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銀桑的車子好破……為什麽開出不到五百米就熄火了……”


    頭上扣著白色頭盔,無色一臉鬱悶地蹲在無論他怎麽踢打踹搖的助力車旁,咬牙切齒地嘀咕道,


    “早知道那樣的話……我還不如自己用腿自己走……所以說新八幾和神樂到底為什麽敢那麽自信地說他們家這輛車好用的不得了,開起來會比火箭還快的啊……”


    “你自己主動借用別人東西之後,出了問題就不要抱怨了……一個王者應該有廣闊的胸襟才對……”


    同樣半蹲在助力車後,臉上沾了一點點黑色機油印記的夜刀神狗朗說聞言抬頭,用幹淨的手背蹭了蹭無色軟軟的臉頰,他無奈地笑著道,


    “再等一下吧……沒有任何工具的輔助的話,我隻能保證在半個小時內修理好它。如果等不及的話,就去邊上玩會兒吧……”


    “不要……我就看看你修吧……話說,真的修得好嗎,”


    好奇地用翡翠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夜刀神狗朗熟練的動作,無色撐著臉湊近了些,不忘暗暗嘀咕道,


    “啊……說起來小黑真是了不起,明明從來沒有去過學校,卻會很多人都不會的東西……”


    “聽你這麽說真是覺得受寵若驚……你不是老覺得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是自己嗎?”


    埋頭修著車的夜刀神狗朗聽到這話,略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接著難得用較為輕鬆的語氣開口道,


    “小時候和三輪一言大人住在一起,因為我們之間並沒有血緣而被好心收留,所以總覺要多為那個隻有兩個人的家庭做一些事……無色你不是也因為小時候的事而提早明白了很多事嗎?”


    “哪有,我明明什麽都不會……因為遇到你,所以才感覺遇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所以啊……能夠遇到小黑真是幸運啊……”


    無色被夜刀神狗郎身上此刻的愉悅情緒所感染,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


    是啊,從初見到如今,眼前這個雖然身形瘦弱的男人就一直給了他父兄般強大的支撐和鼓勵……


    如果沒有夜刀神狗朗一直地陪伴和鼓勵,自己或許已經迷失在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厭棄中了吧?


    這般想著,無色的手忍不住就想伸過去摸一下夜刀神狗朗那一頭看上去異常順滑的長發,可是還未等他完全接觸到那黑色的發絲,一道不同於係統平日的機械聲音就在耳邊開始響起……


    【好騷年試煉第一發,在自身力量與安全感不成正比的情況下,信任能戰勝一切嗎?】


    ……


    機械的聲音剛剛落下,在心底的某個幽深到連無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地方,一道低啞的聲音便開始反反複複地作響著,輕喃著……


    ——無色……你就這麽天真的相信他了……你果然還很嫩啊……


    ——嗬嗬嗬……我的王,那可是個曾經要殺了你的家夥……


    ——這種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他為你做的那一切難道不是必須的嗎?你為什麽要感激?


    ——對於終究要登上最終王座的你來說,那隻是無關緊要的棋子……你可是王啊……


    ……


    那聲音不似活物,反反複複地重複著一些惡意且傷人的話語。無色起先隻是愣了一下,待那聲音始終在耳邊響起,折磨到他下意識地離夜刀神狗朗遠一些後,他警覺地眯起了眼睛,然後在心底冷冷地發問道,


    “你是什麽東西……”


    ——我啊……我就是你要找的斑的力量嘍~被你和你母親從斑的身上偷來的屬於斑族的力量……嗬嗬,小白眼狼,你最近不是學得聰明了嗎?要不要再試試看做壞人的感覺啊~好人有什麽意思……循規蹈矩做讓自己不痛快的事……幹脆別做人了吧……來做妖怪呀……我可以什麽都聽你的……然後幫你把這些不聽話的都殺掉啊~統統都殺掉才有趣呢~


    “白癡……”


    嘴唇沒有動,卻在心底發出冷冰冰地一聲輕哼,無色近乎蔑視地將自己嘲諷的笑意傳達給那股在他身體流竄的力量,不屑地淡淡迴應道。


    “這種愚蠢的招數以後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一直陪伴我的夜刀神狗朗不是我可以信任的人,難道你就是嗎?真是好笑……我為什麽就不能去感激對我好的人?他曾經是想殺我,那又怎樣?現在他是我的氏族,誰也不能讓他背叛我……就憑你這個渣滓……脫離了斑的身體就敢怎麽狂妄地和本大人我挑釁……你是想死嘛?”


