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也透著蒸騰的熱氣。尼特町地勢低窪,在白天裏吸飽了熱氣的街道,到了傍晚四周吹起清涼的微風時,依然倔強的灼燒著,所以今夏在看到高杉不管暑熱總是穿著華麗的和服時,撓了撓腮:要知道男人的和式鞋子接近於平底,木質,非常不隔熱。他都不覺得熱嗎?這麽想來,冬天的時候他也不覺得冷呢。


    高杉跟以往的每天一樣,把富家公子閑的蛋疼時會做的事做了一遍,現在正趁著暑氣退去把幾盆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花從花盆裏移植到花園裏去。因為那可是高杉,所以即使幹這種雙手會沾滿泥土的粗活,仍然像一朵高嶺之花一樣風騷入骨。今夏想,大概是因為花匠們會雙手吭哧吭哧抱著沉重的花盆,蹭的滿身都髒髒的,而高杉隻需要一隻手遠遠的拿著,這是臂力的差距。幹髒活還穿的這麽美的不知道世間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


    不過即使是高杉巨巨也是會流汗的。


    今夏把今天做的點心放在一邊,抽出一張紙巾來想要給他擦一下,高杉看到她時笑了一下,那個笑太有殺傷力,今夏手一抖,一張紙巾牢牢地貼在了高杉的腦門上。


    視覺效果請參照被貼了符紙的僵屍。


    “哈哈哈哈哈!”今夏不客氣的笑起來。


    “嘖。”高杉心裏的苦有誰知道……但凡她私底下行為能跟她在外麵表現的樣子相符一點,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好嘛。有什麽好笑的。


    “對不起哦。”今夏把紙巾揭下來,笑眯眯的幫忙擦掉汗水:“我去拿噴壺。”


    “嗯。右邊廊下。”高杉把花埋進土裏,抬頭看了看已經沒有了太陽的天空。


    今夏小心的沿著留好的溝壑澆水,就聽到高杉說:“一起吃飯?”


    “好!”


    整理好園子,今夏看著滿園開的姹紫嫣紅,心想:高杉他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接受了永遠都無法離開的事實,安心在這裏生活了呢?內心多麽平靜的人,才能將園子打理出這麽雅致富麗的景色呢?


    “我迴來啦!”


    今夏和高杉才擺好飯,拉門一開,假發不客氣的一邊說著熱,一邊就坐下來。方桌上的平衡被打破了。比麻將三缺一還讓人尷尬的就是這種狀況吧。


    “你不是出去吃了?”高杉和今夏都沒有起身去給這家夥添一碗飯的意思,假發才不在乎呢,拿起高杉的筷子戳起一塊魚肉就吃,吃相雖然挺好看的但是得忽略他一邊吃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胸膛起伏。這麽累還能搶飯吃也真是拚。


    “呃,你用這個吧。我再去拿一雙。”今夏隻得把自己的筷子借給高杉。


    等她迴來的時候,高杉那份晚餐已經變成了殘羹剩飯,自己那一份裏,又甜又脆的醃菜也沒有了,隻剩下魚……


    高杉就抽煙,不說話。


    假發用力扒完飯,才舒了口氣:“本來想吃完再迴來啊,可是那個人突然就告白了,還偷偷在我的味增湯裏放東西哦!幸虧我想先看看她在煮什麽菜偷偷溜進廚房……”


    今夏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她不想聽一個少女求愛之後心酸下藥但還是被心上人識破的故事,聽著都尷尬啊。


    高杉卻說:“我就知道。”一副“假發也就隻配這樣”的表情,優雅的吐了一口煙圈。在看到今夏已經迴來時,他把煙杆丟到一邊,拿起了白飯。


    “你知道哦?”假發把長發盤起來,用手扇風:“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為什麽告訴你?你就是被【嗶——】了又管我什麽事?”高杉淡淡的說:“不如說,會跟那麽可疑的女人去吃飯,你膽子不小。”


    今夏雖然不想聽,可是他們的話還是一直往她耳朵裏鑽。在聽到可疑的女人時,她“咦”了一聲。高杉問:“怎麽了?”


    “唔,沒什麽。”今夏咽下米飯,思考了一下,問高杉說:“你說的那個女人,她哪裏可疑?”


    高杉本來不想多談,聽她問起來,就說:“開口就能叫出別人的綽號,夠不夠可疑?她還知道你最喜歡蕎麥麵吧?”


    “是啊。她還知道我的原型是桂小五郎呢!”假發說。


    “哼,那個就算了,懂點曆史都知道你是借著他出名的假貨。”高杉說:“她連你以前帶著一隻大型玩具都知道,就更可疑了。”


    “伊麗莎白才不是玩具呢!”假發激動的反駁,嘴裏噴出飯來。


    高杉皺著眉離他遠一點。


    今夏放下碗筷,努力想把他們談論的這個女人,跟赤司他們說起過的女人聯係在一起。可惜她沒接觸過那個人,沒辦法得出更多結論。隻能說,這女人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多虧你是個二貨,那女人才不能得手。”高杉這時候嗤笑了一聲,一腳把假發蹬翻在地:“你都吃完了怎麽還不滾?”


