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花堂,是歸了南蠡王。”


    “是。”


    南煙微微眯著眼睛,眼中已經透出了一點稱得上危險的光,她冷冷道:“但你現在跟本宮說,解石的背後是蒙克在指使?”


    鶴衣說道:“因為後來,阿日斯蘭放棄了一花堂。”


    “放棄了一花堂?”


    “是。”


    “他為什麽要放棄?”


    “因為,他用一花堂換了一個人。”


    “……”


    南煙的心跳一沉,再一想,驀地明白了過來:“嚴夜?”


    “……”


    “你是說,他用一花堂換了嚴夜?”


    “不錯,”


    鶴衣說道:“原本南蠡王阿日斯蘭得到了一花堂,這對他而言是一大助力,可是,最後他卻放棄了一花堂,換取了倓國國師。當然,也是在前些日子,我們才知道,這位國師乃是娘娘你的舊識。”


    南煙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又抬頭看向鶴衣,道:“你怎麽會知道?”


    鶴衣說道:“其實這件事,是葉諍打聽到的。”


    “什麽時候?”


    “也就是在——在皇上巡幸罕東衛之前。”


    “……”


    在祝烽巡幸罕東衛之前,那個時候,祝烽已經開始懷疑倓國國師的身份,並且通過蓮心會館給薛運提供了合身的衣裳的聯係,推斷出了國師大致的身份。


    所以,在那一路上,祝烽都不斷的用冊封的話去試探薛運。


    也是在逼嚴夜現身。


    原來是葉諍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突然想起了嚴夜和薛運,讓南煙的腦子裏一下子鑽進了太多的事,一瞬間幾乎將她的思緒都衝亂了,她閉上眼睛,用力的搖了搖頭,將那些與眼前無關的人和事都拋之腦後。


    然後看向鶴衣,說道:“所以,一花堂是蒙克的人,解石刺殺皇上,是蒙克指使的。”


    “是。”


    “堂堂一國皇帝,用暗殺?”


    “……”


    “他為何不直接攻打北平?”


    鶴衣平靜的說道:“因為這樣,他也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


    “這一次白虎城大戰,因為皇上的運籌帷幄,不管是蒙克還是阿日斯蘭,都元氣大傷,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在起戰火的。”


    “……”


    “暗殺國君,引得炎國內亂,這對蒙克來說,才是最方便,也是最容易的一步棋。”


    “……”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得到一段時間的喘息。”


    “……”


    “應該說這個辦法,是從前些日子,皇上的手法學過去的。隻是為了這一場暗殺,他們顯然是蓄謀已久,甚至可能——”


    說到這裏,鶴衣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將後麵半句話咽了迴去。


    南煙看了他一眼。


    她沒有追問他沒說完的那句話,隻沉著臉想了一會兒,又說道:“所以剛剛,解石一直都沒有正麵的迴答本宮的問題,而是故意用那些話,引導本宮去往南蠡王身上猜想。”


    “是。”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


    鶴衣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聲說道:“因為,他看出了娘娘的殺心。”


    “……!”


    南煙的心忽的一動。


    鶴衣輕聲說道:“娘娘現在的殺氣太重……在黎府當場就剁了他的手,他怕是自己也知道,供了這些證詞之後,娘娘是不會讓他活命的。”


    “……”


    “而娘娘,更不會饒了他背後的主使者。”


    南煙道:“他用那些話,誘導本宮猜測主使者是南蠡王,而且這句話,一定要讓本宮說出來,這樣一來,本宮一定會想辦法對付南蠡王阿日斯蘭,對付白虎城。”


    “是。”


    “那,又如何?”


    鶴衣說道:“娘娘,畢竟是後宮嬪妃,軍中的人不可能聽從娘娘的指揮;但是,一旦娘娘審出這一次行刺的主使者是南蠡王,解石一定會在死後安排他的人暴出真相。”


    南煙的眉頭都擰緊了。


    她說道:“這樣一來,朝中的大臣,炎國的百姓,就會認定是本宮在作亂?”


    “是,”


    鶴衣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這一次,行刺發生在黎府,已經讓娘娘處在眾矢之的。”


    “……”


    “隻是現在,一來事出突然,很多官員還沒有想出應對之策;而且,皇上的情況不明,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表麵上還能對娘娘俯首帖耳;可是——以微臣看來,隻怕現在,他們的心思已經開始動了。”


    “……”


    “若娘娘再麵對他們的時候,都要留神,不能再掉以輕心。”


    “……”


    “當然,這也是後話,隻說眼前的提審。若是審出的結果與真相相悖,娘娘可以想見……”


    “……”


    “到那個時候,文武百官,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娘娘。”


    南煙在心裏倒抽了一口冷氣。


    的確如此。


    現在迴想起來,剛剛開始審問的時候,解石一直在想辦法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推,但後來發現整個局麵是自己掌控,包括主審的阮恆舟和魏王祝成軒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沒有輕信他的時候,他就改變了策略。


    卻是用這種辦法,將自己拖下水。


    南煙道:“他用這種辦法,將本宮拖下水,然後呢?”


    “然後……”


    鶴衣眨了眨眼睛,平靜的說道:“然後……娘娘的結局,微臣暫時沒有想過。因為一個嬪妃的生絲,並不是大事。”


    南煙看了他一眼。


    倒也沒有生氣。


    鶴衣又接著說道:“但是,現在主持大局的,是貴妃娘娘。”


    “……”


    “若娘娘在這個時候出事,前朝後宮,將沒有一個人再能鎮住這個局麵,鎮住這些官員,鎮住即將到來的暴亂。”


    “……”


    “這,才是大事!”


    “……”


    “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不知怎的,聽到他的話,南煙驀地打了個寒顫。


    其實,鶴衣的話沒錯。


    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別說自己的生死,後宮所有的嬪妃,生死都隻不過是幾百年,甚至可能就是幾十年後,說書人口中的唱詞罷了,沒有一個人會記得,更沒有一個人會在意。


    他來,要保的,不是自己。


    而是現在主持大局的人。


    就在南煙低頭沉思的時候,鶴衣突然說道:“咱們的皇上,真不是一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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