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元常整個人憔悴了許多,這些日子為了籌備糧草累得不輕:


    “陛下,這又是何苦呢?”


    “為了修建這些無用之物,不惜耗費無數錢糧,難道不怕東胡大軍攻入城中嗎?”


    “到了那時,就算有幾千幾萬座通天台,又有何用?”


    還真別說,如果有建幾千幾萬座通天台的能耐,東胡人哪敢打大漢?


    大興土木,也是國力的象征。


    劉恪隻是笑笑,不斷狡辯道:


    “東胡人不也在唱戲,還有這通天台,眼見著都快要完成了,半途而廢豈不是更加徒費錢糧?”


    “愛卿不要多問。”


    “陛下....”


    劉恪索性轉移話題:“城中還有多少存糧?”


    簫元常一愣,這也太生硬了,但存糧二字觸發了本能反應,他還是下意識答道:


    “還有十日可用。”


    “大鬥還是小鬥?”


    “大鬥。”


    劉恪在心裏喊了聲牛逼,十天前就是糧草不足十日,十天後的現在,糧草還是十日可用。


    也不知道簫元常用什麽手段弄來了糧草,著實厲害。


    不過他沒有過多表現,隻是擺擺手,化成雨已經成了熟練工,把簫元常給攆出去了。


    等化成雨迴來的時候,劉恪又下到工地。


    “這次,基本沒有挖掘過程中要注意的了,不過待地道完工,要多做準備。”


    “出口處要設置一些偽裝或者陷阱,避免被東胡人發現,順著地道攻入城中。”


    “此外還得留出一條逃生道路,且多加掩飾,再通過地道迴來時,能夠甩開追兵。”


    時日漸長,侍衛們一個個的,都成了挖地道好手。


    劉恪也在盤算著,花這麽大心思培養起一批兩足式挖洞機,隻用一次多虧啊!


    反攻中原的時候....應該有的是機會。


    又是十日過去,算算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


    “陛下,請恕臣直言,這是取死之道!”


    今天簫元常也不跟化成雨打拉鋸戰了,飛起一腳就把花花踢到一邊。


    劉恪剛好路過,眼前一亮,不由得鼓起了掌。


    大漢的文臣是厲害啊,前有嶽少謙無馬猛衝,後有簫元常踹飛侍衛,臣風彪悍,可見一斑。


    簫元常並沒有多少玩笑之色,也不複前兩次苦勸的委婉,扯著嗓子便喊:


    “陛下,如今應該集中兵力糧草,準備迎戰敵軍,而不是浪費時間和資源,在這些無謂的工程上!”


    劉恪把化成雨扶了起來,左右看了看,通天台已經建起來了,戲台則還差一點。


    “差不多差不多。”


    “什麽差不多!”


    簫元常一甩袖:“陛下應該立即拆除這些建築,以表抗敵決心,如此一來,耗費的物資也算起了些作用!”


    劉恪抬頭,呀,簫元常說的也是個好辦法,有點背水一戰的感覺,說不定能提一把士氣。


    但不予采用。


    劉恪也不正麵迴答,反而問道:


    “城中糧草還剩多少?”


    “十日可用。”


    簫元常又是內心一陣無語,開口閉口就是問糧草,這情況,等著糧草用盡直接投降嗎?


    “大鬥小鬥?”


    “小鬥。”


    “十日後朕想去城頭看看戲。”


    劉恪笑吟吟的:“既然東胡人唱了這麽久戲,咱們不聽,就有些失禮了。”


    “也不知這東胡的戲,和咱們的戲,有何不同之處。”


    “陛下!”


    簫元常再激烈的語氣,也掩不住心中濃濃的失望。


    十日之後,糧草所剩無幾,聚眾聽戲還是聚眾投降啊?!


    劉恪也不管他失望還是失身,直接給人趕了出去:


    “蕭卿家若有空,也可與朕同去,看一場好戲!”


    又過了十日。


    中途滿腦子投降的楊仲,也來過一次,表麵上和簫元常一樣是在勸阻,內心裏在想什麽,就不知道了。


    最後被劉恪打發去寫《投降表》,沒想到楊仲還真挺配合,據說迴府後就開始寫了。


    此時通天台和戲台全都修好了。


    劉恪帶著典褚,以及八百禦前侍衛,趁著夜色,摸進了地道口。


    見著八百人麵色嚴肅,帶著必死之誌。


    這不行,能少死一個就得少死一個,最好得是全活。


    費心費力才弄出這麽點死忠,打一仗全賠進去了不值得。


    劉恪神色一變,朝著通天台的方向雙手合十,拜了一拜,開始忽悠。


    “朕算了一命,卦象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八百禦前侍衛聽候,麵色愈發冷峻,萬骨枯就萬骨枯,上一次他們怕了,遲疑了,這一次可不會重蹈覆轍。


    無外乎四個字,視死如歸。


    劉恪轉身麵向眾人,擺了擺手,輕輕哼了一聲:


    “不過朕不同意。”


    “打仗,不是要誰死,是要看誰能挺到最後。”


    稍稍幾句,讓侍衛們的情緒放鬆了一些。


    劉恪這才滿意,他可不是要八百人拿命去襲擊東胡大本營,隻要弄點大動靜,方便後續趕至的禁軍趁亂接戰,就足夠了。


    隨後著手為八百禦前侍衛分配起任務:


    “分一個人去靠近城門的地道。”


    “餘下的人,隨典褚去東胡大營。”


    “那真的就隻剩八百人了。”


    典褚理直氣壯的數起了數,八百零一個人去掉一個,就是八百。


    “八百人怎麽了?”


    劉恪撚起一捧土,灑進酒杯,飲下一口,剩下的倒在地上,拉出一道水漬。


    他望著深不見底的地道,不複前些日子的輕佻,目露兇光:


    “八百人就八百人,先下手為強!”


    成敗在此一舉。


    “先下手為強。”


    典褚甕聲甕氣,重複了一遍。


    劉恪等到再也看不見鑽入地道的八百零一人,才往城頭而去,皎潔的月光照出孤零零的影子。


    “八百人才順口,若是少幾個人,再喊起來,可就太拗口了啊.....”


    ..............................


    城頭上。


    夜已深。


    城頭上留有守軍不斷巡邏,城門大開,但埋伏在城門後的士卒也不少。


    嶽少謙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靠在城頭,緩緩坐下。


    守城倒真不是難事,皇帝召請六丁六甲守開封,讓東胡大軍不敢輕易攻城,確實減少了不少布防壓力。


    但麻煩的是,東胡人在城下築了戲台,不分白天黑夜,一有空就派人登台唱戲。


    嘲諷。


    太嘲諷了!


    按住那些想衝出去砍人的將士,倒變成了件難事。


    等嶽少謙好不容易安撫好那些士氣高漲的士卒,讓他們耐心守城,結果好巧不巧,借調去修建通天台的士卒,又陸陸續續返迴了。


    還帶來了皇帝整天在督促通天台工事,連朝都不上的消息。


    這下直接從積極進取變成消極避戰了。


    要麽是想著,陛下糊塗啊,都這時候大興土木,宮苑裏那點事還不放下,瞎折騰!這仗不用打了。


    要麽是想著,陛下厲害啊,一個法壇就召來六丁六甲,要是用上通天台,還不得召個天外隕星?這仗不用打了。


    隻是隨著時日遷移,糧草供應短缺,大鬥分糧變成小鬥分糧,抱著第一種想法的人,越來越多了。


    召請來的神仙,總不能還吃軍糧吧?


    “嶽將軍,將士們也不傻,大鬥分糧換成小鬥,其實很多事情,大家心裏亮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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