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今夏就被叫去挨罵了。罵街的內容已經從前兩次對今夏的恨鐵不成鋼,變成了義憤填膺的罵那個變態兇手的殘暴兇狠了。然而兇手並不在現場,被唾沫星子噴一臉的人隻有今夏,就相當於她在代替那家夥挨罵。今夏想,這次的鍋可能不需要她來背了:事情鬧到這麽大,是需要她的上司引咎辭職的程度了啊。


    之後照例去探望已經轉醒了的受害人,受害人不想多說話,事實上……他的兩隻眼睛腫的跟金魚似的,整個人隻能大字型躺平,雖然他肚子裏沒被放蘋果,也沒被刮掉脂肪,可是那幾朵花要到下午的手術才能摘除,目前還好好的被他兩片肚皮夾著……隻能靠打止疼藥強撐。


    “眼部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病人的眼球沒有受到損傷,眼瞼的一部分肉皮和脂肪被剝除——你們可以理解成他被迫接受了一次割雙眼皮手術,不打麻藥那種。我想病人的心理創傷或許比身體創傷還大。哦,對了,至於腹部的手術,病人的家屬已經簽了同意書,就安排在今天下午的三點。”這家醫院已經接待過好幾次奇葩病人,比起當初大叫“真是奇跡”的吃驚,現在已經心如鋼鐵一樣淡定了,給醫生也添麻煩了啊。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變態,會在襲擊別人之後免費給人家做雙眼皮手術啊!今夏捂著頭靠在窗玻璃上,感覺心好累。在已經接受了尼特町這群人有可能全都是異世界的超級罪犯這個設定之後,她仍然對兇犯的奇葩手法覺得心累。那麽,對於什麽都不知道的其他人,即使告訴他們真相,恐怕也不會被理解吧?


    醫院之後是警局。


    她再次感覺到了心累。


    “那家夥真是嘴硬啊!不管是強光還是恐嚇都沒能讓他開口,倒是他淡定的態度啊,真xxxx!”負責這次案件的,已經是目前能調動到的最精英的警探了,手段未免就會強硬一些。可是今夏聽到強光之類的詞的時候,還是心裏一顫:那麽纖細的,純白色的小少年,精致的就像蛋糕上的奶油裱花一樣。他被強光燈烤一烤,萬一化掉了怎麽辦啊!


    “有人保釋嗎?”今夏按捺著心裏的不安,禮貌的問。


    “有啊。過會來接他的人就到了。真是的啊!證據不足不能扣押這家夥!沒想到在這個文明的社會還會發生這種惡*件!真xxxxx。”那位警探又罵了一句,還補充說:“你挺能幹的嘛,被你抓了個現行。”


    今夏謙虛的笑了笑:“哪裏哪裏……還沒有定論呢,不算是現行犯吧?他有交代什麽有用的線索嗎?”


    “最氣人的就是這個了!別說線索,他除了姓名住址之外什麽都說不知道!對了橘桑,你有你的人脈,我們這邊拷問不出來,還得靠你幫忙啊。”警探想要點煙,看了看她,終於沒有點著,繼續說:“昨晚抓的那家夥啊,你知道他叫什麽嘛?混蛋,他從頭到尾都透著可疑啊。名字居然是‘鶴丸國永’哦!奇怪吧?真不知道尼特町這些家裏蹲都是什麽審美,他們是宅嗎?這貨是個古刀宅吧!居然用國寶當綽號還說的一本正經的……”


    今夏又摸了摸額頭,她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依照她目前為止對於尼特町各種詭異現象的了解,可以初步判斷……鶴丸國永什麽的,並不是綽號,而是真名……也就是說,這次的嫌疑犯,是一把很名貴的古刀?哦,所以他才能毫無壓力的不打麻藥給人家做雙眼皮手術?那如果確定兇手就是這家夥之後應該怎麽辦?把他抹上王水融掉嗎?還是把他打斷啊!都不行吧!果然還是直接上交給國家……


    “橘桑,喂,你怎麽了?不舒服啊?”警探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今夏冷靜下來,“你繼續說就好。”


    “那家夥一口咬定他是追蹤著犯人一路就到了現場附近,後來跟兇犯交手,對方非常強大,才把他打傷並且對受害人行兇的。開什麽玩笑,普通人做得到嗎?短短的五分鍾完成這麽多工作,又不是有八隻手。”警探說。


    說不定真的有八隻手啊,警探先生。今夏在心裏悶悶的想。不過嘴上卻說:“是啊,說不定是他說了謊。不過,也不能排除他說的都是真話。那麽,這次要對付的人可不是那麽輕易能製服的。或許得考慮加派人手。”


    “是啊,挺麻煩的。你呢,準備怎麽跟民眾報告?如實報告的話會引起恐慌啊。那群家裏蹲恐怕也要向我們施壓了,在家門口出了這種事,萬一搞到要遊行麻煩就大了。”


    今夏略一想,點頭:“那就不報告。你也跟局長那邊商量一下對策。我的意思是……在掌握實質性證據之前,千萬不要把這位鶴丸曝光。他們本來就很難打交道啦,如果這位鶴丸確實並不是犯人,曝光他就等於與本來就排外的尼特町為敵。這樣一來,這件案子就再也沒辦法進行下去,而且,他們想要報複的話……手段可多的是。”


    “不愧是搞政治的,真狡猾。”警探用那種會讓許多人不舒服的眼光,上下仔細的打量著今夏:“說真的,真讓人吃驚啊。像你這麽漂亮的美人,居然想做臭烘烘的老爺爺們才喜歡的事。你是認真的嗎?還是玩玩而已啊?”


