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比日雖然之前在外麵吐血了,但已經不是舊傷作祟,而是氣急攻心所至,休息了一會兒已經恢複平緩,合適,當聽到李無裕中毒的時候,他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說什麽?!”


    陳文雄壓低聲音正要重複一遍,而陳比日已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中精光閃爍,沉聲道:“陛下中毒了?”


    陳文雄點點頭:“是。”


    “誰下的?”


    “目前還不知道。可是,那個胡媚兒說了,從早起到剛剛,陛下根本什麽都沒吃,隻有在跟炎國皇帝會麵的時候,喝了一杯茶。隻怕毒就是——”


    陳比日的眉頭又皺緊了一下,急忙道:“現在呢?他人呢?”


    陳文雄道:“剛剛陛下是在門口毒發的,所以我讓人把陛下安置在偏院,讓家裏的大夫看了一下,現在已經把大夫扣住了。胡媚兒在那邊守著,大哥也在。”


    陳比日轉了轉眼珠,立刻又道:“夏侯糾呢?”


    陳文雄道:“他讓人守住了那個院子,隻怕還留著人守住了咱們的宅子,自己走了。”


    陳比日沉沉的出了一口氣:“他是迴去找人了。”


    “找人?”


    “不錯。”


    陳比日道:“若陛下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又沒有兒子,連兄弟都沒有一個,皇室中已經找不到一個正統的繼承人了。”


    陳文雄的聲音壓低了一些,但眼睛卻紅了起來:“叔父的意思是,夏侯糾要動手了?”


    陳比日道:“這還不一定。”


    “哦?”


    “陛下隻是中毒,還沒有真的賓天,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否則,若陛下好起來,那他的舉動就是犯上作亂,陛下怎麽可能再信任他。”


    “那他迴去找人幹什麽?”


    陳比日道:“他要控製局勢。”


    這麽說著,他已經翻身從床上起來,陳文雄急忙扶著他,說道:“叔父你小心。”


    可這個時候,陳比日卻顯得精神矍鑠,完全沒有了之前李無裕來探望他的時候,那幅幾乎隻吊著一口氣,奄奄一息的樣子,也沒有了剛剛被李無裕的言行氣得吐血昏倒的虛弱,他起身套好衣服,說道:“他要控製局勢,最要緊的,就是控製我們。”


    “控製我們?”


    陳文雄目光閃爍,突然道:“他要把我們控製起來?”


    陳比日道:“不錯。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應該是去召集自己的人馬想辦法對付我們。”


    陳文雄沉聲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陳比日冷笑道:“幸好,這裏是陡北鎮,他就算是大將軍,大隊的人馬也不在這裏。你聽我的——”


    他湊到陳文雄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陳文雄點點頭,立刻轉身出去了,而陳比日讓人給自己送了一碗提神的湯藥來幾口灌下,立刻便帶著心腹丁冀往李無裕的屋子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侯糾匆匆的迴到了李無裕的行轅,他的人早就在那裏等著,除了兩個副將範成功和潘世雄一幹人等,還有他的軍師阮文同。


    眾人一見他隻單獨帶著一隊人馬迴來,都紛紛上前。


    阮文同跟著他一路往裏走,一邊輕聲說道:“大將軍出了什麽事?怎麽陛下的人還沒迴來?”


    夏侯糾一直等走到裏麵,關上大門,才壓低聲音道:“陛下中毒了。”


    “什麽?!”


    在場的幾個人全都大驚失色,阮文同轉了轉眼珠,神色立刻凝重起來。


    他問道:“人怎麽樣?在哪兒?”


    夏侯糾道:“中毒昏迷,現在還不知兇險,人正在陳比日的府上。”


    一聽這話,別的人還沒反應,阮文同已經跺腳道:“大將軍,你怎麽能讓陛下一個人留在陳比日那裏呢?”


    夏侯糾被他弄得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說道:“本將軍留了人在那裏,不僅留在陳府,連那間屋子本將軍都讓人守著,不準任何人進出。”


    阮文同痛心疾首的說道:“錯了,錯了!”


    眾人都被他的表現給嚇住了,範成功立刻說道:“軍師,有何不妥嗎?”


    阮文同說道:“大將軍雖然留了人在那裏,可那裏畢竟是陳比日的府上,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陳比日乃是當朝宰輔,他若要去見陛下,大將軍的人怎麽敢攔?若在下沒有猜錯,陳文梟肯定會一直留在陛下的身邊,是不是?”


    夏侯糾點點頭:“對。”


    “所以,大將軍這道命令,是白下了!”


    眾人一聽,都有些迴過神來,轉頭看向夏侯糾。


    夏侯糾也擰起眉頭,但他立刻說道:“不過就算是這樣,陛下昏迷不醒,他們又能做什麽?”


    阮文同道:“就是陛下昏迷不醒,才對他們最有利!”


    眾人忙問:“什麽意思?”


    阮文同道:“炎國有一句老話——挾天子以令諸侯,就是隻要有皇帝在手,發布的任何命令,做臣子的都不能抗拒。如今陛下在他們手上,他們若要借著陛下的口說出什麽來,大將軍你若不尊,那就是違抗陛下的命令啊!”


    夏侯糾這才迴過神來。


    他頓時一身冷汗,從椅子上跳起來:“壞了!”


    阮文同道:“可不是壞了,陛下越是昏迷不醒,對他們越是有利。”


    夏侯糾急了,急忙問道:“那軍師,本將軍接下來該怎麽辦?”


    阮文同想了想,說道:“既然將軍已經迴來了,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自然是先把人馬打點好,這是我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屏障。趕緊去陳府,如果陳比日還沒醒,最好是把陛下奪迴來,不能讓他們借著陛下來操縱朝局!”


    聽他這話,眾人哪裏還敢怠慢。


    夏侯糾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範成功,你趕緊下去調集人馬,世雄,你跟著本將軍立刻去陳府。”


    “是!”


    眾人應著,都紛紛下去,不一會兒,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往陳比日的府邸而去。


    可是,等到他們到的時候,整個陳府已經完全變了樣。


    大門緊閉,外麵守衛的人除了夏侯糾留下的,已經又增添了一倍,跟他們的人相互對峙起來。


    夏侯糾見情況不對,對著範成功使了個眼色。


    範成功立刻下馬,帶著幾個人過去叫門:“開門,大將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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