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靈魂到來時,米諾爾隻有兩種可能的結局,要麽提供魔力供養他們,要麽被最強大的靈魂附身,永遠的失去身體的控製權。那時的他,將會成為容納強大靈魂的容器。


    誰也說不清靈界和物質界的法則,橫渡的靈魂可能需要數百年的時間完成旅程,也有可能幾個小時後就抵達終點。


    “怎麽會這樣……”莉可懷抱著米諾爾,喃喃自語著。


    笛捷爾忽然抬頭,透過天窗,望向依然高懸在星空中的弦月,恰好看到月麵上多了一道痕跡,如幹涸的血跡。原來是弦月之力發生了變異,才導致啟蒙的儀式發生變化。


    這是月蝕嗎?不,月蝕不會是這個樣子。


    笛捷爾苦澀地想著,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去抱怨命運,或者自怨自艾。


    莉可抱著李察下樓,然後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再蓋好被子。睡夢中的米諾爾微微皺著眉,卻又時時微笑,顯然是夢到了許許多多開心的事。他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小臉剛剛開始褪去稚氣,已經有一些英俊和帥氣了。


    莉可靜靜的凝視著米諾爾,這是她三年生活的全部重心。雖然對於擁有漫長生命的她來說,三年隻是很短暫的時間,現在卻象是一生那樣漫長。三年來,她總是有一種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裏。


    莉可輕輕稻了口氣,在米諾爾的額頭輕輕一吻,離開了房間。她獨自在大廳坐下來,凝望著夜空,往事如水般在心底流過。


    記得那個夜晚,她詢問米諾爾為什麽要挽留他時,他隻是簡單而又帥氣的迴答:“你與我相似。”


    一樣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窗外,染血的弦月悄悄移走,閃耀著獨特金色光芒的弦月已然升起。當太陽從地平線浮現時,天就該亮了。


    弦月的光芒終於灑進窗戶,照在莉可的臉上。她憔悴了許多,也美麗了許多,牆壁上的鏡子映照出的是一個無比美麗的身影。她第一次驚訝於自己原來是這麽美。


    獅鷲公館書房,安東坐在椅子上,靜默的凝視著天邊的魚肚白。


    他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張綴滿星紋的魔法紙,在桌上鋪開。再拿出密封良好的魔法筆,檢查了一下,還好,由獅鷲尾羽製成的魔法筆中保存的墨水法力仍在。這是由獨角獸血液製成的墨水,雖然隻有幾滴了,但是他要寫的信也不長,剛好夠用。


    隻是原本輕盈的羽毛筆在她手中卻如有千萬斤重,舉了良久,竟然一個字都寫不下去。當第一線陽光照進窗戶時,他才微微一笑,低聲自語:“已經三年了呀。”


    終於說服了自己,他開始在星紋紙的頂端繪製了一個精致的魔法陣,然後書寫下了一個長長的名字:“伊莎貝爾·法爾肯。”


    這個名字寫完的刹那,魔法筆突然震動了一下,筆尖下整個名字都開始閃耀生輝,噴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同燃燒的火焰。當火焰熄滅後,長長的內容已經隻剩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印記。印記雖淡,卻深深的烙印在星紋紙上,除非這張珍貴的星紋紙徹底毀滅,才能夠消去印記。接下來,他所寫的一切內容,就會跨越重重時空,直接傳送到名字的主人那裏。


    然後就該是簽名了。他猶豫了一下,終以蒼勁如昔的字體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安東·格裏芬。


    星紋紙劇烈燃燒,轉眼間化為灰燼,記載在紙上的信息已通過古老而神秘的法則,傳遞到了遠方。


    之後他又從抽屜裏取出另一封書信輕輕放在桌上墊好,信封上收件人米諾爾·格裏芬。


    放下魔法筆的時候,安東也放下了所有的憂鬱,沉靜而充滿魅力。《》


    米諾爾睡了整整七天,當第七天的陽光照進臥室時,他才睜開了眼睛。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出臥室,滿樓的尋找老師。當在書房中看到艾因時,米諾爾立刻撲了上去自豪道:“老師,猜猜我在七龍神的神殿中得到了什麽?”


    艾因轉過身,對米諾爾吐出一口悠長而厚重的煙霧,問:“還用猜嘛,你這中資質一直想要成為一個魔法師,所以你一定是得到了‘元素親和’,不是嗎?”


    米諾爾被煙嗆得有些難受,咳嗽道:“烏煙瘴氣。”


    “烏煙瘴氣,這是藥劑師的能力?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天賦。”


    男孩的耐心總是有限的,少年的耐心增加的也不多,何況艾因壓根不放心上,就急急忙忙的說:“老師,我得到了!”


    “宿命預知和真實?”艾因驚訝,命運她是知道的,可是從沒聽說過啟迪中會有宿命預知這種能力存在,那真實更是無從考據。


    米諾爾皺著眉,努力解釋著:“真實就是……嗯,可以更加清楚了解世界的能力。它好象是可以提升的,現在的用處不大,隻是能讓我看得更遠,聽得更清楚而已。”


    艾因嗯了一聲,隨後也不過問。將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丟給米諾爾,說:“再待一晚,明天,你就可以滾了。”


    “逐出師門?”


