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到了正月初三。


    從除夕開始在清音閣唱了三天的戲,到了這一天,總算停了下來。大家雖然許久沒聽戲,但聽了這麽久,也有些膩歪了。


    唯一意猶未盡的,還是心平。


    一大早,她就趴在南煙的懷裏不肯起床,委屈的問道:“母妃,今天真的不聽戲了呀?”


    南煙嗔怪的看了她一天。


    然後說道:“都聽了三天了,你還不膩啊?”


    “……”


    “清音閣裏唱了三天的戲,這已經是你父皇開恩了。這三天,你父皇沒上朝,也沒去禦書房,難得偷閑,到了今天也夠了,你還不滿足?”


    心平眨眨眼睛:“父皇今天上早朝了嗎?”


    “對呀。”


    “可今天,才大年初三呀。”


    “大年初三又如何?你父皇歇著,可這天底下的事情卻不歇著。照樣是要發生,照樣是需要處理。”


    “……”


    “所以啊,每年玩這麽幾天,就已經足夠了,明白嗎?”


    “……”


    “你既然懂事,要學你哥哥一樣把絲綢的衣裳換成棉布的,那在這種時候,你也得跟你父皇和哥哥一樣,少玩,多學。”


    “嗚嗚……”


    到底是孩子,聽話的時候是聽話,懶怠的時候也懶怠。


    不過,南煙卻不是祝烽。


    三兩下便將心平從床上扯了起來,又交代冉小玉他們給她梳洗,然後吩咐道:“把她帶迴她的房裏去,讓她醒醒神。等晚一些,內閣那邊散了之後,本宮親自送她去內閣後麵的排房裏念書。”


    冉小玉答應著,將心平公主領走了。


    若水走進來為南煙梳洗,問道:“那娘娘今天上午做些什麽呢?”


    一旁的彤雲姑姑笑道:“你忘了,今天是靜嬪娘娘冊封的日子啊。”


    “啊……”


    若水眨眨眼睛:“奴婢竟忘了。”


    南煙笑道:“也不怪她,隻怕這兩天看戲看得腦子都放空了吧。”


    若水笑嘻嘻的說道:“娘娘不知道,奴婢從來沒看過那麽精彩的戲。以前在鄉下也看過戲,但他們的戲服都是灰突突的,唱得也不好。哪裏像清音閣裏的戲班子,戲服都那麽好看,角兒的身段也好。”


    彤雲姑姑笑道:“你們在鄉下的戲班,能跟進宮的戲班子比呢?”


    若水笑嘻嘻的道:“這倒也是。”


    說話間,頭已經梳好了。


    南煙對著鏡子看了看,沒有什麽失儀之處,又想了想,說道:“哎,今天念秋是不是該迴來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念秋從外麵走了進來。


    對著南煙跪拜道:“奴婢拜見娘娘。”


    南煙微笑著看著她:“迴來了?”


    念秋說道:“多謝娘娘恩典,讓奴婢能跟家人團聚,奴婢和家人都感激不盡。”


    南煙笑道:“都說了,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不必一直提。”


    “……”


    “既然你迴來,那就好好幹活兒吧。”


    “是。”


    念秋從地上起來,抬頭一看,卻見南煙的頭發比平時梳得要更莊重一些,妝容也非常的精致。愣了愣,說道:“娘娘,清音閣的戲不是唱到初二就完了嗎?娘娘今天還要過去?”


    若水在一旁笑道:“哪兒呀,今天不唱戲了。不過,娘娘今天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呢。”


    “什麽事?”


    “今天,有冊封儀式啊。”


    “冊封儀式?”


    念秋愣了一下:“誰要冊封啊?”


    南煙卻打斷了若水的話,隻笑道:“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行了若水,別光在這裏耍嘴脾氣,去尚衣監跟他們說,將禮服送過去。”


    “是。”


    若水對著她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念秋還有些愣愣的,而南煙已經說道:“好了,你剛迴來,趕緊去把衣服換上。過一會兒,後宮的那些人就都要過來了。”


    “哦,是,是。”


    念秋急忙退下了。


    另一邊的延禧宮中,沈憐香正激動不已的等待著。


    今天,就是她的冊封儀式。


    冊封嬪妃,自然不如冊封貴妃那樣,有那麽大的排場和典禮,但不論如何,她進宮才這麽短的時間,就能從婕妤晉升為嬪,而且,皇上還這樣看重她,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一想到過一會兒,就能穿上禮服,接受冊封和靜嬪的印章,她的眼角眉梢就止不住的流露出快樂的神情。


    芙兒和蓉兒也站在門口,不住的往外張望。


    喃喃道:“怎麽還沒送來?”


    沈憐香說道:“對了蓉兒,你之前偷偷的去尚衣監那邊看了,真的看到他們選了上好的絲綢,為本宮縫製禮服嗎?”


    “當然,”


    蓉兒走過來,認真的說道:“奴婢親眼看到,尚衣監的人選了兩匹綢緞以供挑選,一匹是粉紅色的,一匹是水藍色的,都好看。”


    “……”


    “就是不知道,他們最終會用什麽顏色的綢緞為娘娘做禮服。”


    芙兒笑道:“娘娘膚白貌美,自然是粉紅色的最好。”


    蓉兒道:“奴婢也是這麽想的。”


    “……”


    “水藍色的雖也好,但總是比粉紅色的老氣些。”


    沈憐香笑道:“本宮也是這麽想的。”


    三個人正說著,尚衣監的人便到了,一個小太監手中捧著托盤,上麵蓋著一塊布,走了進來。


    對著沈憐香叩拜下去。


    “拜見靜嬪娘娘。”


    沈憐香笑道:“起來吧。”


    那小太監站起身來,一旁的姑姑道:“尚衣監奉命,為娘娘奉上禮服,請娘娘換上禮服之後,即可前往貴妃娘娘處聆聽訓誡。”


    “是。”


    那小太監放下托盤,行了個禮,走了。


    沈憐香激動得兩頰都有些發紅了,對芙兒說道:“趕緊,把衣裳拿過來。”


    “是。”


    那芙兒走過去,一把掀開蓋在上麵的布,頓時,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沈憐香道:“怎麽了?”


    芙兒慢慢的轉過身來,將那衣服捧到了她的麵前:“娘娘,這——”


    沈憐香低頭一看,頓時眉心蹙了起來。


    奉到她麵前的,竟然是一件水藍色的禮服。


    她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尚衣監的人選色和布料,都是要向貴妃娘娘請示的,難道,這是貴妃娘娘有意這麽做?


    放著粉紅色的不選,卻給了她一件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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