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雪越下越大,冉小玉護著南煙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迴到了翊坤宮。


    冉小玉滿腹疑惑,想著剛剛建福宮發生的事。


    她剛打算要問,誰知一進大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裏麵,聽見他們走進來,轉頭看向她們。


    南煙一愣。


    “皇——皇上?”


    坐在桌邊的正是祝烽。


    他一隻手吊在桌上,一隻手擺在膝蓋上,坐姿端正,但麵色卻不是太好看,冷冷的盯著他們。


    自從那天晚上,兩個人難得的“同床共枕”之後,因為到了年底,朝政之事又忙碌了起來,所以祝烽這些天都沒有到後宮來,南煙也暫時將他拋之腦後。


    今天,他突然出現,也讓她有些意外。


    但立刻迴過神上,上前跪拜行禮:“妾,拜見皇上。”


    祝烽低頭看著她,卻是眉頭擰著:“你跑到哪裏去了?”


    “……”


    南煙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迴答,祝烽就又沉聲道:“外麵這麽大的雪,連一個手籠都不帶,傘也不打,你是剛好一點,就要把自己凍病了是嗎?!”


    “我——”


    南煙愣了一下,正抬起頭來想要分辯,偏偏,她剛從冰天雪地裏迴來,又被這翊坤宮中的暖意一激,頓時打起了噴嚏。


    “阿嚏,阿嚏!”


    接連兩個,祝烽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你是要氣死朕,是嗎?!”


    原本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國務,想要抽空過來看看她,誰知一來,就聽說她出去的消息,等了半日沒等迴來,祝烽的脾氣就已經有些上來了,再看她迴來的時候,被凍得瑟瑟發抖,頭發上還有雪沫子,知道她這樣不愛惜身體,更是生氣。


    祝烽一掌拍在桌上:“冉小玉!”


    冉小玉也嚇了一跳,急忙跪在南煙的身邊:“皇上。”


    “你的差是怎麽當的?!”


    “奴婢,奴婢……知罪。”


    一看怪罪到冉小玉的身上了,南煙急忙說道:“皇上恕罪,是妾剛剛要帶著她出去,不關她的事。”


    說著,對著冉小玉皺了皺眉頭:“你退下。”


    “……”


    冉小玉遲疑了一下,再看著祝烽鐵青的臉色,雖然生氣,倒也沒有要再說什麽,便知能磕了個頭,退下了。


    等到她退出去,祝烽這才起身,走到南煙的麵前。


    低頭看著她。


    “你給朕起來。”


    南煙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這個時候,也的確感到周身徹骨的冷,瑟瑟發抖,看著她被凍得發紅的鼻梁和耳朵,祝烽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一把,抓住了南煙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甚至有些發燙,南煙冰冷的手被他一握,頓時感到一陣暖流從指間沿著手臂,一下子注入到了心裏去。


    她驀地,哆嗦了一下。


    而祝烽卻還盯著她凍得蒼白的臉龐,咬牙道:“你不把朕氣死,是不算完的,是嗎?”


    “……”


    南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樣的情形,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甚至,曾經耳鬢廝磨的他們,有過比這更親密的時刻。


    但,也許是因為前些日子的冷落,還有這段時間她刻意的疏離。


    這一刻,反倒比過去那些親密時刻,更加讓人心動。


    南煙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如同打雷一般。


    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的心跳會隨著手臂,被他的掌心感知。


    想到這裏,她小心的抬頭望著祝烽,卻見他的臉上,怒意未消,但兩隻手卻又合起來,將她的兩隻小手握在掌心。


    仿佛捧著什麽珍寶一樣。


    半晌,道:“還冷不冷?”


    “……”


    南煙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祝烽就以為她還冷著,又將她的雙手捧到麵前,對著手心裏哈了一口氣,小心的揉搓著她的手。


    其實,以他們的身份,是用不著這樣的。


    隨便讓冉小玉,或者小順子他們送個暖爐來,萬不行,還可以送一盆熱水來,也能很快就暖和起來,但這個時候,兩個人卻都忘了似得,用這種最簡單的方法來取暖。


    而祝烽的手掌上,還有那麽厚的,粗糙的老繭,即使他再小心,磨著南煙細滑的手掌,也像是砂紙一樣。


    他絲毫不知,還問:“還冷不冷了?”


    “……”


    直到這個時候,南煙才低下頭去,喉嚨微微的梗了一下,輕聲道:“不,不冷了。”


    祝烽沒有放開她的手。


    隻是拉著她,走到另一邊的臥榻旁坐下,旁邊是一個小爐子,散發著熱力,讓人也更溫暖了一些。


    這一下,是真的一點都不冷了。


    祝烽才說道:“你跑到哪裏去了?”


    南煙抬頭看著他,沉默了一下,道:“妾,去冷宮了。”


    “……!”


    祝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冷宮?你去哪裏幹什麽?”


    南煙低著頭道:“隻是去,去看看。”


    “……”


    “不過,妾今天在那裏,看到了鳳姝。”


    “……”


    祝烽的眉頭又是一蹙。


    南煙抬頭望著他,輕聲說道:“皇上知道嗎,鳳姝她,她已經瘋了。”


    祝烽的麵色沉冷了下來,淡淡說道:“那又如何?”


    “皇上,她怎麽會瘋的呢?”


    “在大牢裏,關押了幾個月之後,就瘋了。”


    “大牢裏?”


    聽到這三個字,南煙驀地又打了個寒顫。


    她,也是曾經下過大牢,而且也被行刑過的,就是不知道,鳳姝到底經曆了什麽,她那樣曆經風霜的女子都會瘋癲,隻怕情形是非常的殘忍。


    而且,現在她瘋了之後,又被關到冷宮,還是那樣一個破舊的地方。


    守著她的人對她也冷酷無情。


    眼看著南煙的神情黯然下來,祝烽皺了皺眉頭:“怎麽,你覺的朕對她太殘忍了嗎?”


    “……”


    “你可知道,國法無情!”


    南煙遲疑了一會兒,才抬頭望著他。


    “妾當然知道,國法無情。”


    “……”


    “可是,妾曾經也犯過錯,打入大牢,也打入過冷宮,也沒有她這樣,就像是關——”


    就像是關一頭畜生似得。


    這話,南煙自然是說不出口。


    但即使她說不出口,祝烽也明白她要說什麽,頓時,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拿她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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