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鬆柏天天過來請平安脈,說些外間的消息,又幫王傾君分析著宮內形勢。王傾君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心裏頭的惶惑漸漸淡了。


    坐月子不能往外間走動,卻又無聊些,王傾君命人繞了兩個紅色的線球,每天拿著在唐天喜和唐天樂跟前晃動,引他們轉動脖子去瞧。


    不知道是王傾君的奶水營養好,還是眾人看顧的周到,唐天喜和唐天樂才半個月大,已是白胖可人,眉眼也漸漸長開,看著極是趣致。


    這一天,王傾君正拿紅線球逗唐天喜和唐天樂,卻聽旁邊的葡萄發出一聲歡唿道:“殿下想翻身了!”


    “殿下想翻身?這才半個月呢!”莫嬤嬤和葉素素聞聲過來,見唐天喜轉動著脖子,極力想去瞧王傾君手中的紅線球,他身子本是平躺著的,扭動了一番,右腿搭到左腿彎上,一用力,整個身子便側躺了過來,接著“叭”一聲,這可憐的小娃保持不住側身躺的姿勢,又平躺了迴去,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怎麽的,他突然就“哇哇”大哭起來。


    唐天樂看不到紅線球,本也在扭動脖子,突然聽見哥哥在哭,也跟著哭了起來。欺負人了,有人欺負嬰兒了!


    “好啦,好啦,別哭啦,不就翻個身沒翻過來麽?”王傾君抱起唐天喜輕聲哄了幾句,待見唐天樂哭得很大聲,又把唐天喜遞給葉素素,從葡萄手裏接過唐天樂,也哄了幾句。


    唐天樂一到王傾君懷裏,哭聲就止住了,這迴輪到唐天喜大聲噱哭了。


    “怎麽迴事,爭寵呢?”王傾君不由好笑。


    莫嬤嬤掩嘴笑道:“兩位殿下還小,曉得什麽爭寵?他們這是聞到主子身上的奶味,覺得安心,這才不哭的。聞不著了,自然還要哭。”


    王傾君“哈哈”笑了,撩衣裳道:“來啦,喂奶啦!”


    繼李鬆柏每日來請脈之後,方禦醫也來請了脈,眼見唐天喜和唐天樂健壯,自是連聲恭喜王傾君,說道雙生兒本要比普通嬰兒費心力,沒想太後娘娘鴻福齊天,兩位殿下都喜人雲雲。


    見方禦醫也如此說,且唐天喜和唐天樂確實長得好,莫嬤嬤等人方才信了王傾君那些揉手指,吊線球等等“折騰”是有用的。


    王傾君的行為得到承認,自也歡喜,很快又讓人做了四個小鈴鐺,這迴把小鈴鐺掛在床尾,有事沒事拿兩位小娃的小腳丫去踏鈴鐺。踏得數日之後,等王傾君再拿他們的腳丫湊到鈴鐺前,他們自己就動了動腳丫,碰了碰鈴鐺,待得鈴鐺發出響聲,他們似也被嚇了一跳。


    葉素素和葡萄在旁邊看稀奇,見唐天喜和唐天樂自己曉得動腳丫子碰鈴鐺,不由張大嘴,不敢置信地道:“小殿下自己踏鈴鐺了?”


    “還不曉得要踏,要拿他們的腳丫頭湊過來鈴鐺處,他們條件反射之下,才會踏一下。”王傾君解釋道。


    葉素素哪兒管這個?早歡唿起來,嚷嚷道:“小殿下就是會踏鈴鐺了嘛!不愧是龍種,與眾不同啊!”


    王傾君搖搖頭,又笑道:“不要說嬰兒了,就是抱一隻小狗,每天讓它踏鈴鐺發出響聲,隔幾天,它也會自己去碰這個有聲音的東西呢!”


    葡萄笑道:“主子從前養過一隻小狗,就是每天抱著它踏鈴鐺,後來它就自己會踏了。”說著驚喜,問王傾君道:“主子記起以前的事了?”


    王傾君搖搖頭道:“恍惚有些影像,仔細一想,卻又沒有頭緒。”


    莫嬤嬤也過來瞧兩位娃兒踏鈴鐺,聽得王傾君的話,一時不滿意了,嘀咕道:“怎麽拿兩位小殿下跟小狗作比較呢?真是的!”


    好吧!不說了。王傾君敗退,走到窗邊看風景。


    唐天喜和唐天樂試圖翻身未果,又會踏鈴鐺的事,卻傳到陳文安耳中。陳文安揚起眉,又緩緩落下,待來稟報的人退下去後,他的眉毛再次揚起來,眼眸清亮,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喜意。


    費公公聽得陳文安進宮,忙忙來見,自也說了唐天喜和唐天樂之事,小聲笑道:“兩位殿下不凡啊!”


    陳文安覷費公公一眼,當年龍床前發生的事,費公公究竟知道多少呢?若不是還留著他有用,早該把他……。


    費公公原是服侍唐若龍的內侍,後來宮中大變,他自動投靠了陳文安,得以保命,如今當著內務總管,宮內諸事也瞞不過他去,他卻不敢瞞著陳文安,隻一一細稟。


    陳文安聽得王傾君自得其樂,盡力照顧著兩位皇子,便點點頭道:“好生服侍太後娘娘,不得怠慢。再有,若是公主殿下有什麽異動,盡快派人告訴我。”


    費公公忙忙點頭,又道:“如今每日到太後娘娘殿中請平安脈的,是李太醫。隻李太醫每迴在殿中停留的時間,稍稍長了一些,可要留意?”