    ——啊呀呀,脾氣好大~那我不說話了……嗬嗬嗬,我看著你怎麽死的……等那個威絲曼再出現的時候,你想不相信眼前這家夥還會背叛你的……他會殺了你的……嗬嗬嗬……


    “……”


    無色猛地低下頭掩住自己的表情,內心…卻難以克製地迴想起了前一世在那最後時刻,夜刀神狗朗看著自己像是看著一堆垃圾的冷漠眼神和他對伊佐那社的那般的全心全意。


    ……


    ……現在對自己這麽友好溫柔的夜刀神狗朗……此刻這個包容自己所有錯誤的小黑……


    是不是以前也對那個白頭發的家夥說過同樣的話呢?


    他的效忠和溫柔究竟是因為自己是無色之王……還是因為自己是無色呢?


    如果再次遇到威絲曼……遇到更多更好的王者……是不是自己這個家夥就變的什麽都不是了……


    ……


    最近被一直強行壓在心底的某些負麵情緒因為昨天夜晚那場失敗的儀式和此刻那個聲音的刻意引導,伴隨著石劍給予的力量一起湧上了無色的心頭。


    ……


    如果說以前的無色尚且會因為一些個人情緒去左右理智,那麽現在的他更多的是以一種冷漠理智的古怪情緒去懷疑和審視。


    前期經曆的一切,讓無色已經能明白到某些想法是錯誤的,是自私的,是不對的,是不討人喜歡的……


    於是當他陷入某種情緒中難以自拔時,他又會迷惘,無措,對於身邊的一切開始懷疑……


    ……


    這般想著,手間便緩緩蒸騰起暗色的光芒,麵前的夜刀神狗朗還在專心的,或者說是完全卸下防備地修理著麵前的助力車,他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站在他身邊的無色已經沉默了好久,連翡翠j□j的眸子都開始染上一層詭異的冷光。


    ……


    如果現在自己去握住他的脖子使勁捏下去……


    小黑他是不是就會露出那種又憤怒又失望的表情了?


    ……


    “欸……你就不能騎快一點嗎?比賽就要開始了,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真是……”


    不遠處忽然傳來少年低沉的吆喝聲,伴著吱吱呀呀的輪子轉動聲,讓已經將手掌伸到夜刀神狗朗的後頸處的無色瞬間收迴手掌。


    ……


    “啊呀呀……那為什麽小真你不來試試看騎車呢……你知道我每天載著像牛一樣壯的小真東奔西跑時,壓力有多大嗎?!”


    另一個少年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夜刀神狗朗和無色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穿著國中生製服的黑發少年正吃力地踩著一輛三輪車向他們駛來,而在三輪車上,正做著一個麵無表情,身著同款製服的綠發少年。


    “從星座上來講的話,今天的巨蟹座非常不利於和白癡講話,所以我決定不理會你這個愚蠢的問題,快騎吧高尾同學……我是不會感謝你一直以來的辛苦努力的……”


    聽見那綠發少年的聲音一瞬,無色的表情就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一旁的夜刀神狗朗沒有說話,但是盯著那綠發少年的目光卻有些複雜。


    “無色……那個綠間真太郎……”


    “綠間真太郎?”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莫名地耳熟,待無色轉過頭看清楚那個綠發少年的臉時,他的眉頭一挑,緊接著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


    “啊!這不就是和黑子哲也一塊打籃球的那個……那個那個誰嗎?”


