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狀元宋子秋今年十九歲,正是一腔熱血,急於報國的年紀,聽得王傾君召見,忙跟司徒元進了宮。


    一路上,司徒元問了宋子秋一些情況,不由暗點頭,除了武功高強,還有幾分急智,這正是太後娘娘用得著的人。


    進了禦書房,明晃晃的燭火下,坐著一個明豔華貴的女子,宋子秋忙跪了下去。他雖在策封武狀元時已是見過王傾君,但那時人多,且又隔得遠,他又不敢多看,便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今晚這麽近的距離乍然得見,不由激動萬分,口稱見過太後娘娘。


    王傾君擺手道:“起來罷!來人,賜坐!”


    宋子秋謝了恩坐下,見王傾君不說話,不由拿眼去看司徒元。


    司徒元卻是把宋子秋父輩的功績一一報上,笑道:“狀元郎出身可不簡單,父輩世代學武,皆為國效力呢!”


    王傾君點頭道:“年紀輕輕,便能考得武狀元,自然是肯吃苦,這才練得一身好武功的。如今大唐積弱,正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說著又鼓勵幾句。


    宋子秋被鼓勵得熱血沸騰,拱手道:“家父一向教導,好好學武,將來報效國家。如今陳將軍在外打仗,隻恨不得馬上隨軍出戰,和蕃國人好好較量一番。”


    在禦書房這一番談話,直談了一個多時辰。至出了宮,宋子秋猶自激動著,太後娘娘信任他,交給他這樣一個任務,怎能不盡力?


    送走宋子秋和司徒元,葉素素這才小聲道:“主子,讓宋子秋想法把昌平王拖在驛站一段時間固然有可能,讓他拖到千乘王送糧迴來,可能麽?”


    王傾君托頭道:“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司徒元不能離京,如今身邊又無得用的人,這也是沒法子之事。萬一宋子秋拖不住唐天致,到時再想法子好了。”


    葉素素咬著牙道:“何不直接讓人殺了唐天致呢?”


    王傾君搖頭道:“一來,唐天致在朝中有老臣支持,外間還有黨羽;二來,唐天致有一定的民望。如今陳文安在外,若是殺了唐天致,隻怕朝中不穩。再有,讓宋子秋拖住唐天致,他自然效力。讓宋子秋殺了唐天致,隻怕他就沒這個膽了。”


    說著話,王傾君去看唐天喜和唐天樂,見他們睡了,一時坐在小床邊凝視著他們。這眉這鼻這唇,跟陳文安可真像啊!陳文安這趟運糧,不會出事罷?


    她胡思亂想得一會,突然一驚,我什麽時候這麽掛念陳文安了?從前不是恨不得早些除掉他麽?


    一時葡萄端了宵夜進來,勸著王傾君道:“主子今兒晚膳也沒吃什麽,倒是吃點東西罷!”


    王傾君接過碗,胡亂吃了幾口,問道:“小喜和小樂今兒乖麽?我隻顧著忙朝中之事,今兒還沒和他們說說話,他們倒睡了。”


    葡萄笑道:“簡老太妃過來陪著玩了一會兒,後來王小姐進宮,沒見著主子,卻也陪著他們玩了半天。他們卻是玩累了,早早就睡了。”


    “哦,王蘊進宮有什麽事麽?”王傾君先前留著王蘊在宮中小住,本想等國孝之期過了,讓唐天致或是陳文安納她為妃,以此作牽製。不想國孝之期過後,又忙著和蕃國打仗,倒顧不上王蘊的婚事了。


    葡萄提醒王傾君道:“主子,王小姐十七歲了,等著您賜婚呢!再要拖下去,她就成老姑娘了。”


    “啊?”王傾君不由去看葡萄,“你也快二十歲了,不是更老?想嫁誰啊?快告訴我,我好給你安排一下。”


    葡萄臉一紅,“啐”王傾君一口道:“說王小姐呢,主子扯我身上幹什麽?就是要嫁,也是素素先嫁。”


    “哦,素素有喜歡的人了麽?”王傾君不由笑道:“你們一個兩個都嫁掉,剩下我一人,可怎麽辦?”


    “主子不是有千乘王麽?”葡萄口快,一時止不住,說完不由捂住嘴,幹笑著道:“不是有千乘王和皇上安陽王這些兒子們麽?”


    王傾君和葡萄胡亂扯了幾句,心中的煩燥漸消一些,這才論起王蘊的婚事,問道:“你可知道她想嫁誰?”


    葡萄笑嘻嘻道:“自然是最俊俏那一個,就怕主子不舍得呢!”


    “陳文安麽?”王傾君脫口說出名字,一時卻啐了葡萄一口,“我有什麽不舍得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千乘王這趟運糧迴來,也該納妃了。”


    “主子別哄自己了。自從千乘王運糧出京,主子夜夜不能安眠,昨兒夜裏還喊了他的名字……”葡萄自小跟著王傾君,縱王傾君忘了前事,這主仆情分,卻還是與別人不同些,別人不敢說的,她卻是敢說。這會湊上前道:“沒千乘王護著,主子這太後之位,總是不安穩。”


    王傾君一時垂下頭,把頭埋在膝蓋間,悶悶道:“我可是太後娘娘,又育了兩個孩子,誰知道陳文安什麽心思呢?”


