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林對失去了四號的位置耿耿於懷。這不悅的情緒讓他的一眾下屬們工作起來都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看著某個有些麵熟的家夥小心翼翼地從門口退出去,然後沒看見他一樣直接低頭就跑。芬克斯無所謂地聳聳肩:“這麽在乎就去拿迴來嘛,何必這麽猶豫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默林隨手簽下一份文件,抬起頭看向來人,未散幹淨的怒氣還殘留在眼底:“有事就說,別堵在門口。”


    “團長說帶你一起去玩,讓你準備一下,咱們後天出發。”


    “……在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的時刻,我沒辦法離開流星街。”


    “那家夥叫什麽來著?”芬克斯漫不經心地關上身後的門:“那個傀儡師不是可以做人偶嗎?用人偶做個替身隨便糊弄兩天沒關係了啦。”


    ——關係很大好麽!


    默林歎了口氣:“他看上什麽棘手的東西,我才非去不可?”


    “如果沒有你必須去的理由,你就要拒絕嗎?”從窗戶外麵翻進房間,庫洛洛坐在他麵前的桌子上,非常無禮的動作被他表現的竟然十分優雅。


    “昨天我給你的資料沒看嗎?”默林從座椅上站起來,伸手將庫洛洛白襯衫上的紐扣往上係了兩個,遮住了他線條優美的鎖骨。“上麵的位置空出來了一個,無主的柴狗們到處忙著找兇手,更聰明一點的則是忙著物色他們的新主子,權利的真空期非常危險,我要保持中立很難。”


    “中立……你沒想過嗎?”庫洛洛一隻手撐在桌子上,眉間有一絲疑惑。


    “當然想過。”最後為他整理了一下領子,默林帶著莫名的滿足感坐迴去。抬頭看著庫洛洛,沒有什麽不甘,他語氣很輕,他在庫洛洛麵前一向是這樣。“可是我資曆不夠。”


    “所以說,我們去玩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塵埃未定,周圍試探的爪牙們虎視眈眈,底下隨時都有亂起來的危險,一不小心,事情或許會變得很糟糕。”


    庫洛洛置若罔聞,他笑著說:“我想讓你去。”


    所有的堅持都在這句話中土崩瓦解,背脊像朽壞的枯木一般僵硬幹澀,他試圖告訴自己要理智,頭腦似乎很冷靜的在高速運作著各種否定的理由,每一條都很重要。但是他聽到自己的迴答卻是:“好的。”


    “好的。”默林衝庫洛洛做了一個無奈的苦笑,這種表情和他平日的嚴酷冷肅大相徑庭:“我陪你去。”


    等庫洛洛帶著芬克斯離開,默林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忽然俯□,雙手緊緊地框住喉嚨,窒息的苦悶將絕望帶來的嘔吐感壓製下去,直到大腦因為缺氧而感到暈眩,他才小心地鬆開手,淒厲地喘息著。


    他抗拒不了,就像是靈魂已經被完全的奴役馴化,不論神智如何掙紮都無法逃離。


    將臉埋在手中,默林喃喃自語:“我怎麽可能還敢拒絕你。”他直起身,聲音帶了些悲痛的狠戾:“一次就夠了,這種錯誤犯一次就夠了夠了啊!”


    如果當初他沒有拒絕,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多礙眼的人在,一點點分去他心裏那本來就不多的位置。如果在當初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


    沒有如果,流星街人的世界沒有如果。


    默林痛苦的閉上眼睛。最珍貴的是什麽呢?


    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竟然真的在一百字以內讓他同意了……”芬克斯一臉鬱悶的從兜裏摸出一疊戒尼:“在這當口離開流星街,長老會的位置他不想要了麽!”


    “少廢話,願賭服輸。”庫洛洛毫不客氣的拿過賭資,給了他個誌得意滿的眼神。


    *——*——*


    “其他人呢?!”出發時默林才發現所謂的團隊活動隻有他們兩個人。


    “暫時沒有。”庫洛洛靠在飛艇邊,笑容中帶了一絲討好的味道:“所以說,你會開飛艇吧?”


    “按照操作手冊來的話應該能讓它飛起來。”默林哭笑不得的走進駕駛艙,然後滿頭黑線的出來:“在我來之前,你對這架飛艇做了什麽!”