    **


    歌舞伎町的寺田屋旅館外,此時正站著一個肩背黑色背包,一身米色休閑服的亞麻色頭發的青年。


    他看上去年紀不大,長相偏斯文秀氣,眼睛的尾梢是那種很漂亮的上挑狀,細致的五官也讓人莫名地會產生好感。雖然他麵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眉目間帶著些疏離,可是一旦唇角染上笑意之後,就立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充斥著迷人的暖意。


    剛剛他從街角走來的時候,陽光正好。在一片市井喧鬧的氛圍下,這個青年一臉鎮靜地行走在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賭徒,嫖客還有出來接機拉生意的酒館招待等三教九流的人中間,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動搖一分。


    相反的,倒是歌舞伎町的許多人對於這個一看就像是從大地方來的青年的出現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但當他們發現青年的目的地竟然是登勢家的旅店時,許多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收迴目光,便再也不敢去多看一眼了。


    青年在寺田屋旅館門口站定,抬眸確認了一下招牌,便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店門口緊閉的大鎖上時,一絲顯而易見的失望滑過了他的眸底。


    “怎麽可以不在呢……去哪兒了呢……”


    這般說著,青年便有些苦惱地揉了揉額頭,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無奈。


    “真是造化弄人的命運啊……難道說我在經曆了被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草薙哥掃地出門,獨自背井離鄉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路上還不幸錢包還被偷了的情況之後……我居然還要注定和那個他擦肩而過嗎?”


    “喂喂——明明是你自己哭著嚎著要去的……八田那家夥都要擔心死你了好嗎?!一出門就丟錢包,你以為自己每次都能那麽好運可以活著迴來嗎?在外麵好好反省,順便做好你承諾的事吧……我是不會給你寄錢的,一毛都不可能!!”


    耳朵上塞著的藍牙耳機裏傳來草薙出雲的大聲教訓,十束多多良表情鎮定地聽著那頭的男人絮絮叨叨地將一切關切的話語講完,才沒什麽壓力地聳聳肩開口道,


    “啊呀,草薙哥你不要擔心啦……我可是從來都不擔心自己無法生存下去這種問題的……反正這裏的歌舞業貌似很發達的樣子啊,隨便找個地方進去陪幾位小姐喝杯清酒的事啦……”


    “你這個八嘎!隨便說出這種話,你是想讓吠舞羅的臉丟到外星去嗎?!而且……聽你這麽說的話……你果然是曾經因為興趣什麽的跑去做過牛郎什麽的吧?!”


    “怎麽可能呢……咳,你想太多了啦……”


    將手掌掩到鼻子下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十束多多良幹笑了兩聲,拍了拍自己背上的東西道,


    “實在不行,那就當眾賣藝嘍……總會有好心的人路過施舍一頓飯什麽的吧?話說,我真的好餓……沒有錢包……連午飯都不能吃……又不認識人……”


    “那是你活該……不要和我說你的情況……我是絕對不會憐憫的……”


    “嗚……草薙哥果然是個無情又冷漠的男人……”


    十束多多良這般故作委屈地說著,臉上的表情倒是輕鬆淡然的很,順手將手伸到背後像是要取些什麽,除卻他背後那隻本來看上去似乎分量就很大的行李,他的背上還另外背著一把木質吉他,這讓他看上去由最初所見的斯文俊逸又多了幾分猶如流浪詩人一般的不羈之感,襯著他臉上那無時無刻不帶著的暖意笑容,倒也意外地相稱。


    ……


    “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就這樣吧……就先來為能夠即將見到可愛的他而彈一首歡快的曲子吧~”


    話落,亞麻色頭發的青年便將背包扔在旅館門口的空地上,隨便找了塊幹淨的台階坐了下來,他也沒太顧忌此刻是在人來人往的歌舞伎町上,隨手用指尖調試了一下弦,便開始彈奏起一首節奏比較輕緩的曲子。


    ……


    陽光下,老式的屋簷遮蔽處正坐著一個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到來,身披耀眼光環的俊秀青年。他低頭含笑,用自在輕快的音樂去向每一個路過的人訴說著自己的快樂;


    他的指尖流淌的是沒有經過一點技巧修飾卻也無比動人的曲子,卻又偏偏以一種奇異的方式感染著每一個人的內心。


    ……


    “彈得真好……嗚嗚嗚嗚,感動的都哭出來了……新八幾你感受到這感人的音樂了沒有!!!”


    一曲落下,十束多多良一抬頭,便看見麵前蹲著兩個奇怪的人,還未等他開口,其中一個紮著包包頭的紅發女孩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深情地開口道,


    ……


    “大鍋!!!無論如何!請替我們喚醒一個人吧!用音樂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很難受……唿……抱歉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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