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趙何一聽這句話,頓時就有些不太開心。


    寡人現在可是為了寡人的前途,為了趙國未來的霸業東奔西走,這叫胡鬧?


    趙何覺得自己嘴巴有點癢,手也有點癢,有種想要懟人的衝動。


    誰啊這麽沒禮貌,跟大王說話都這麽衝?


    找懟呢這是。


    趙何把目光投向來人。


    兩名趙國大臣,一人兩鬢斑白,圓臉小眼,另外一人年紀在四十出頭,長臉細目。


    在兩人的身後,是一支百人的趙國禁衛軍。


    看到這兩名大臣,趙何感覺自己的臉龐有些僵硬。


    都是熟人。


    趙國相邦肥義,受主父趙雍所托,負責教導趙何處理政務。


    趙國太傅李兌,同樣受主父趙雍所托,負責教導趙何文化、曆史知識。


    除此之外,趙何還有其他好幾個老師,但麵前的這兩個相當於是班主任和主科老師,比起其他那些副科老師的分量要重了不知道多少。


    此刻的趙何有種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後世偷偷翻牆跑出去上網的學生,然後在網吧被班主任帶著主科老師抓了個現行。


    這……


    趙何幹咳一聲,抬頭望天:“肥師,李師……咳咳,那個,今天天氣不錯,你們也出來散心?”


    李兌嘴唇微微顫抖,顯然頗為不滿:“大王怎麽能夠私自出宮,若是被主父知曉的話,那豈不是……”


    李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旁的肥義給打斷了:“太傅,夠了。大王是在你我二人的陪同下前往行人館巡視中山降臣的,並非什麽私自出宮!”


    李兌愣了一下,和肥義對視一眼,沉默片刻之後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麽便請大王迴宮吧。”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肥義朝著趙何示意:“大王,請上車吧。”


    等到趙何上車之後,肥義目光淩厲的瞪了繆賢一眼,把繆賢嚇得一個哆嗦,險些從馬上栽倒下來。


    完了,這次好像要背鍋啊。


    半個時辰之後,趙國宮城龍台偏殿,君臣三人分主次而坐。


    肥義坐在右邊,李兌坐在左邊,兩個人四隻眼睛牢牢的盯在趙何的身上,把趙何搞得如坐針氈。


    幹嘛,幹嘛呢這是!


    寡人不就是出去拉攏了一下人才,這不是為了趙國做貢獻嗎?你們這一個個瞪著寡人是幾個意思?


    還有,肥義也就算了,史書上的肥義是為了寡人而死的,正兒八經的忠臣一個,沒話說。


    就你,太傅李兌你這個反骨仔幹嘛也這麽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啊,秀演技呢這是?這也沒奧斯卡給你發啊。


    就在趙何已經有些忍不住的時候,相邦肥義終於開口了:“大王為何要隨意出宮,實在是令老臣等擔心啊。”


    趙何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說啥,總不能說寡人知道樂毅是個大才,將來必成大器,所以特地跑去拉攏他吧?


    說了也沒人信啊。


    趙何幹笑一聲,道:“那個,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出去走走看看,散散心。”


    一旁的李兌眉頭一皺,立刻開口道:“大王,如今邯鄲城之中形勢不明,大王貿然出宮,實在是太過魯莽了!安陽君虎視眈眈,若是大王在邯鄲城之中被其算計,出了什麽意外,如之奈何?實在是不智,太過不智!”


    趙何聞言,忍不住看了李兌一眼。


    太傅同誌,你在幹嘛?


    雖然寡人從記憶之中也知道,你從趙惠文王六歲開始就教導他啟蒙習字,兩人之間感情深厚,趙惠文王也是非常尊重李兌的。


    但趙惠文王是趙惠文王,寡人是寡人,算起來,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二次當著其他人的麵指責寡人了。


    雖然你是老師,但寡人可是大王好吧,給點麵子行嗎?


    再一想到李兌的反骨仔身份,趙何就有種想要懟人的衝動。


    就在趙何剛準備開口的時候,肥義卻又一次的先開口了:“太傅,夠了。我等身為臣子,便要有臣子的樣子!還有,安陽君可是大王的伯兄,你休要在此編排安陽君,讓大王對安陽君心生不喜!”


    趙何看了一眼肥義,有些明白了。


    這位趙國相邦,看起來應該屬於和事佬類型的。


    李兌看了肥義一眼,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頗為惱火的說道:“肥相,你說我在編排安陽君?自從主父班師迴朝以來,安陽君仗著主父的信任,派出了多少說客?別的不說,他的國相田不禮去過你的相邦府,這是事實吧?事已至此,肥相你還在此掩耳盜鈴姑息養奸,實在是可笑、可歎!”


    李兌一番搶白,頓時就讓肥義的臉色沉了下來,重重的哼了一聲:“太傅,你有什麽意見就去和主父說去,休在這裏胡言亂語!”


    “主父?”李兌哈哈一笑,道:“如今的形勢,難道不是因為主父一意姑息安陽君,才有了安陽君今日這般肆無忌憚?要我說,若是主父再不醒悟,那日後必定釀出大禍!”


    趙何整個人都震驚了,看向李兌的目光之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敬佩。


    本以為李兌這家夥是專門針對自己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太傅這嘴炮全開之下,那是逮著一個噴一個,就連主父都不放過啊。


    “夠了!”肥義終於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打斷了李兌的話:“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說,否則的話,休怪本相等會去主父那邊參你一本!”


    李兌冷笑一聲,道:“如今安陽君黨眾而勢大,又有田不禮這般忍殺而驕之人,若我所料不差,近日此二人必定會夥同其黨羽,行那陰謀苟且之事。屆時,趙國必受其亂!肥義,你身為趙國相邦卻不能為大王和趙國解決此患,以老夫看來,不如辭去這相邦之位,讓左師趙成替你力挽狂瀾罷!”


    肥義還以一聲冷笑,道:“太傅此言差矣。肥義雖老朽不堪,但昔年大王登基之時,主父曾寄語於我‘不改初心,不變法度,從一而終,至死方休’。如今大王尚且年幼,這相邦之位若是落到居心叵測之人手中,那便是趙國之禍!到那時,肥義又如何向主父交待!”


    李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完畢之後,這位趙國太傅一字一頓,盯著肥義說道:“肥相,若你依舊如此優柔寡斷,戀權不放,怕是……要引火燒身啊!”


    ……


    趙何坐在主位之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有點懵逼。


    話說,你們兩個不是應該一起針對寡人的嗎?怎麽一下子就吵起來了?


    不過……眼下這個情況,似乎是一個機會啊。


    趙何重重的咳嗽一聲,開口了。


    “肥師,李師,寡人有一言,請兩位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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