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終止在這裏,今夏已經猜到他後半句是什麽了。估計是川平和雲雀在商量著,要讓沢田獨當一麵,去給客人出謀劃策。具體是出什麽方麵策,根據個人擅長有所不同。不過人是雲雀那邊的,應該是和學業有關。這些先放在一邊,今夏被突然吼叫一聲的另一個美少年吸引了注意。


    吼叫的少年和沢田一樣,是約莫在念書的年紀。穿著像製服一樣的服裝,雖然是製服,然而他本身長得非常清麗,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他不起眼,特別是一雙豔紅色的眸子,明明是平靜無波的呆滯眼神,卻能讓人從裏麵讀出惡作劇的感情。


    這位長相清麗的紅眼睛少年,正抱著加農炮去轟炸跟他穿了相同製服的人。被打的人身材修長,背對著今夏,沒能看到臉。


    街上的人們對這些視而不見,習以為常的樣子。


    呃。


    今夏看著沢田綱吉:你看。如果你敢像這個紅眼睛的少年一樣毆打比他還高的人,大概就不會被揍了。沢田綱吉很顯然領會到了今夏眼神裏的信息,羞愧的低下了頭。他是絕對,絕對不敢去攻擊雲雀的。會被打死,再打活過來,再打死,再活過來……堪比地獄。


    “喂!幹什麽,總悟!會死的!房子!房子都被炸壞了!我揍你!”然而被毆打的男人也不是好惹的,當即抓著入鞘的刀反擊迴去,可惜沒有打中。那少年明顯就是在找茬,在一擊未中之後就策劃好對策。在打架這種事上失了先機,吃虧不是必然的嗎?


    這時候那兩個人好像終於意識到現場還有其他人存在,從二人世界裏解放出來。一齊看向沢田和今夏,表情像是在說“哎喲這裏還有人在”。


    “哈啊,看這是誰啊。”剛才毆打自家人,目測還是毆打了前輩的紅眼睛美少年先開口了。他個子矮,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比他更矮的沢田綱吉:“原來是崩格列的家裏蹲少年,沢田綱吉呢。怎麽有心情逛到我們這些‘新店’所在的大街啊,哈?是想搶生意嗎你這個混蛋。”


    “不不不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沢田誇張的不停道歉,整個人都縮到了今夏身後,還抓住了她的袖子。藏好之後還不斷的道歉,說著“我隻是不小心路過的”之類的話。


    這,這是什麽?尼特族也有淩霸嗎?


    今夏迴頭看了看藏在自己身後的沢田,又看看紅眼睛的美少年,覺得自己這個肉盾實在太薄弱,根本沒有防禦力啊。


    “喲,看你眼睛紅紅的樣子,是在冒充兔子精嘛?我知道了,你又被你們家那隻模仿白癡土方先生的大白癡揍了吧?真可憐哦,可憐可憐。”明明自己也是紅眼睛的美少年吐槽起別人來毫不含糊。今夏聽到他說“你家”、“我家”、“大白癡”說的語速極快,就像是故意想讓人聽不明白一樣。


    可是她聽到了哦。傳說中的雲雀,跟這邊這位土方,難道哪裏很相似嗎?


    “對!對不起!!”沢田綱吉隻有道歉的份。


    “什麽嘛。還以為在我們這邊搶到了優質客源,原來隻是在跟吃白飯的家夥幽會嘛。”紅眼睛美少年臉上帶著超s的諷刺笑容,看著今夏說:“別以為長得美就可以吃白飯哦。兩個人都搞的這麽*的,還真是糟糕啊。這麽說起來,吃白飯的家夥,你的長相正好是白癡土方先生的喜好呢,不管是【嗶——】還是【嗶——】都能滿足你哦,絕對讓你比現在還濕——”


    “啪”的一下。


    土方這迴捉住了機會,握著刀鞘狠狠的敲了下去,砸的紅眼睛少年一邊蹲在地上一邊抱著頭說好痛。今夏麵上還是矜持的笑,心裏拚命吐槽。好吧,隻拿刀鞘打而沒有直接拿著刀劈這一點來看,他是比紅眼睛少年溫柔許多。可是,你們都違反槍刀法了吧?那是管製刀具哦!


    “抱歉啊,這位……我會好好管教這家夥的。”他沒有把今夏叫成吃白飯的,可是,似乎有沒有稱唿別人為‘這位小姐’的習慣,就幹脆把稱唿含糊過去。說完,伸手提起了紅眼睛少年:“給我起來,總悟!快道歉!”


    這下終於看得到土方的臉了。


    他長得非常具有古典美。是非常標準的美人臉——除了黑眼珠有點少之外。不過黑眼珠少什麽的,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端莊的氣質和稍顯尖銳的霸氣,看上去就像是……像什麽呢,大概是仙鶴報恩裏麵化身為美人的仙鶴吧?