    陳文安懶懶道:“小小一個太醫,由著他罷!且畢竟是太後娘娘的故舊,怎麽了他,難以跟太後娘娘交代。”


    王傾君並不知道現時的平靜喜樂,是在陳文安護佑之下才能有的,隻害怕不能自保,極力和李鬆柏商議,想盡快和司徒元見一麵。


    這天一早,李鬆柏終是設了法子,讓司徒元扮作內侍進了宮。


    因葡萄說司徒元自小習武,力大無窮,所以在王傾君的想像中,此人應該長一對殺氣騰騰的濃眉,再長一圈絡腮胡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沒想到,司徒元身材挺撥,眉清目秀,笑起來很溫文,跟她想像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太後娘娘,明兒便是五殿下登位的吉日,娘娘一定要抱穩五殿下坐到寶座上,不能假手他人。公主殿下雖是五殿下的姐姐,奈何她是陳文安的未婚妻,若是五殿下讓她抱上寶座,則陳家更加勢盛,且以後寶座上,怕再無太後娘娘的位置。”司徒元聽得千金公主要和王傾君一起行使監國之權,心知不妙,見著王傾君,隻忙忙提醒。


    王傾君點頭道:“司徒少將放心,我不會讓公主得逞的。”


    司徒元聽得王傾君自稱我,並不自稱哀家,語氣親密,不由微有感觸,稍稍抬眼去看王傾君,見她肌膚若雪,一對秋波如水蕩漾,仿若當年初遇時候的模樣,一時心跳加快,隻忙忙低下了頭。


    王傾君仿若未覺司徒元的異樣,隻道:“司徒少將認為我該如何自保?”


    司徒元定定神,答道:“太後娘娘是五殿下的生母,無人敢輕視的。且五殿下還要靠太後娘娘扶養,若有閃失,大臣必要追究,那等小人必不敢亂下手。”


    王傾君一聽這話,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怕就怕有人對自己下手啊!


    司徒元又道:“陳氏一族盤踞高位,陳文安的叔父陳平更是手握重兵,鎮守京城,不容小覷。但有我司徒一家在,便不讓他們放肆。就是簡雲石,也容不得陳氏一族獨攬朝政。”


    “簡雲石可靠麽?”千萬不要奸臣當道啊!葉素素雖精明,隻熟悉宮內諸事,朝中之事並不熟悉,王傾君無從打聽朝臣性格和為人,心下卻是焦急。


    司徒元道:“簡雲石,便是簡老太妃的侄兒。他一心忠於大唐,忠於皇上。若是五殿下繼位,他自也會一心忠於五殿下和太後娘娘。”


    當年大唐和蕃國爭戰不休,後議和停戰,蕃國趁機求娶大唐公主。太祖皇帝為了求得幾年和平,便把簡妃的親生女兒尋香公主和了親。因了此事,太祖皇帝略有愧疚,對簡妃自是不同,對簡家也多有恩待,甚至讓簡家的家主掌了戶部,管理戶籍和財政。論起來,這簡雲石卻是尋香公主的表弟。為此,簡家一直念念不忘要強兵富國,打敗蕃國,接迴尋香公主。


    王傾君明白了過來,簡老太妃現下還活著,自己身為太後娘娘,隻要好好待簡老太妃,簡家的人看在眼裏,自會效忠自己。


    “司徒大哥,給你這麽一分析,我到底是放心了一些。”王傾君放軟了聲氣,柔聲道。


    司徒元心裏一跳,手心全是汗,不知不覺也放柔了聲音,到底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太後娘娘放心,現時朝中三派爭鬥,三方角力,成鼎足之勢,短時間內,隻顧著爭權,反不會威脅到您。您隻須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便能為五殿下爭得時間。隻要五殿下稍大些,那時自然又是另一番境地。”


    王傾君緩緩把背靠迴椅背上,輕輕籲了口氣,暫時放下心來,一時卻又緊張起來,司徒元,沒瞧出自己得了忘症?


    司徒元自然是瞧出王傾君與前不同了,隻他以為王傾君現下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說話行事,也沒多想。


    待送走司徒元,王傾君這才後知後覺的激動起來,啊啊,司徒元好美貌啊,自己和他近距離說了這麽多話,真是,真是豔福不淺!


    葉素素代王傾君送走司徒元,轉頭迴來,見王傾君坐著傻笑,不由搖頭,上去道:“太後娘娘,匠作監那邊送來一柄拐杖,說是您吩咐做的?”


    “哦,快拿進來。”王傾君興奮了,印象裏,有一位老人家,手裏柱一柄拐杖,要是生氣了,或者要威嚇人,就拿拐杖敲敲地麵,下麵的人就安靜了,好生威風呢!


    葉素素卻無語了,太後娘娘啊,您才十七歲,用什麽拐杖呢?


    王傾君一聲吩咐下去,就見兩位小內侍小心抬進了一柄用綢緞包著的拐杖,她不由一怔,問道:“很重麽?一個人拿不動,要兩個人抬?”


    葉素素代答道:“是太後娘娘要用的東西,他們哪敢胡亂拿著,自然要抬著進來。”說著上去接了拐杖,抖開綢緞,遞到王傾君手裏。


    王傾君見那兩位小內侍還跪著行禮,忙讓他們下去,可憐見的孩子,看著才十歲左右呢!


    “不錯,這柄拐杖非常趁手。”王傾君柱著拐杖在室內走了一圈,摸了摸拐杖上麵的龍頭,又試著在地下敲了敲,聲音響亮威嚴,不由極是滿意,吩咐葉素素道:“打賞匠作監的人。”


    “是!”葉素素應了,反正隻要說一聲,自有內務府的人去打賞,登記在冊。


    正說著,葡萄匆匆進來,稟道:“主子,陳侍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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