    “別這樣說啊,人家會害羞哦!”今夏坦然的直視迴去,麵帶微笑:“而且不要搞職業歧視哦,別看我這樣,每天可是很辛苦的工作啊。”


    “這倒是啦。”


    又隨便說了點什麽,來接鶴丸國永的人就到了。


    “蝶蝶小姐!”


    “……”誒?為什麽,為什麽要叫蝶蝶,她明明有名字吧?而且,現在是什麽情況?


    來的人非常熱情,除了沒直接撲過來抱住她之外,那樣的熱情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過來了。


    今夏看著眼前這個妝容精致的纖細的小少年,他笑的很甜蜜,抓住她袖子的手塗著指甲。


    “你是……”想起來了。他就是之前今夏在街上走過的時候,抓住了她袖子,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事的人。因為他的打扮和長相實在美麗,語氣又那麽病病的,所以今夏對他印象深刻。他的確是叫……加州清光的,嗯,是這個名字。


    多虧了他特征明顯,在木葉屋前也迴憶起來一次。是的。他的名字是清光,不是家光。


    加上前麵的鶴丸國永……他們用的都是刀的名字。


    “就是我哦!今天是來接鶴丸迴去的。”他顯得很開朗,開朗的有點過頭了,讓人覺得哪裏不對勁。


    很快,辦理好相關手續,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還有今夏,一起坐在了迴尼特町的警車上。


    “哎呀,這次真是嚇到我了……沒想到會被當成罪犯抓走呢。”鶴丸還是跟今夏第一次見到他時差不多,語調淡定。他胸口的傷已經在醫院處理好了,隻不過,那件染血的外衣被拿去化驗之後已經剪碎了,沒有還給他,現在披著向清光借來的外套。


    “我也嚇到了呢。像鶴丸這樣出身尊貴的家夥,居然這麽亂來。”不知道是不是今夏的錯覺,清光這家夥雖然是來接人的,一直表現的很關懷細致,還借了自己的衣服給鶴丸披上……可是說起話來會偶爾帶著點刻薄啊,像是撒嬌一樣。


    “啊啊,我也不是故意受傷的啊,別放在心上了,這不是沒事嗎。”鶴丸很溫柔的安慰了一句。


    哦。原來真的是撒嬌啊。


    今夏嘴角翹了翹,迴過頭來,隔著警車上的鐵柵欄跟兩個人說話:“你們關係真好啊。”


    “誒?會嗎?”清光故意做出疑惑的表情,還提高了一點音調:“鶴丸可是我們中間非常受歡迎的存在呢,我可沒辦法相提並論。”


    “又來了……”鶴丸小聲的低估了一句,抬頭苦笑的看著今夏:“這也是清光的特色呢,很可愛吧。”


    今夏也苦笑著點點頭。她已經見識過了,突然就陷入自卑裏的清光。雖然挺可愛的,可是經常來這麽一下讓人覺得心好累的啊。


    “蝶蝶小姐親自送我們迴來,好開心!”清光再次恢複開朗。


    如果這時候告訴他,自己隻是想趁機搭便車,實際是想去崩格列要債的,清光會不會失望的哭出來?算了,還是不說吧。今夏歎了口氣:“嗯,畢竟出了那種事,鶴丸還有可能見過犯人的臉……萬一受到傷害就不好了。”虛偽,好虛偽,今夏又歎了口氣。


    “不會的哦。”鶴丸卻說:“他的目標不是我。”


    高杉也說過這句話。他們……對於兇手是誰,都心中有數了嗎?


    今夏敏感的發現,開車的警員疑似在假裝漫不經心的開車,實則在偷聽他們的對話。她並非討厭被當成套情報的竊聽器,隻是,她能發現的事情,後座的兩個家夥未必發現不了。與其搞的像是她在幫警察套話似的,不如等之後找機會慢慢問,免得惹他們不高興之後胡說八道一些擾亂視聽的情報,害警察們做無用功。


    一路上沒再說什麽,直到在尼特町的車站前下了車。清光走在最前麵,體態妖嬈的伸了個懶腰,隨便說著今天的天氣真好啊終於放晴了之類的話,今夏和鶴丸在後麵慢慢走。


    “蝶蝶小姐,你還有別的事要處理的話就先去做吧。”走出幾步之後,鶴丸突然停下了腳步,很善解人意的說。


    今夏清咳了一聲,點頭:“的確是有些事要辦。不知道什麽時候方便能細致的談一下這次的事?我想,你和對方交手的時候,知道了不少事吧?”


    鶴丸國永歪著頭笑了一下,表情淡雅,稍微有些苦惱的樣子:“這件事呢,我希望蝶蝶小姐不要介入的好。對方可不是幾隊警察就能解決的貨色,即便是我,也沒辦法保證能打敗他呢。”


    “他的目標也不是我,不是嗎?”今夏含糊的說:“嗯嘛,就決定今天是你了!我大概九點鍾去找你,還有問題嘛?”典型的自說自話。


    鶴丸又笑起來:“什麽時候都可以哦。那我就迴去靜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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