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著祝烽的臉色恢複如常,她才輕聲問道:“皇上,放走兒子,真的不怕他不迴來嗎?”


    “迴來?”


    祝烽淡淡一笑,道:“朕就怕他迴來。”


    “啊?”


    南煙更是大感疑惑,睜大眼睛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麽?”


    祝烽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問那麽多幹什麽?”


    “皇上快說,妾想知道嘛。”


    “等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道。”


    祝烽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又道:“怎麽停了?快點扇,朕正熱著呢。”


    南煙氣得直咬牙,看他還這麽使喚人,拿著扇子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偏不給你扇,就讓你熱!”


    看到她這樣,祝烽忽的一笑,然後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不扇?那就上來給朕瀉瀉火。”


    說完,一把將南煙抱到床上去了。


    “啊!”


    南煙猝不及防的發出了一聲低唿,隨即就笑著跟他廝打起來,兩個人滾著滾著,便滾到床裏去了,守在門外的若水聽到這個動靜,羞得滿臉通紅,耳朵都快冒煙了,急忙將大門關上,自己退到一邊去了。


    而另一邊屋子裏,挨了二十板子的溫別玉趴在小床上,疼得直抽抽。


    祝成鈞走到床邊,看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愧疚的說:“別玉哥哥,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溫別玉抬頭對他笑了笑,說:“殿下這是什麽話。”


    “都怪我亂跑,不然你也不會挨打的。”


    “這怎麽能怪你呢。”


    溫別玉笑著說:“殿下還小,你喜歡亂跑是正常的。而貴妃娘娘打我,是因為我沒盡到勸阻你的職責,是我不好。”


    祝成鈞聽到職責兩個字,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他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那今後,我不隨便亂跑了,這樣你也不用挨打了。”


    溫別玉笑著說:“殿下隻要在亂跑的時候想想我就好。”


    祝成鈞乖乖的點點頭。


    他坐到了溫別玉的床邊上,想了一會兒,輕聲說:“如果這一次姐姐也來就好了。”


    “心平公主?”


    溫別玉的眼睛亮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他,問道:“為什麽?”


    祝成鈞道:“父皇最喜歡姐姐了,如果姐姐跟我一起,我們就算跑得再遠,父皇也不會打她的。那你也就不用挨打了。”


    溫別玉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祝成鈞畢竟還是在宮裏長大的孩子,雖然有的時候有點野,也有點任性,但他根本意識不到,這一次隻有自己挨打,而他沒有挨打,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本就不同。


    自己需要對他負責,而他,完全不必為自己負責。


    祝成鈞道:“別玉哥哥你笑什麽?”


    溫別玉笑著說道:“殿下別說笑了。你是漢王殿下,她是心平公主,皇上和娘娘怎麽樣都不會打你們的。”


    “啊?”


    “照顧你們,隻是我一個人的職責罷了。”


    “啊……”


    祝成鈞越發的疑惑了,睜大眼睛看了溫別玉一會兒,又低下頭去想了許久,突然又迴想起之前迴來的路上祝烽對他說的那些話,抬起頭來對他說道:“別玉哥哥,父皇告訴我,在危難來臨的時候,我也應該保護我的子民。”


    “……”


    “所以你放心吧。將來如果你有危險的話,我也會保護你的。”


    聽到這話,溫別玉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兩雖然年歲差得不多,但祝成鈞到底還是比他小幾歲,而且又是一位王爺,哪裏輪得到他來保護自己呢?


    隻要他不遇到危險,讓自己丟掉一條命就算好的了。


    不過他還是笑了笑,說道:“殿下將來會很厲害,保護很多人了。”


    祝成鈞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兩個孩子嘟囔了一陣,看著時間晚了,兩個人在馬背上顛簸了一整天也著實累了,便上床休息,不一會兒,都沉沉的睡去。


    夜晚,寂靜得隻剩下了荒原上掠過的風。


    而在風聲中,仍舊夾雜著一些不安的聲音,一半是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一半,便是阿古拉紊亂的心跳,好像有個人在他的心頭打鼓,不僅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響,甚至連胸膛都被震得有些發痛。


    好像心髒隨時都會從滿是傷痕的胸口迸出來一般。


    他逃出水牢,又打傷獄卒,搶了馬闖出罕東衛之後,便咬著牙,憋著一口氣一路策馬狂奔,到了這個時候,馬已經快到極限,他也快到極限了。


    他夾著馬肚子的腿慢慢的放鬆,座下這匹疲憊的馬也終於慢了下來。


    阿古拉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大半個身子幾乎都耷拉在馬背上。


    雖然,他們東察合部的男人全都是從小訓練,一輩子一半的時間都在馬背上度過,但這一次,被關在水牢裏讓他下半身受的傷都潰爛了,傷口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再掙紮著闖出來,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完全的放鬆警惕。


    一邊喘著氣,他一邊謹慎的往周圍看去,那雙因為長久沒有得到休息而赤紅的眼睛就像狼眼一樣,巡梭著夜色裏可能出現的危險。


    周圍,是一片漆黑。


    隻有夜風唿嘯而過,卷著他破碎的衣衫和散亂的頭發,他伸手扒開頭發,又轉著腦袋看了一遍。


    的確是什麽都沒有,整個天地好像都隻剩下他這一人一馬。


    他不由得又迴想起在牢籠裏,他的父親朝魯用那根鐵針將門鎖撬開,用肩膀撐著他爬出去之後,對他說:“兒子,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如果迴不來,就別迴來了。”


    阿古拉的心好像被那根鐵針紮著,往後又拖了一下。


    不過,這個時候,還根本不是考慮他能不能迴去的時候,即便是現在,他也明白,自己還沒有完全的脫離危險,隻要罕東衛的人派出人馬過來,隨時都可能把他抓迴去。


    他得趕緊,趕緊找到他們的落腳點。


    想到這裏,阿古拉深吸了一口氣,從馬背上坐直了身子,用力的一夾馬肚子,疲憊的馬匹隻能強撐起精神,繼續往前飛奔而去。


    夜色中,一陣陣唿嘯的風,跟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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