    “隻是進行了一點無傷大雅的改裝。”庫洛洛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時間,甩手關上了飛艇的門,拉著默林就往裏走:“快點坐到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我們準備出發。”


    “等一下,這看起來太危險,你這麽改發電機就算帶起來發動機其他零件也負荷不了的。”怪不得隻有他們兩個人,默林覺得不能讓這貨胡鬧下去,他嚴厲地說:“想死也別用這種方法,我們換一架飛艇出去。”


    “別啊。”庫洛洛興致盎然:“一晚上全獻給它了。我們試試看嘛。”


    默林灰褐色的眼瞳危險地眯起,拚命壓抑著暴走的欲-望,他麵對庫洛洛時忍耐度總是處在極端狀態,或高或低。


    他抬腳用力一跺,飛艇內艙的地麵頓時出現一個深坑,冒著火花的電線在空氣中分外刺眼。


    庫洛洛哀怨看他,眼神十分情真意切,默林頹然地歎了口氣,完全是自暴自棄地坐上了主駕駛的位置:“怎麽操作,你說。”


    在遠處樓上圍觀的眾人看著那個改裝飛艇‘咣當’一聲,拋射一樣的飛出去後,瑪奇麵無表情地衝芬克斯伸出手:“給錢。”


    芬克斯連續輸了兩次,默林曾經寡言持重的城府形象終於在心裏完全碎成了渣。他猶自不甘:“俠客,你確定他什麽也不知道?!”


    “他沒時間知道。”遠去的飛艇被流星街特有的霧霾遮擋,俠客不帶什麽情緒地迴頭:“各位,要準備提前部署嗎?”


    “真想陽奉陰違地敷衍一下算了。”派克悶悶的聲音傳來,惹得飛坦一聲嗤笑。


    本來就是自願活動,不想做別來啊。在心底咒罵一聲,他自己不也來了麽,這見鬼的虛偽,飛坦拉高衣領,直接從三樓的窗口躍了下去。


    飛艇在天空上終於平穩下來以後,默林覺得他五髒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快速解開安全帶來到窗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庫洛洛也不好受,他仰坐在坐位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像小孩子惡作劇後的洋洋自得,盡管有些損人不利己,但是卻非常滿意。


    默林扶著牆壁晃晃悠悠地走進來,臉色又青又白。他把自己往椅子裏一摔,滿身的失意潦倒:“你滿足了?”


    庫洛洛沒有絲毫罪魁禍首應有的愧疚,他露出一個慣有的微笑,這微笑因為難受而帶了點勉強。“超滿足哦~”


    一切負麵情緒都在這個表情下潰不成軍。默林生生收住了即將出口的譴責。在流星街曆練的過於硬冷的五官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你喜歡就好。”


    他本就英俊,隻是平時過於冷肅的氣質讓人注意不到他的長相。這微笑帶有三分庫洛洛的味道,反差巨大。


    庫洛洛看著他依然蒼白的臉色,笑意直達眼底:“那我們迴來還這麽玩。”


    某人的那一絲微笑直接僵在了臉上。


    下飛艇的時候,默林如同洗衣機攪拌過一遍似的滿臉憔悴,他覺得這種震蕩下還能安全著陸的飛艇簡直堪稱奇跡。剛緩過口氣,腰間忽然被一股大力攬過,直直地向前衝去。


    頭暈眼花中景色飛速閃過,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的疑問在身後傳來的巨大爆炸聲中得到迴答。身前被念能力加固的牆壁擋下了爆炸的碎片,默林低頭看著庫洛洛像是劫後餘生般慶幸的表情,那種熟悉的火氣又在心中翻湧起來。


    “庫洛洛·魯西魯!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抓著領子將人抵在牆上,默林眼裏全是暴躁的血腥氣。


    玩過火了?庫洛洛眼帶笑意地安慰他:“別這樣,你別看我沒事一樣,其實超級難受的。別生氣了,要不我吐給你看?”


    默林血氣上湧,他簡直想把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掐死算了!殺了他,然後再和他一起去死,好過這麽在患得患失中痛苦掙紮,變得越來越沒有自我,甚至都不像是個人了!


    貌似沒什麽用。感覺壓在肩膀的手臂越來越用力,眼前的人氣息越來越危險,庫洛洛說:“雖然很危險,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啊。”


    庫洛洛看著他:“我們不是在一起嗎?”


    滿腔怒火煙消雲散。默林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鬆開手,他一動不動的站了半響,才慢慢地說:“你總是這樣……”他的話沒有說完又停住了,定格一般的暫停。


    喂喂,不是真的要我吐吧?庫洛洛等了半天沒等到後半句,剛想承認他沒吐的原因是因為有先見之明的沒吃飯,所以說在這裏站多久他都吐不出來的。


    在他的欲言又止中,對麵的人忽然笑了:“這裏是友可鑫吧,你帶我來這裏準備玩什麽?”


    “你情緒轉化的有點微快啊。”庫洛洛還在不知死活。


    “這都是被逼出來的。”默林心平氣和說:“如果我堅持的話,你會給我保證嗎?”


    “隻是不再坐這飛艇嗎?”


    可憐的飛艇燒的越來越旺,警笛從遠處響起。庫洛洛咳了一聲:“咱們先換個地方說話。”默林轉身就走,看著那個人熟悉的背影,庫洛洛微笑著將手機信件發了出去。


    “團長命令來了,大家按計劃行動。”俠客合上手機,眼中冷光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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