    “什麽啊,雖然她可疑,自來熟,下藥……可她一定是個為了愛瘋狂的好女孩!”假發不由得替她辯白:“愛一個人是無罪的!即使想用肮髒下流的手段得到對方,即使雙手染滿鮮血,唔!你幹嘛啊晉助!不許抓我的頭發啊啊啊啊!”


    “也是。假發長得漂亮,有一兩個用強硬手段來追求他的女生也不奇怪。”今夏點點頭。


    “嗬哦。如果在追求假發的同時,也在追求其他人呢?”高杉鬆開了假發的頭發,在他衣服上抹抹手。


    “那可不太好。”今夏沉默下來。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怎麽可能哦,哼哼,你是嫉妒我吧晉助?男人的嫉妒真醜惡啊。”假發坐的端正了,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頭發,得意的說:“咳嗯!不過哦,今天就算那個愛慕我的女孩沒做過分的事,我也沒辦法答應她呢……唉,我喜歡的是今夏這種類型的女人啊……唉,真糾結,到底選哪個呢,一邊是愛我的,一邊是我愛——啊啊啊啊啊!晉助!你今天怎麽迴事!總是抓我的頭!”


    “哼,不僅抓,我還想把你這顆頭揪下來,反正長著也沒用。”高杉踢他一腳:“放心吧,兩個都不想選你,你不用糾結了。那女人還打探過銀時的行蹤,想來是輪不到你了。”


    “噗。”今夏聽到假發說喜歡自己這樣的時候還覺得尷尬,看到高杉毫不介意的樣子之後,馬上就釋然了。她說:“打聽過銀時,那可真是不妙。”因為銀時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除了尼特町內部人員,當年認識他的外人早就失去了相關的記憶,而在銀時走後,尼特町外的人不可能聽說過有關他的事。


    “隻有一種解釋。她有獨特的獲取情報的手段。”假發突然正經起來。


    “嗯。情報詳盡到連你身邊的白色玩具都打聽到,她不簡單。”高杉也正經的說。


    今夏被他們正經的樣子弄的怪緊張的,清了清嗓子:“咳嗯,那個……你們對她這麽感興趣,那我接下來的話,說還是不說呢?”


    “說吧。”高杉看著她。


    今夏把最近她卷入的籃球協會寫信事件大致說明了一下,她說:“我在想,解開了枷鎖的黑子和綠間,是不是像今天的假發一樣,被約出去,然後喝了奇怪的東西,所以才導致赤司和黃瀨覺得他們態度奇怪?”


    “魔女的媚藥麽?”高杉笑了笑。


    “肯定是更複雜的東西啦。”今夏說:“至少,能強大到讓他們覺得自己的願望得到了滿足,枷鎖才能被打開。”


    “那需要強烈的幸福感。”高杉說:“不過,照你說的,綠間和黑子都試圖找過你,這證明他們內心還有所掙紮。如果他們的願望能被那個人如此輕易的滿足,是沒有理由把赤司托付給你的,一切交給那個人更方便。這就是矛盾之處。”


    “唔。”今夏說:“我在想,為什麽那個人不找晉助呢?”明明是高杉看上去比較好追到手(?)啊,人美不說,嘴又甜,相處起來還有那麽多花樣,每次聊天都讓人覺得既有趣又有收獲。


    蝶蝶桑這輩子都意識不到她覺得好追到手的這位其實是朵高嶺之花了。


    高杉麵無表情的說:“嗯,誰知道呢。”


    “肯定是因為知道了晉助像老年人一樣的習慣啊。每天不是寫字畫畫,就是做手工,還養花養草的,嘛,晚上就對著星星月亮發呆,大半夜都不睡覺。你是退休之後空虛寂寞老年人吧晉助哦。”假發不放棄吐槽的機會。


    “我覺得這種生活很舒適啊。”今夏看著高杉歪頭一笑。高杉迴應她同樣的笑。


    “對了。”今夏說:“還有半個月,我家鄉有一個還蠻盛大的祭典,我今年要去參加的,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玩呀?”


    高杉立刻說:“祭典?嗯,我喜歡祭典的氣氛。”


    “我也去!”假發舉手。


    今夏笑眯眯的:“嗯嗯,好。”她當時沒想到假發也在,現在假發說去,她突然想:“要不然,也問問其他人……組個團一起去?”


    “什麽意思?”高杉不高興了。


    “好啊!都去都去!”假發笑的傻兮兮的,當即站起來:“我負責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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