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上前一步,連唿吸都停住了,輕聲道:“皇上是不是,在解洗髓花的毒?”


    “……”


    祝烽的唿吸也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著,如同此刻搖曳不停的燭火。


    不知過了多久,他沉聲道:“若朕說,是呢?”


    “……!”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南煙的心跳都沉了一下,立刻說道:“不行!”


    祝烽的臉色一變。


    南煙的臉色也變了,卻是急得發白,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抓住了祝烽的手,好像要變成兩把鐵鉗錮住他不讓他跑似得。急切的說道:“皇上不可以!”


    “……”


    “皇上不可以!”


    祝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悔恨交加的神情,甚至比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更讓他後悔。


    他沉聲道:“朕就不該跟你說。”


    說完,便要掙脫南煙的手往大門走去。


    可南煙哪裏還肯讓他走,眼看著他都要走到門口了,她一下子撲上去抱住了她,而祝烽也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下,整個人被她撞得趔趄了一下,撲到了門上。


    永和宮正殿的大門,在深夜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外麵的人又是一驚。


    可是,剛剛皇帝已經發怒讓他們“滾”了,眾人也都“滾”得遠遠的在大門口站著,聽到這個聲音,大家麵麵相覷。


    聽福小聲的說道:“咱們,還不要過去看看?”


    “……”


    “裏麵,不會是動手了吧?”


    “渾說什麽!”


    玉公公啐了一口:“動手,誰敢跟皇上動手?”


    若水睜大了雙眼:“那,萬一是皇上對娘娘動手呢?”


    “呸!”


    玉公公又啐了一口:“嚼不爛你們的舌頭!”


    大家縮了縮脖子,都不敢再說話。


    隻有彤雲姑姑聽著裏麵的動靜,輕聲說道:“好不容易事情都解決了,應該是好好說話的時候,不會動手的吧?”


    “……”


    玉公公皺緊了眉頭。


    雖然在他看來,事情都已經說開了,不該再有什麽意外的;但此刻他又迴想起了白天貴妃問他皇上身上的針眼的事,心裏也有些發慌。


    不要是因為這個事情鬧起來。


    但,就算鬧起來,他們也插不上手的。


    隻輕聲說道:“都提著點神小心伺候著,若真的有什麽事,再,再說吧。”


    眾人也隻能乖乖聽話。


    而在永和宮內,祝烽被南煙撞得撲倒在門上,臉都磕到了門上,一陣鈍痛。


    他眉頭一擰:“你——”


    可話沒說完,就感覺兩隻手從背後伸過來,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祝烽雖然身材魁梧,可腰身細韌,南煙一雙手足足的將他的腰環了起來,還能繞過來抓住自己的衣裳,像是要纏住他似得。


    那種感覺……讓他有點提不起氣來。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道:“放開!”


    南煙卻是咬緊了牙,說死也不肯放手,隻說道:“皇上不可以!”


    他也咬了咬牙。


    “有什麽不可以?”


    “……”


    “朕中了毒,難道連解毒都不可以?”


    南煙一聽,兩手更是用力,將祝烽整個人緊緊的扣在門上,雖然,從身材上看,像是一隻猴子趴在樹上。


    可她也全然不顧此刻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隻急切的說道:“皇上知道妾的意思——不,皇上還不知道此舉有多危險!”


    就算仁孝皇後、鶴衣,甚至連玉公公他們將過去他失憶之前的大小事情都告訴了他,但他們一定不會告訴他,他失憶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


    但,她永遠記得。


    他扼住自己的咽喉,兩眼血紅,整個人身上除了殺氣,沒有一點人氣。


    那個時候的他,不像一個人。


    而像一個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惡鬼修羅。


    若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若隻是一個普通的武道高手,陷入這樣的魔障當中都無所謂,大不了派出十個——十個不夠就一百個,派出人去將他製服就好。


    可他是皇帝。


    將他製服,炎國怎麽辦?


    他若陷入魔亂當中,天下又該怎麽辦?


    誰都不能拿社稷安危來開玩笑。


    這個時候,南煙也總算明白,為什麽他一定要瞞著這件事,哪怕是他跟薛運的秘密往來已經讓自己怒不可遏,甚至好幾次跟他鬧起來,都不肯告訴自己真相。


    因為連他都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


    想到這裏,她咬緊了牙關,將祝烽的腰肢錮緊在懷裏,恨不得揉碎了一樣的力道,用力說道:“皇上不可以!”


    “……”


    “若皇上真的要這樣,妾就——就告訴鶴衣大人他們!”


    “……!”


    這一迴,祝烽已經不想再跟她說下去了。


    甚至,他已經想好,若南煙一定要阻止他,也許,她真的會想辦法通知鶴衣來阻止她,那自己就索性關閉永和宮,讓她冷靜冷靜,等解毒事宜完了之後再放她出來。


    於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兩邊扯。


    “放手!”


    “不放!”


    “朕讓你放手!”


    若是在平時,哪怕擰斷這麽粗的兩根木棍對他而言都隻是小菜一碟,可這麽細的手腕,捏在手心裏,好像輕輕一折就會斷。


    他實在下不了重手。


    兩個人就這麽你拉我扯的,他的胸膛不斷的撞在大門上,磕得砰砰作響。


    外麵的人聽著這聲音,臉色都不對了。


    祝烽似乎也感覺到什麽。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氣,說道:“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跟朕說。”


    南煙卻用力的貼在他的後背上,剛剛掙紮著,甚至都咬住了他的肩膀,此刻仍舊死不鬆手:“這話沒法好好說,除非皇上答應妾,不要再見薛運——哦不,你要見就見,但絕對不能解毒。”


    “不行!”


    “皇上要什麽妾都答應,”


    這個時候,南煙也是慌不擇言,甚至對他說道:“哪怕皇上要娶薛運都行,妾不會再說一個‘不’字。就是解毒的事,不行!”


    “你——”


    “冊封她為妃都可以的,妾絕無二話,就是不能解毒。納她為妃,封號妾都想好了,就叫‘醫妃’吧!”


    聽到她這樣的胡言亂語,大概也是真的急了,祝烽又好氣又好笑,牙都咬不緊了。


    斥責道:“混賬!”


    “……”


    “一妃?還二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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