    葡萄想笑,隔半晌道:“等千乘王迴來,主子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說著話,聽得浠浠瀝瀝的聲音,葡萄推窗去看,迴頭道:“下雨了!”


    王傾君也走近窗邊,頗有些擔憂,陳文安運著糧,最怕下雨天了,若是淋了雨,可怎麽是好?


    陳文安這會也在看天,一邊吩咐人道:“蓋好糧草,莫要淋了雨。”


    孫叔倫發愁地看看天,伸出手接住雨水,低聲道:“照這天氣,明兒隻怕要耽擱了。”


    陳文安不語,隔一會道:“現是秋季,秋高氣爽,就是下雨,很快也會停的。倒是唐天致那兒,不能讓他這樣迴京。”


    孫叔倫道:“主子不在京中,若讓昌平王迴了京,隻怕打完仗迴來,京城已換了主人。”


    陳文安道:“下了雨,路上泥濘不好走,也隻能慢慢走了。你明兒領著人出發,不要走太快。穩妥為上。”


    “主子,您……”孫叔倫一驚,卻聽陳文安又道:“是的,我今晚快馬加鞭,大概淩晨時分便能趕迴唐天致病倒的驛站了。他肯定料不到我會迴頭,隻怕還在等著許參接他迴京呢。”


    “主子要殺了他?”孫叔倫忙阻止道:“一旦他出事,隻怕許參等人會借此逼宮,質問太後娘娘呀!”


    陳文安道:“不是要殺他,要是讓他真真正正病倒。病得不能起身。”


    雨聲中,陳文安單騎策馬,飛馳而去,孫叔倫默默,主子啊,你這是為了太後娘娘,連命也不顧了。隻希望太後娘娘到時記得主子您的好處,不會玩鳥盡弓藏的把戲。


    陳文安這一番秘密迴轉驛站,自然有收獲。他走後幾天,許參和宋子秋也到了驛站,卻發現唐天致確實病得不輕。


    唐天致病倒後,又誤服當地一種毒草,上吐下瀉,不能起身,暫不能迴京的消息,很快傳到王傾君耳中。


    王傾君暗喜,和葉素素道:“看來宋子秋確實有法子,不能小看他呢!”


    葉素素也暗籲一口氣,笑道:“昌平王精明,許參又老謀深算,想在這兩人眼皮底下作手腳,想必宋子秋是費了不少心思的。主子沒有看錯他。”


    正說著,卻有人來稟道:“太後娘娘,許府的許玉琪小姐悄悄出京了。”


    王傾君一挑眉道:“去驛站會唐天致?”


    來人應道:“正是。據情報說,許小姐聽得昌平王病得厲害,便有些憂心,今兒帶了京中名醫出城了。想來是去給昌平王診治的。”


    葉素素微一思忖道:“許玉琪這是想把事情坐實了呀!她這一去,在昌平王身邊照料著。迴京後,昌平王自要給她一個名份,納了她為妃。如此一來,昌平王和許參之間,便再也打不散了。”


    王傾君有些心力交瘁,撫胸口道:“隻希望陳文安早些迴來!”


    “太後娘娘,千乘王身邊一位侍衛求見,持有信物!”一位宮女進來,把信物遞給王傾君瞧。


    王傾君接過一瞧,確實是陳文安臨行前,自己遞與他的,一時忙召見。


    侍衛一進來,先行了禮,這才稟道:“千乘王殿下讓小的來稟報,昌平王這一病,料著要病幾個月時候,讓太後娘娘不必憂心。”


    怎麽,難道不是宋子秋下的手,卻是陳文安下的手?王傾君以眼詢問。


    侍衛躬身道:“因那日下雨,路上行走,運糧隊走得慢,千乘王憂心昌平王之病,趁夜快馬加鞭迴轉驛站,得知昌平王病勢更重,難以起身,這才又趕上運糧隊。現路上平安,讓太後娘娘勿掛念。”


    待侍衛下去了,王傾君臉色一下變了,拉住葉素素道:“他連夜趕迴驛站,又淋了雨,若是生病怎麽辦?”


    原來主子也會關心千乘王啊?葉素素感歎了。


    唐天致這一病,果然病了數月,直至年底,方才好些了,隻說要趕迴京過年。


    王傾君還未作反應,早有消息進來,說是承豐王領著人上京,已到了城外。


    王傾君大吃一驚,先前便有旨意,無諭,這些在封地的王爺是不能上京的,如今承豐王突然來了,是何用意?


    羅衝等大臣也急了,上奏道:“如今千乘王運糧未迴,昌平王病倒在驛站,承豐王突然來了,隻怕別有用意,萬萬不能讓他進城。”


    另一位大臣道:“城內兵馬多數跟隨陳平出戰,司徒元雖鎮守京城,手底的兵馬並不多,承豐王硬要進來,卻是不好辦。”


    王傾君一拍椅背,眼中有煞氣一閃,道:“著人把昌平王接迴來,讓他去攔承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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