    “你要在囉嗦的話,我不介意這一脈斷絕傳承。”


    ————————————


    對於神聖帝國來說,法爾肯是心髒一樣的存在,這顆心髒有著大陸人口最多、經濟最發達、軍事力量最強等種種美譽,暫且不去比對其真實性,最重要的一點在於這座城市有著大陸公認的強大造血機構。


    神聖學院,大陸公認名校包含了對於神職人員、騎士和魔法師的培養,而這三類人差不多支撐起了整個帝國的半壁江山,不單單因為這三類人身份高貴有別於平民,更因為他們的主要成員都是帝國的貴族。


    一位貴族,在十歲左右便可以選擇類似學院,五年至八年便可以獲得一張“畢業證明”,隨後各個對應的部門,或從政,或從軍,又或者繼續當紈絝,總之絕對不會愁自己的出路。


    這近乎是每一位貴族都要經曆的過程,同樣包括了公爵府內過著枯燥生活的米諾爾。


    整整三年的時間,米諾爾在公爵府近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一位貴族不可能速成,但是無論是哪位老師,都會驚訝於這位少爺的學習能力和模仿能力——又或者,他們根本就覺得眼前的少爺已經不用學習什麽東西了。


    從貴族最基本的禮儀姿態,到騎馬時所穿衣服的所有細節,甚至於品鑒葡萄酒時所說的應承話語,這個家夥似乎已經…學習過了。


    隻不過他還是對於交流有一些本能的抗拒,貴族的從容是無法速成的,正如皇宮陳列著曆代君王的大廳中的一幅幅畫像,沒人知道一位位淡定微笑的帝皇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榮辱才能沉澱出那份從容。


    當一輛簡陋的馬車駛入第四區的“神聖學院”時,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兩匹馬拉動的馬車中的人是什麽身份,雖然不至於像貧民那般窮酸,卻也沒豪華到哪裏去,在四周成群的馬車中平凡異常。


    對於米諾爾來說,一位公爵之子乘坐這樣的馬車來學校報到算不上什麽“屈尊”,他依舊是他,是那個在宅居家中的少年,隻不過如今披上了一身可以隨時月兌下的權貴衣袍而已。


    穿著普通表情冷漠的車夫為馬車掀開用於遮蓋的車簾,眼下開學典禮即將開始,作為帝國的最大學院,這所學校還有著另外一個稱號——“商人學院”,含義簡單,那就是這裏的學費在神聖帝國數一數二的貴,


    就算不用購置昂貴的馬匹和精良的裝備,單單是入學費用就足夠讓神聖帝國九成家庭負擔不起。


    神聖學院基本上算是大陸發展最完善的院校之一,從最早普及的神學院漸漸多樣化發展,比如現在米諾爾即將到來的學院,除了一座第四區最高的教堂以外,還有著兩排裝潢豪華的學生宿舍,以及占地麵積不小的教學區域,包括一座稱得上帝國僅次於皇家的大型圖書館,一個用於騎戰演練的馬場,還有各式塔樓及教學用的石樓。最令人發指的是這個院校將第四區約有三分之一麵積的巨木之森作為學員的試煉場。


    走下馬車的米諾爾身穿一身灰色袍子,色調幹澀而樸素,身上沒有多餘的配飾,僅僅腰間挎著鄧布利多贈予的那鳳凰木魔杖——這是唯一代表貴族身份的標識,因為平民是不允許佩帶武器的,所以盡管他一身毫不起眼的素袍,卻依舊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神聖學院,對於大多數上位貴族來說是一個充滿爭議的地方,因為這裏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學院,同時也是一個“血統混亂”的地方,換句話說,在這裏上學的,並非都是貴族,而是包含了君士坦丁內很多富商的兒女,或者富二代,或者富三代,財大氣粗者大有人在,卻基本沒有貴族的涵養,而且在這裏上學的貴族也有許多多是資質平凡之輩,要麽家族地位不高,要麽就是兒女不爭氣。而且每年學院都會破格錄取一些外圍的學生,雖然看似美好,實則可有可無。


    總之,神聖學院就是一個臃腫而良莠不齊的混合體。


    在這裏的入學並不需要什麽考核或遞交什麽證明——唯一需要遞交上去的隻有那金燦燦的金幣便夠了。


    米諾爾看上去有些麻木的隨著人流走著,身旁的車夫似乎是唯一的侍從,在四周的富人眼中可謂“窮貴族”的典範,間或鄙夷的眼神自然不留餘地,讓米諾爾微微不適。


    他有些疑惑,這些人到底在鄙夷自己什麽?


    不過隨後看到旁邊莉可一身格子短裙,短小略顯緊身的白襯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墨色秀發隨風飄揚,饒是清冷如她,也多了份青春活力,更顯驚豔。


    再看自己這著裝,開學典禮竟然有敢不穿校服的。歸功於該死的老煙槍艾因,竟然把他校服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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