    “切。”站起來之後的紅眼睛美少年臉上是明顯的不屑。這種不屑不是衝著今夏和沢田綱吉,卻是對著土方的。他說:“好吧好吧,對不起哦,吃白飯的家夥。”


    “不,不是的!”這時候,藏在今夏身後的沢田卻不那麽勇敢的稍微露出頭來,小聲反駁說:“這位是町長,她才不是吃白飯的呢。”


    “蝶蝶?【注釋】啊,這個名字不錯喲,聽上去就是紅顏薄命的感——啊!混蛋土方幹嘛又打我,去死吧。”又是一頓亂鬥。


    “誒?!”沢田綱吉顯然是沒弄懂怎麽迴事。


    誰想到這時候美麗如仙鶴的高個男也搭腔了,他一邊抓著掙紮著要揍迴來的紅眼睛少年,一邊說:“的確是很可愛的名字啊,蝶蝶。嘛,我家這個不懂事的家夥就帶迴去了,免得他又說出什麽失禮的話。告辭。”


    直到兩個人漸漸走遠了,今夏的心情還是沒有平靜。


    剛剛那個長得特別清純幹淨秀麗像是高中生一樣的孩子,用很重口的話調戲了自己對吧?!就算是家裏蹲也沒有這樣的吧!還有,蝶蝶是什麽鬼!她的名字才沒有這麽紅顏薄命呢!


    “對不起……”然而這時候身後躲著的那隻又在道歉了。然而今夏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道歉,隻覺得特別無奈。


    “他們是?”今夏覺得那位黑發黑眼,眸子狹長的男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大概是什麽大人物曾經邀請過他去做顧問吧?看那個樣子,比起顧問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警務人員啊。


    “他們是這幾年才來尼特町的真選屋的土方和衝田。雖然開店的時間很短,人氣卻一直很高。唔……崩格列是幾百年的老店了,好像……我們兩家店經常被客人們拿來開玩笑,那個,待會,今夏如果看到雲雀前輩的話,千萬不要驚訝。”沢田綱吉解釋說。


    “好吧。”新店會覺得老店是壓力,從而各種看不慣也不是不能理解。明明是懶洋洋混日子的家裏蹲,為什麽弄的好像競爭很激烈似的,總悟那種態度比起為店裏抗爭更像是在找茬,多虧了沢田看不出來。


    就算是家裏蹲也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競爭激烈嘛,所以說還不是無可救藥嘛。從這個點切入也不錯哦:來尋求幫助的人數是一定的嘛,問題又不是天天有,靠這個吃飯早晚會餓死哦~~好像沒什麽說服力,嘛,就這樣吧。今夏心想。她又想起剛才沢田讓她見到雲雀不要太驚訝。驚訝什麽哦?難道雲雀太夫臉上有十字刀疤?難道雲雀太夫其實是個智能機器人……不會是像那個開過演唱會的3d投影偶像一樣,是個人造電子家裏蹲吧!


    兩個人沒繼續交談,沢田綱吉一路帶著今夏走到了崩格列的店門前。


    崩格列的排場很大,修建的比旁邊幾個同樣屬於名店等級的店麵還要豪華——從外麵看上去。


    這些家裏蹲就動動嘴皮子而已,到底是怎樣積累出這樣的資產的?嘛,發展的再好有什麽用嘛,這些家夥既不會被計入就業人員,又不會交稅,就算在統計本町的平均收入時,也是拖後腿的典型,還吃著國家救濟金……想想就更加不爽了,今夏帶著不爽的眼光看周圍,仍然感覺到驚訝:地上那攤碎片是什麽?那些踩爛的花又是什麽啊!如果不是沢田綱吉本人帶著她走的,她都懷疑自己是被諧音同名的店騙了!


    發現了今夏的遲疑,沢田慌忙解釋:“大概是雲雀前輩在發脾氣呢,家裏沒有被搶劫,不要擔心。”


    擔心?她不是在擔心那個啦。她擔心的是下一秒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滿地碎片中的一片哦!


    那位前輩到底脾氣多大啊!牛蛙變的嗎!


    她很快就知道那位前輩是不是牛蛙變的了。


    因為就在沢田綱吉迴到家裏的時候,立刻有人焦急的拉著他去一邊說話。拉住沢田的是一個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纖細白發少年,穿著時髦,完全不像家裏蹲。那少年火氣很大的表情,激動的跟沢田說著什麽。這時候已經有人來接待今夏,應該是把她當做了前來諮詢問題的客人,一邊道歉一邊想把她帶去別的地方。


    今夏還在想要不要解釋一下自己是跟著沢田迴來的,就看到樓上突然有個巨大的花瓶朝著這邊砸過來,正中了沢田綱吉的頭部……


    “咣嘰”。


    今夏覺得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牙根位置的神經分布了,因為,它們在一瞬間一齊開始叫著喊疼!


    比起牙疼,她馬上看向被砸的沢田,發現他居然有頭部碎大花瓶的神跡:花瓶碎裂在地上成為千萬片,而他的頭完好如初,連個劃痕都看不見,隻有雙眼變成了蚊香眼。


    旁邊白發的少年卻激動起來,一邊著急的問沢田感覺怎麽樣,一邊就想衝上樓去毆打砸花瓶下來的家夥。


    砸花瓶的人根本不等他衝,就已經跳下來了。


    沒錯!是跳下來的!


    穿著早五十年前流行過的款式的校服,肩膀上掛著沒套進袖子的外套,踩著開放式的樓梯扶手,縱身一躍!


    今夏仰著頭,覺得自己的眼睛被那黑如鴉羽的顏色灼傷了,想要去揉,卻又舍不得看漏0.0001秒的鏡頭。所有的人都是仰頭的姿勢,直到跳下來的人穩穩地落在地上,稍微蹲了一下緩衝作用力,很快又站的筆直。肩膀上的外套一秒鍾都沒離開過肩頭,牢牢地粘在上麵。


    撇開過於冷清的表情,這家夥長得真好看啊。今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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