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望著他,乖乖的張口。


    咕嚕的一聲,剛剛喝進去的藥又被吐迴了碗裏。


    等到她吐出來,祝烽一直繃著的一口氣才總算鬆緩了下來,這時,汪白芷他們也急匆匆的趕了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皇,皇上。”


    祝烽又瞪了南煙一眼,這才鬆開了擰著她臉的手。


    頭也不迴的道:“汪白芷,你過來嚐——過來看看,這是什麽藥!”


    “是。”


    汪白芷立刻上前,接過藥碗,當然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樣還去嚐,也不用嚐,他隻一聞就聞出來了。


    “皇上,這是安胎藥!”


    “什麽?!”


    他的話音一落,跪在地上的念秋驚得低唿了起來;而正好,剛剛還在外麵忙碌,看到祝烽他們突然迴來,也急忙趕過來的彤雲姑姑,剛剛走到門口,也被這句話嚇得瞪大了雙眼。


    她連請安都忘了,急忙奔過來。


    “這——”


    望著汪白芷手中的藥碗,再一聞。


    頓時大驚失色。


    這碗藥,真的是安胎藥!


    彤雲姑姑這個時候人都有些懵了,看看那藥碗,再看看臉色蒼白,眉頭微蹙的南煙,不安的道:“怎麽會這樣?娘娘喝的不是附子湯嗎?怎麽會變成安胎藥?”


    祝烽和汪白芷對視了一眼。


    別人還不知道,他們兩現在,已經明白過來。


    貴妃的附子湯,和寧妃的安胎藥,被換過了。


    彤雲姑姑急忙又走到南煙的身邊,焦急的問南煙:“娘娘,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南煙搖搖頭:“沒有啊。”


    安胎藥雖然不是她需要的附子湯,但裏麵的藥材對身體無害,所以即使喝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隻是——


    彤雲姑姑還有些不知所措,而汪白芷已經上前一步,沉重的問道:“貴妃娘娘,你這些日子喝的‘附子湯’,都是這樣的嗎?”


    南煙說道:“我,我不通藥理,也不明白。”


    祝烽看了她一眼。


    汪白芷想了想,道:“附子湯味道辛苦,也就是說,很辣嘴;但這一副安胎藥中,杜仲、菟絲子,還有阿膠的用量較大,所以味道比較甘甜。”


    南煙想了想,說道:“我這陣子喝的藥,就是比較甜。”


    “……!”


    汪白芷倒抽了一口冷氣。


    彤雲姑姑也白了臉:“娘娘,你喝的,一直都是安胎藥啊!”


    “真的嗎?”


    南煙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安胎藥?怎麽會呢?”


    “……”


    “安胎藥怎麽會送到我這裏。”


    祝烽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眾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剛剛被玉公公他們帶過來,已經嚇得全身筋骨酸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禦藥房的小太監。


    祝烽道:“說,這是怎麽迴事?”


    那小太監已經嚇得快要厥過去了,連連磕頭:“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隻是在禦藥房負責送藥的,每次藥煎好了之後,就會放到桌上,奴婢是按照托盤裏的牌子來送。那牌子上,的的確確寫得很清楚,是貴妃的藥啊!”


    他一邊說,一邊磕頭。


    咚咚咚的聲音,震得整個寢宮都在響,不一會兒,額頭上就磕出了血。


    看他的樣子,好像的確不知道。


    可祝烽心頭的怒火,不會因為他們的“不知道”,就此熄滅。


    他寒著臉,先對汪白芷說道:“這副藥對她有什麽影響?”


    汪白芷急忙說道:“迴皇上的話,雖然藥不對症,但安胎藥中的藥劑大多都是對女子身體有益的,所以貴妃娘娘喝了那藥,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那她怎麽還病成這樣?”


    “藥不對症,附子湯才是驅寒止咳的良藥,這副藥並沒有這樣的藥效;再加上,娘娘前些天又受了風寒,病上加病,就——”


    祝烽的臉色一沉。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皇後娘娘駕到。”


    聽到這個聲音,寢宮內的眾人都紛紛起身,南煙也抬起頭來,隻見許妙音帶著幾個宮女,從外麵款款走了進來。


    眾人立刻跪拜:“拜見皇後娘娘。”


    許妙音徑直走進來,一眼就看到南煙躺在床上,但她還是先對著祝烽跪拜下去。


    “妾拜見皇上。”


    祝烽低頭看著她:“平身。”


    “謝皇上。”


    “皇後今天怎麽過來了。”


    “哦,妾一大早就聽說,貴妃到了皇上的寢宮,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說著,她走到床邊:“妹妹,你怎麽樣?”


    南煙抬頭看著她,剛要說話,又止不住的輕咳了兩聲,好不容易止住,才輕聲道:“妾失態了。皇後娘娘,妾沒什麽要緊的,隻是——吃錯藥了。”


    “什麽?”


    “禦藥房弄錯了妾的藥,妾一直喝著安胎藥。”


    “安胎藥?”


    許妙音眉頭一皺,立刻明白過來什麽:“寧妃的安胎藥?”


    “正是。”


    南煙說道:“剛剛太醫才說,藥不對症,所以妾這些日子一直為寒症所苦。”


    “這,怎麽會這樣?禦藥房的人也太馬虎了,連這樣的錯都犯!”


    許妙音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滿麵怒容,迴頭瞪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小太監,怒道:“你就是禦藥房的人?”


    那小太監額頭上的血都流到臉上了,慘不忍睹。


    這個時候麵對皇後的憤怒,更是嚇得全身顫抖如篩糠一般,連連道:“皇後娘娘饒命,奴婢真的不知啊。”


    許妙音怒道:“把禦藥房的人給本宮叫來!”


    一聽這話,那小太監倒是鬆了口氣。


    畢竟,如果自己繼續留在這裏,錯的就是自己,但讓他去把禦藥房的人叫來,查的就是別人。


    於是,立馬從地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但祝烽卻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不過,不等他的話出口,一旁靠坐在床頭的南煙已經說道:“皇後娘娘是該治一治禦藥房的人,連這樣的錯都能犯。若那一天送來的是毒藥,妾豈不是死得冤枉?”


    “……”


    那小太監更是一溜煙兒的跑了。


    而聽到她這麽說,祝烽後麵的話就有些說不出來,隻微微蹙眉,轉頭看了她一眼。


    卻見南煙不動聲色,隻掖了掖被角。


    那小太監跑出去,到禦藥房去傳了話。


    但消息更快的,在宮中各處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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