賭明修通天台暗修地道的消息,不會走漏。


    賭典褚帶著八百人突入東胡大營,不會被提前發現,並且能成功引起動亂。


    隨後,還得賭典褚與禦前侍衛們撐得夠久,能讓漢軍主力趕到,和東胡主力交戰痛打落水狗。


    最後,依然得賭。


    賭瓊州城中發生叛亂後,漢家風骨仍在,有人能助戰。


    同時盡早平叛,趕在張淮陽迴師之前,重新布防。


    不過,劉恪覺得倒也無所謂。


    是要賭,很多地方都得賭。


    然後呢?


    他命硬!


    他賭贏了!


    劉恪望著賈無忌,思忖再三,道:


    “朕欲拜賈先生為執金吾,自領一軍,掌城中徼循。”


    如果賈無忌有所推辭,等這老頭背身離開,直接反手一個棋盤,不帶一點猶豫。


    對這種人,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殺之。


    而這句大加封賞的話,卻讓賈無忌心驚膽戰。


    連帶著臉上都難得浮現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神色。


    皇帝怎麽會知道他姓賈?


    他在宇文氏族中當門客的時候,也用的化名!


    難道皇帝翻了過往的州郡科舉卷宗,發現有個人連著六十年都沒考上,特意關注,記下了名字,還專門派人畫下了麵容?


    神經病啊!這怎麽可能!


    唯一行得通的解釋,那就是皇帝在城中,另有耳目。


    查到了有人在宇文讚身邊出謀劃策,還深入調查了身份。


    不過賈無忌也沒有顯得太過慌張。


    執金吾可不是小官職,前任執金吾戰死後,朝廷哪怕任其懸空,也沒有輕易補員。


    就因為執金吾擔任著京師防衛,有兵權在手,極其重要,需要對皇帝足夠忠誠。


    說明某種意義上,皇帝是願意用他,且相信他的。


    見賈無忌臉上那稍縱即逝的驚色,劉恪很是滿意。


    給頂尖謀士一點小小的係統震撼。


    他本來打算讓廉漢升來當這個執金吾的,但現在有賈無忌,77的統率也湊合能用。


    至於能力更優秀的廉漢升,還是外放出去自領一軍,更適合發揮。


    還不待賈無忌迴答,劉恪繼續問:


    “既然賈先生已然出仕,可否教一教朕,下一步該如何走?”


    賈無忌沒有急著迴答,稍作思考,慢條斯理的反問道: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叛亂的世家貴族?”


    劉恪盯著賈無忌,眼神中帶著狠厲:


    “大漢將亡,誰不想來分一杯羹?”


    “伸出一指斬他一掌,伸出一掌斬他一臂,若是伸出一臂,那就取其項上人頭!”


    “正犯祖父父子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以上不論篤疾廢疾......”


    “皆斬!”


    賈無忌不敢抬頭,低聲道:


    “依漢九章之律,謀反之罪,僅夷三族。”


    劉恪站起身,在佩劍劍鞘上曲指輕彈了一下,冷哼一聲:


    “律法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賈無忌直接拜服在地:


    “武夫思維,不得長久。”


    “但管用。”


    劉恪不做言語,給先皇陪葬一個宇文拜,怎麽夠用呢?


    你世家大族,有舌頭,有律法,有人脈,敢蓄私兵,敢藏甲胄,敢勾結東胡,敢造反。


    天下就沒你不敢做的事,是吧?!


    那你怕不怕刀子?


    怕,就得聽話。


    我大漢自古以來都喜歡嘎首富,現在隻嘎兩三個世家,還算是掙少了。


    賈無忌立即請命道:


    “臣有《治民疏》一冊獻上,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劉恪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麽就獻書了?


    隻是稍稍翻閱,便心中大駭。


    《治民疏》中,字裏行間都透露著作者想要被滿門抄斬的真切期望。


    直接慷慨激昂的指出,先帝對世家大族過於放縱。


    在朝中,任由世家重臣把持朝政,侵蝕兵權。


    在民間,坐視世家大族侵占田地,以至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所謂“士富而民困”。


    下斥地方大族,上鄙世家重臣。


    朝廷聽得到鍾鳴鼎食之聲,卻聽不見各地民意,聽不見百姓疾苦。


    而那些忠於朝廷忠於漢室,一心為國的士子,反而被排擠。


    出身隻要差了些,便是報國無門。


    逼得廉漢升這樣的軍中宿將,黯然辭官。


    以至於連連丟土失地,漢室傾頹。


    整個《治民疏》,可謂是樸素簡明,直達胸臆,言辭懇切,針砭時弊,句句直至要害。


    “取士不問家世,婚嫁不問門閥”便是其核心。


    劉恪小心將《治民書》收入袖中,對賈無忌有了一個重新的看待。


    聰明人確實好用,這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隻怕是要苦一苦老先生了。”


    他立即喊來侍衛:“將先生送入大牢!”


    賈無忌神情淡然,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忠臣良相哪個沒坐過大牢?


    他將成為昭武一朝的第一個牌麵。


    待人都走後,劉恪又盤起了係統,一陣鬼魅湧上心頭。


    2366的君威,夠他玩操作了。


    “狗係統,給我單抽朱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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