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前方的情況跟我們想的不太一樣。”


    “哦?”南煙急忙問道:“怎麽了?”


    祝烽又低頭看了手中的信一眼,然後神情凝重的說道:“他們說,他們找到了那條路,不過很難走,大軍難以通行。”


    “很難走?”


    “那是一條非常狹窄的山穀,最狹窄的地方,一次隻能並行三四個人。”


    “這麽窄?”


    “嗯,”


    祝烽點了點頭,說道:“大軍要通過這個地方,是很難的。當然,如果要奇襲熱月彎,也用不著大軍行進,隻要一部分精銳進入就可以了。”


    “那他們還擔心什麽,偏要自作主張?”


    “因為,那條路已經快沒了。”


    “快沒了?什麽意思?”


    南煙聽得莫名其妙,祝烽說道:“你還記得那天朕帶著你去看的那個湖嗎?”


    南煙立刻點頭:“記得。皇上說,平時那個湖的地方是沒有水的,但有的時候,地底下又會冒出水來,形成一片湖泊。”


    “沒錯。”


    “那這跟熱月彎的那條路有什麽關係?難道——”


    南煙心念一轉,眼睛立刻睜大了,祝烽見她明白過來,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那條路裏麵,也是這種情況。”


    “有水?”


    “不錯,所以,狹窄的山穀,形成了一條狹窄的河道。”


    “……”


    “因為現在天氣寒冷,那條河道裏的水都結冰了,所以還能勉強在冰麵上行走。”


    “那——”


    “不過這兩天,天氣似乎在漸漸的迴暖,雖然還在下雪,但已經是一些零星的小雪,冰麵似乎開始融化了。”


    “啊?!”


    南煙急忙說道:“如果融化了之後,豈不是——要遊過去?”


    祝烽笑道:“就算不是大軍進入,隻是一些精銳奇襲熱月彎,但士兵的身上還要帶弓弩刀劍,不可能完全的輕裝簡行。這樣遊水會有危險,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


    “所以他們才會說,這條路,快要‘消失’了,才想要先行進入那條路。”


    “那該怎麽辦?”


    祝烽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小孩子去冒險。”


    說完,他拿著信箋直接走到了另一邊的書桌旁,南煙急忙過去,知道他肯定是要寫信的,便立刻為他鋪好信紙,又為他研墨。


    南煙看著祝烽拿起筆來,略一思索,在紙上寫下了一段話——


    爾等此行,探明沙匪之巢穴即可,不可無旨進入。


    此乃大功一件,來日迴京,論功行賞。


    南煙立刻道:“皇上還是不讓他們進去?”


    “當然不能。”


    祝烽寫完,拿起紙來對著上麵吹了幾口氣吹幹墨漬,說道:“兩個小孩子,隻帶了幾個人,如何能讓他們這樣冒險?萬一他們出了什麽事,朕如何跟你交代?”


    南煙笑了笑。


    但,心情卻並不輕鬆。


    之前不知道這條路的情況是這樣,所以一聽到顧以遊他們要自作主張,她就勃然大怒,但現在知道了原因,就有些擔心了。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還能進入熱月彎嗎?”


    “……”


    說到這裏,祝烽的動作微微一滯。


    他立刻又說道:“當然能。”


    “為什麽?”


    祝烽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道:“朕是皇帝,朕做主。”


    南煙原本憂心忡忡,聽見他這麽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哪有這樣的。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聽他的話,可天氣是老天爺做主,老天爺又如何能讓他做主呢。


    不過,看到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南煙倒也沒那麽擔心了。


    畢竟,戰場上,就是他做主。


    祝烽吹幹墨跡之後,讓她拿了一個小小的信封過來裝好封上,然後走出去:“小順子。”


    小順子立刻從遠處跑了過來。


    祝烽道:“剛剛那個人呢?”


    小順子道:“迴稟皇上,奴婢已經讓人帶他下去了,他迴來的路上腿受了點傷,正讓營中的醫官看著。”


    “哦?”


    一聽這個,祝烽的眉頭微微的蹙了一下。


    他的信,原本還打算讓那個侍衛再送迴去呢,這一下,恐怕不行了。


    小順子見他手中拿著信,立刻明白過來,急忙說道:“皇上,他恐怕是走不動了,奴婢另外找人過去送信。”


    祝烽道:“找個可靠的。”


    “奴婢明白。”


    說完,便匆匆的跑了下去,不一會兒,帶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太監走了進來。


    祝烽抬頭一看,笑了起來:“是你。”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過去跟著他上過戰場的韋良。


    韋良急忙對著祝烽跪拜下去:“拜見皇上。”


    祝烽起身走過去,扶起他道:“朕聽說你這一次跟來了,怎麽跟到這裏來了?”


    韋良笑道:“聽說這邊有沙匪,小的也想跟過來看看,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小的拳腳還沒荒廢。”


    祝烽笑了起來。


    雖然韋良已經成了太監,但性情跟在軍中的時候沒有什麽變化,當年跟在祝烽身邊當衛兵的時候,也是打罵慣了,倒是比別的人更親近些。


    祝烽道:“正好,朕也用得著你。”


    “皇上有什麽要吩咐的?”


    “這封信,你拿著。”


    祝烽將自己寫好的信遞給他,那小順子又拿了從剛剛那個侍衛那裏畫好的路觀圖,也遞給了韋良,然後說道:“你按照這個路觀圖,快馬加鞭趕過去,找到顧公子和佟公子,將這封信交給他們。”


    韋良雙手接過來。


    他也並不問是什麽,將信揣到懷裏,又謹慎的按了按胸口,然後說道:“遵旨!”


    說完,便起身要走。


    這時,祝烽又叫住了他:“韋良。”


    韋良停下腳步,急忙又迴過身來:“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祝烽想了想,說道:“路上要小心,這封信一定要快馬加鞭,爭取早一點送到他們的手裏。急著,要緊。”


    聽到他這麽說,韋良的神情更凝重了一些。


    說道:“請皇上放心!”


    說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都尉府的側門外早就給他準備好了一匹馬,那韋良接過旁邊人遞給他的幹糧和水,幹淨利落的翻身上馬,便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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