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熱月彎大本營內。


    熬了一整夜,武太歲和坤沙早已經撐不住,迴屋自去睡了,隻有烏倫和胡塞黑還坐在大堂內,眼前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站在地圖前指指點點,正是那軍師龍霆雲。


    太陽慢慢升起。


    但阻截貴妃一行人的人馬還沒迴來,給眾人心裏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他們……隻怕事不能成。


    胡塞黑終於按捺不住,轉頭看向烏倫:“老大,我們——”


    話沒說完,外麵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一個沙匪匆匆忙忙的跑進來,氣喘籲籲的道:“大當家,二當家,軍師,他迴來了。”


    他?!


    聽到這個字,烏倫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派出去一群人,不管事成失敗,至少也應該是一群人迴來,怎麽會是一個人?


    他沉聲說道:“誰?”


    那沙匪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從外麵走進來,正是他的心腹季同。


    一見季同,烏倫立刻臉色大變,起身走了過來。


    “季同,你怎麽了?”


    “大當家的。”


    季同臉色慘白,全身數處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衣裳,此刻都變成了黑褐色,蓬頭垢麵,嘴唇也幹涸的嚇人。


    他喘息著說道:“大當家的,我們中計了。”


    “中計?”


    一聽這話,烏倫的臉色沉了下來,急忙伸手抓住他。


    “怎麽迴事?”


    季同說道:“昨夜我們想要按照計劃阻截貴妃的人馬,原本已快事成,但沒想到,皇帝又帶了一批人馬殺過來。”


    “什麽?皇帝?”


    “是!”


    季同說道:“那皇帝果然非同凡響,他一出現生生逼退了阿豺的狼群,甚至連我們的人也——”


    說到這裏,他仿佛又看到昨夜裏如神兵天降般的身影。


    眼中透出了一些恐懼之色。


    喃喃道:“他,他就好像不是人,他就好像是天神一樣……”


    “……”


    烏倫的眉頭擰了起來。


    而緊跟上來的胡塞黑,聽到這話不由得大怒。


    “季同你怎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什麽天神不天神的,不就是個狗屁皇帝,挨得住我們一刀嗎?”


    季同說道:“你是不知道。”


    “……”


    “我們的人馬全軍覆沒,阿豺被他一刀斬首,連叫都沒叫出一聲來,連那些野狼,平日裏誰都不怕的野狼,看到他連哼都不敢哼一聲,就四散奔逃了。”


    “哼!我看你是被嚇昏了頭。”


    就在他們爭執不休的時候,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走上前來。


    軍師龍霆雲。


    一看到他走過來,烏倫立刻說道:“軍師,你看這——”


    龍霆雲一臉凝重道,也還算平靜的說道:“皇帝神兵天降也罷,他們被嚇破了膽也罷,咱們真正要問的是,為什麽皇帝能夠在那個時候,那個地方出現,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沒錯,皇帝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出現,這似乎才是最要緊的。


    那季同一聽這話,也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忙說道:“軍師這話沒錯,我們的行動的確已經被皇帝探知,所以他才趕來救下了貴妃。”


    “哦?”


    龍霆雲一聽轉頭看向他:“你怎麽知道?”


    季同說道:“昨夜我跟他們一起被官兵俘虜,我偷聽到皇帝和貴妃的談話,貴妃也問了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那皇帝怎麽說?”


    “皇帝說,是有人偷偷的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他才趕來救下了貴妃。”


    “什麽?!”


    眾人一聽,頓時大驚失色。


    難道說,他們中間有叛徒?


    烏倫立刻看向周圍的人,目光變得陰狠兇殘了起來。


    如果他們這裏有叛徒,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報告給皇帝,那他們哪裏還能有命?遲早會被朝廷一網打盡,五馬分屍,甚至連一點灰都不留下。


    他咬著牙,猙獰道:“是誰?這個叛徒是誰?”


    “……”


    龍霆雲沉默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季同,沉聲說道:“你再把皇帝的原話說給我聽。”


    季同又迴憶了一下,然後說道:“昨夜貴妃是在跟皇帝閑談的時候說,皇帝原本是不同意她去白龍城養胎的,皇帝說他正是考慮到這一路上都不安全,可能會遇到咱們偷襲。”


    “……”


    “而且他最後說,若不是他又偷偷告訴朕——”


    “他?!”


    一聽到這個字,龍霆雲和烏倫他們都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立刻問道:“他說的這個‘他’,是誰?”


    季同搖了搖頭。


    “皇帝似乎很小心,一直不肯提這個人的名字。”


    “……”


    “隻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


    “他說那個人告訴他消息用了一個‘又’字。”


    “又……”


    烏倫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字,說著他看向龍霆雲:“軍師,你是有學問的人,你看皇帝這話是什麽意思。”


    龍霆雲沉思一番說道:“這個‘又’字隻怕說明那人在告訴他之前,還告訴了別的人。”


    他說著看向烏倫。


    “那不就是咱們嗎?”


    烏倫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你是說江趣他——”


    話沒說完,一旁的胡塞黑立刻說道:“不可能,江趣不可能背叛我們!”


    眾人看向他:“為什麽不可能?”


    “你們別忘了,他對我們是有所求的,若他背叛了我們,那他的目的就化為泡影了。”


    龍霆雲晃了晃手中的白羽扇:“那二當家的意思是——薛靈?”


    胡塞黑立刻道:“我看就是這個臭婆娘。”


    “……”


    “你們別忘了,她跟那個人都是要離開咱們,他對他們哪裏還有情誼,隻怕巴不得我們都被朝廷一網打盡,死無葬身之地,那他們才高興呢!”


    龍霆雲道:“可以聽到季同剛剛說的話了嗎?他他已經聽到皇帝說了,貴妃去白龍城是為了養胎,而並非你們之前猜測的,他們要過去找解藥。”


    “這——”


    胡塞黑頓時無話可說。


    龍霆雲又說道:“你們之前就一直不信任薛靈,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並沒有將解藥的事泄露給貴妃,貴妃也不是因為解藥而去白龍城。”


    “可至少,江趣傳迴消息,讓我們去阻截貴妃的人了,你難道還要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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