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樣,南煙的心都酸了。


    不僅僅是她能感受得到此刻祝烽心裏的難過,她跟皇後,就算相處的過程中也有過一些隔閡,甚至一些齟齬,但兩個人終究也算和睦。


    而且,在她病倒後,自己真正擔起了協理六宮之責,才知道平日裏,她的生活有多枯燥,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


    相比起自己得到了祝烽的恩寵,她,真的太寂寞,也辛苦了。


    如今,這樣一個朝夕相處的人要離開,隻從感情上來說,南煙的心裏也感到非常的難受。


    她放下碗筷,伸手過去,輕輕的撫在了祝烽的手背上。


    她的手微涼。


    祝烽的手,也並不溫暖。


    聽著外麵唿嘯的風聲,她抬起頭來,看向暫時糊好了窗紙的窗戶上,樹影晃動,陣陣涼意,伴隨著風聲襲來。


    寒冬,快到了。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相對著,最後,還是祝烽先將自己的情緒從悲傷中抽離出來。


    身為皇帝,他也不允許自己過於沉溺在某種情緒裏。


    畢竟現在,前朝後宮,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


    哄著南煙又吃了一點東西,看著她的臉色紅潤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便說道:“你現在,有力氣了嗎?”


    南煙點點頭。


    又看向他:“皇上問這個做什麽?”


    祝烽道:“外麵的一切都已經收拾好了,朕也讓人收拾好了寢宮那邊。這裏是實在不能住下去了,否則你這個月子坐不好,將來會留下病根的。”


    “……”


    “今晚,就搬去朕的寢宮吧。”


    南煙點點頭,但又看向外麵。


    天都黑了,風聲也很響。


    她想了想,說道:“如今天色都完了,這麽搬過去隻怕不方便,再說了,妾這邊也還沒有收拾好啊。”


    “那你——”


    “不如等明天吧,等明天天亮,妾也讓他們連夜收拾,好歹把一些要用的東西收撿一下,帶過去好用。”


    見她這麽說,祝烽便點點頭:“也罷。”


    “……”


    “那你今晚可要好好休息。”


    “妾知道。”


    兩個人一吃完,守在外麵的小順子便讓人進來收拾了碗碟,又奉上了兩杯熱茶,南煙讓他們先退下,自己仍舊跟祝烽單獨待在一起。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她壓低聲音,輕聲道:“皇上,那個——”


    “嗯?”


    祝烽正喝茶,聽見她叫自己,抬頭看向她:“什麽?”


    南煙的聲音更低了一下,生怕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似得,小聲的道:“兵符……”


    其實,從見到祝烽開始,她就一直想問這個。


    隻是,當時身邊都是人,後來,兩個人開始吃飯,又談起了皇後的病情,讓她無暇他顧。


    這個時候,她也實在按捺不住了。


    小心的問道:“找到了嗎?”


    “……”


    祝烽沒有說話。


    隻看著搖曳的燭光下,他的眉心出現了幾道深深的懸針紋。


    南煙的心都沉了下去。


    她幹澀的開口,道:“沒,沒找到?”


    “……”


    祝烽沒有說話。


    而沉默,就已經是默認了。


    南煙的心像是已經沉到了無底深淵,那種壓抑的感覺讓她唿吸都局促了起來,她仍舊不甘心似得,又追問了一句:“真的,沒找到?”


    祝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奪眶而出。


    她難受得一顆心像是被刀絞一樣,沉聲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


    “為什麽,我為什麽會把這個東西搞丟呢?”


    “……”


    “我,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


    “皇上,我——”


    “好了。”


    祝烽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若是別的什麽東西被弄掉,讓南煙這樣難過,他都會付之一笑,安慰她,但這個時候,他的心情,其實是比她更沉重的。


    因為,他比她更明白,丟失兵符的危害。


    但,也不忍心責怪她。


    畢竟,是自己將兵符交到她的手上,而她瀕臨生產,自顧不暇,又哪裏還能顧得了那麽多。


    隻沉聲說道:“這件事,朕會解決。”


    “……”


    “你不要多想,多想無益。”


    他的聲音低沉,話語簡單,但卻是最有力,也最能讓人安心的。


    南煙抬頭看著他,最終,也隻能輕輕的點頭:“妾知道。”


    祝烽又叮囑了一句:“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其他的人知道,這件事,就在你我……還有黎不傷之間了,明白嗎?”


    “是。”


    祝烽這才拍了拍她的手。


    外麵,仍舊是風聲唿嘯,搖曳的樹影映在窗戶上,好像他們此刻的心境,無論如何,也已經靜不下來。


    仿佛,山雨欲來……


    |


    而在另一邊的太醫院,也是風聲唿嘯,隻是這裏的風中,飄蕩著濃濃的藥香,甚至有些刺鼻。


    除了汪白芷之外,其他的幾個太醫,已經接連好幾天連軸轉。


    不僅是要為貴妃那邊熬煮補身體的湯藥,也要隨時為永和宮提供參湯等物,還有在這一次成國公和惠妃叛亂中,受傷的人,也都在等待救治。


    太醫院的後麵,有幾間排房。


    平日裏,這裏是幾乎沒什麽人的,但此刻,每一間屋子裏都住著一個病人。


    最靠裏側的排房內,就住著翊坤宮的掌事宮女,冉小玉。


    她已經昏迷了兩天了。


    胸口的毒傷,經過清洗,消除了大半的毒性,但還有些毒性沿著血脈進入了身體,這一部分,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好不容易,又給她灌了半碗藥。


    藥很苦,但她竟然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也並不抗拒,喝得還算順利,那太醫也鬆了口氣,道:“幸好不是什麽嬌氣的人。”


    說完,擦了擦汗,轉身走了出去。


    剩下屋子裏,她一個人,不慎安穩的睡著。


    氣息,顯得非常的亂。


    而就在這時,大門又被一隻手輕輕的推開,一雙腳從外麵踏進來,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


    聲音輕得,好像生怕驚醒了床上的人。


    但即便這樣,冉小玉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麽,她微微蹙眉,不安的喃喃道:“誰,誰走過來了。”


    “快,快救人……”


    “快救……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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