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什麽事情這麽吵,吵到思善門來了?”


    眾人迴頭一看。


    隻見貴妃帶著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一看到祝烽站在這裏,南煙立刻上前便拜:“妾拜見皇上。”


    祝烽伸手扶起了她,道:“你怎麽過來了?”


    南煙說道:“剛剛念秋迴來,跟妾稟報說有人在思善門這邊動手打人。所以過來看看。皇上恕罪,是妾疏忽之過。”


    祝烽沉沉道:“你們倒好,一來,都跟朕說‘恕罪’。”


    “……”


    感覺到他麵色不善,南煙也不敢接這話。


    隻上前一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這些人,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來之前,就已經聽說有人在思善門動手了,但沒想到一來之後,才看到這裏的情況更“精彩”,惠嬪麵色沉凝,僖嬪麵色嗔怒,沈婕妤的臉上明顯挨了一巴掌,而她身邊的宮女,已經口角流血了。


    還有兩個窩在牆角的小太監,也是鼻青臉腫的。


    南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冷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眾人全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恕罪。”


    南煙又轉頭對著祝烽,輕聲說道:“皇上,這裏畢竟是思善門,王公命婦就在那一邊守靈,再這麽鬧下去,隻怕皇室的顏麵都保不住了。妾想,還是將他們都帶迴寢宮,把事情問清楚了再發落吧。”


    “……”


    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


    有的時候,真相,並不真的那麽重要,在這些王公命婦麵前丟了顏麵,對皇族來說,才是最要命的事。


    祝烽沉沉道:“把人都帶過去!”


    跟在身後的小順子立刻一揮手,幾個小太監上前,將那兩個打架的,還有被打了個宮女都架起來,惠嬪他們也都起身,跟著轉身離開的皇帝和貴妃往寢宮走去。


    等來到了寢宮,眾人跪在地上,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一說了。


    再聽了一遍這些話,祝烽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


    而南煙,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冷冷的看著阮眉,說道:“僖嬪,本宮將照應思善門王公命婦的事交給你,且不論功過,那都是事情辦好了再說的。可你現在看看,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我……”


    僖嬪跪在地上,一時語塞。


    她平時雖然喜歡跟人抬杠,仗著年輕貌美,口頭上也從不饒人,但此刻,到底是自己做錯了,再加上,貴妃的話句句義正辭嚴,更是容不得她多話。


    而且,皇帝就在眼前。


    看他的樣子,對這件事似乎也非常的生氣,顯然是因為剛剛,豆兒將那件事抖露了出來,讓皇帝對自己失望了吧。


    這個時候,阮眉也不敢亂說話了。


    隻低聲道:“貴妃娘娘請恕罪。”


    南煙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跪在她身後,一邊臉頰已經明顯紅腫起來的沈憐香。


    慢悠悠的道:“沈婕妤……”


    沈憐香忙俯首道:“妾在。”


    南煙柔聲道:“你,受委屈了。”


    “……!”


    沈憐香的心微微的跳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貴妃會跟之前的惠嬪一樣,將她和僖嬪一個各打五十大板,卻沒想到,她一來,就這樣安慰自己。


    她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一旁的僖嬪,頓時臉色沉了下來,目光如刀一般的緊盯著她。


    反倒是惠嬪,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但,什麽都不說,隻安靜的等待著貴妃的發落。


    沈憐香輕聲說道:“謝娘娘垂憐。”


    南煙又接著說道:“原來,思善門的事竟然是你提點僖嬪的,你有這樣的心思,卻又不出頭,不爭不搶,後宮正需要你這樣的平和之氣。”


    “……娘娘,謬讚。”


    “隻是——”


    南煙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你治下不嚴,竟讓自己的人說出那樣的話,而且,還在思善門中跟僖嬪的人動手?”


    “……”


    “你們可知,思善門內,正是王公命婦守靈之處,你們的一言一行,代表著皇室的顏麵,可如今,你們卻讓皇室的顏麵蕩然無存!”


    她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大驚。


    急忙磕頭求饒。


    南煙冷冷說道:“這件事,本就不該饒,況且如今正是大行皇後的喪儀期間,你們全然不顧大體,爭風吃醋不成體統,本宮斷不能饒!”


    說完,她看向僖嬪。


    沉聲說道:“僖嬪阮眉,縱仆行兇,更是在大行皇後喪儀期間動用私刑,其行惡劣,其德敗壞,不配一宮主位!”


    “……”


    “來人,削了她僖嬪的封號,降為婕妤,遷至樂誌齋禁足,麵壁思過三個月!”


    “是!”


    幾個嬤嬤立刻進來,將阮眉帶走。


    阮眉嚇壞了。


    她進宮以來,一直在後宮橫衝直撞,哪怕對著貴妃也並不太放在眼裏,畢竟自己年輕貌美,她總想著,很快就能承得恩仇,那些生過孩子的老女人,她並不懼怕。


    卻沒想到,進宮這麽久,皇帝一次都沒寵幸過她。


    別說沒寵幸,連見,都沒單獨見過她一次。


    她的心裏原本就有些發虛了,如今又見識到貴妃的雷霆手段,說貶就貶了自己,皇帝在跟前,竟然也無二話。


    隻能連連討饒,可其他的人哪裏容她再說,立刻便將她帶了下去。


    這一下,寢宮中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宮中的老人們,不是沒見識過貴妃的手段,但這一次,跟之前又不同。


    大行皇後薨逝,雖然現在還在喪儀期間,可關於“繼後”的事,大家不是沒有過想象,而一想之下,也隻有一個可能。


    再一看貴妃這樣,眾人自然都明白。


    這是貴妃在後宮立威了。


    南煙又看向沈憐香,沉聲道:“沈婕妤……”


    雖然是處置的阮眉,而且,是將她降為了婕妤,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但沈憐香卻不由得感到周身有些發寒。


    聽見南煙叫自己,哆嗦了一下。


    才應道:“妾在。”


    南煙說道:“今天的事,你受了委屈。”


    “不,不敢。”


    “不過,”


    南煙接著說道:“若非你治下不嚴,也沒有今天的事端。所以,本宮不能偏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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