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容這個時候也有些弄不明白了,但箭在弦上,皇帝已經問到了她的麵前,她也隻能說道:“這樣的話,就是欺君之罪。”


    “……”


    “皇上,斷不能饒。”


    “斷,不,能,饒。”


    祝烽一字一字,仿佛是鄭重其事的重複了一遍四個字,臉上浮起一點笑容來,像是非常滿意似得,點頭道:“嗯嗯,不錯。”


    高玉容討好的笑了笑。


    而下一刻,祝烽突然臉色一沉,大掌猛地一下拍在桌上。


    就聽“砰”地一聲,震得桌案上的杯盞都跳了起來,一個杯子直接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聲音也震得永和宮中的眾人都幾乎跳了起來。


    隻見祝烽沉聲道:“那,還不向貴妃求饒?!”


    他這話一出,吳菀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坐在椅子裏半晌都迴不過神來;而高玉容,原本這一整天都是失魂落魄,小心翼翼,祝烽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她神魂具碎,幾乎是直覺的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


    一看到她跪下來,祝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而周圍的眾人也都大吃一驚,一時間竟弄不清到底怎麽迴事。


    許妙音眉頭微蹙,急忙轉頭看向祝烽,問道:“皇上這是怎麽了?安嬪她——”


    祝烽道:“問問她幹了什麽好事!”


    許妙音聽到這話,又轉頭看向高玉容,說道:“安嬪,你到底做了什麽?”


    “……”


    “若做錯了事,老實交代,若有可恕之處,本宮還能為你向皇上求情;但你若冥頑不靈,那本宮也斷不會饒你。”


    這個時候,高玉容跪在地上,又是驚惶又是無措。


    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一樣。


    剛剛祝烽突然發難,她直覺的就跪了下來,但現在迴過神來,就感到大事不妙。隻是不知道,祝烽到底知道了什麽,她紅著眼睛,小心的抬頭看向皇帝,瑟瑟發抖:“我,妾,妾沒有——”


    “你還敢說沒有!?”


    祝烽的眼神一冷,突然對著門口道:“把人帶進來!”


    話音一落,就看見幾個小太監押著一個被反綁了雙手,嘴裏也塞著布團的人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


    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這一整天高玉容心心念念的那個小太監德保。


    一看到他,高玉容的三魂七魄都快消散了,跪在地上,全無反應。


    那德保也是一身的傷,甚至臉上都帶著血,被押進來之後,一看到皇帝和皇後端坐在上方,也是嚇得全身發抖,立刻跪了下來,口不能言,也連連磕頭,嗚嗚的亂叫著。


    祝烽使了個眼色,後麵的人立刻抽出了他嘴裏的布團。


    那德保哭喊著:“皇上饒命,皇後娘娘饒命。一切都是安嬪娘娘交代奴婢做的,奴婢實在不敢不從啊!”


    聽到他這麽說,高玉容更是說不出話來。


    而在她身後,此刻還坐在椅子裏的吳菀,並不是還能端坐,而是已經失去了反應,臉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迅速的迴想著事情的整個過程。


    自己有沒有露出破綻,或者,有沒有可能被查出來。


    應該是沒有的。


    沒有的!


    這麽想著,她迅速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的看向祝烽。


    隻見祝烽冷冷的看著那德保趴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碰碰有聲,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已經磕破流血,他才冷冷道:“先不要急著求饒,說清楚你做了什麽。”


    “……”


    “若你實在可恕,朕能饒你一條賤命。”


    “……”


    “若你不老實交代,若你罪大惡極,朕就剮了你!”


    聽到他這麽說,再迴想起皇帝的那些手段,德保嚇得周身發冷,急忙說道:“皇上饒命,奴婢什麽都說。那封信,就是安嬪娘娘讓奴婢傳進宮,傳給魏王殿下的。”


    “……!”


    一聽這話,南煙的目光頓時一閃。


    而眾人都睜大了眼睛。


    但也有些人消息不靈通的,還有些茫然,喃喃道:“什麽信啊?”


    許妙音也立刻說道:“說清楚,什麽信!”


    那德保淚涕橫流,說道:“就是,就是模仿顧家小姐的筆跡寫的那封信,邀約魏王殿下到真覺寺相會。奴婢去真覺寺拿了那封信之後,在外麵找了個人,給了他幾兩銀子,讓他傳信給宮門口的小太監。”


    “……”


    “奴婢又故意引著承乾宮的德海到宮門口去,遇上傳信的,他果然就把信接了,交給魏王殿下了。”


    祝烽沉聲道:“把德海也叫進來。”


    外麵一聲吆喝,立刻就看到承乾宮的德海也走了進來。


    他大概也是被這“三堂會審”的陣仗給嚇壞了,瑟瑟發抖的跪在祝烽和許妙音麵前:“奴婢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祝烽道:“剛剛德保說的,你都聽見了。”


    “是,聽見了。”


    “是否屬實。”


    “確實屬實,”


    德海輕聲說道:“那天,的確是德保約著奴婢,說是到城門口去跟奴婢說件要緊的事,剛走過去,就看到有人自稱顧小姐家的人,來給魏王殿下傳信。奴婢知道,顧小姐跟魏王殿下——”


    說到這裏,他小心的看了帝後一眼,又看了看貴妃。


    然後道:“知道他們相識,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張,接了那信。”


    他這話,說得有些隱瞞。


    但眾人大概都明白了。


    若隻是相識,做奴婢的,尤其是在宮裏服侍的太監可不敢這樣自作主張的接信。顯然是魏王和顧期青的確有些非同一般的關係,他作為跟在魏王身邊服侍的人,知曉主子的心意,才會這麽做。


    祝烽沉著臉道:“你就把那封信給了魏王?”


    “是。”


    “然後呢?”


    “然後,魏王很快就寫了迴信,讓奴婢拿出去交還給那個人。”


    祝烽聽了,微微眯起雙眼,又看向一旁的德保,道:“想必,那封信還是落到了你的手上。”


    德保道:“是。”


    “你做了什麽?”


    德保瑟瑟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奴婢將那封信,交到了,交到了,安嬪娘娘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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