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著淚,卻倔強的說道:“你,夠了嗎?”


    “……”


    看著她滿是傷痛,卻又倔強的眼神,祝烽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原本以為不痛,可隨之而來的痛楚,卻慢慢的開始蔓延到他的四肢五體。


    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隻是看到她落淚,隻是看到她痛苦的樣子,自己竟然也痛了起來。


    他用力的咬著牙。


    原本將腦中的理智之弦燒得一根不剩的業火,這個時候慢慢的熄滅了,隨之而來的除了痛楚,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他低聲道:“南煙……”


    而南煙慢慢抬起手來,將手臂橫在眼上,像是不忍看到此刻自己身上的慘狀,又像是無法麵對這一刻他們依然破碎的關係。


    眼淚,不斷的滾落下來,和她唇瓣上的鮮血混成一片。


    淒慘,又淒涼。


    祝烽的心更沉了一些:“南煙。”


    “……”


    “你為什麽——”


    明明,自己才是無所不能的九五至尊,明明,自己隻要動動小指頭就可以讓她生不如死,明明是自己,占盡上風。


    為什麽到最後,贏的還是她?


    隻是看著她落淚,他就敗下陣來了。


    他一隻手伸向淚水肆虐的臉頰,像是被那滾燙的淚給燙了一下,他縮迴手來,全身有些無力的覆在她的身上,將臉也埋在她的頸項中。


    眼淚,沿著她的臉頰,頎長的脖子流淌下來,似乎也沾染到了他的臉上。


    鹹澀的滋味,一下子流到了他的心裏。


    他長歎了一聲,翻身躺倒了她的身側,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並肩躺著,什麽都不說,卻有一種苦澀的味道,在靜謐的空氣裏彌散著。


    不知過了多久,南煙才將橫在眼睛上的手臂挪開。


    晦暗的光線下,她的眼中有淚,卻無一點溫度,更無一點感情。


    連開口,聲音都是幹澀的:“看來,皇上是夠了。”


    說完,她起身。


    祝烽卻沒有動,他隻是聽著她慢慢的起身,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是她勉強將被自己撕裂的衣衫掩起來,但實在掩飾不了,南煙索性走到另一邊,從衣架上直接拖了一件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


    裹得嚴嚴實實,好像當初,他將自己裹在他的衣裳裏一樣。


    隻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南煙沒有迴頭,隻平靜的說道:“若皇上沒有別的吩咐,妾告退。”


    祝烽果然沒有說話,而南煙也並不停留,她撩開帳子,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聽著帳子被掀起,又落下的聲音。


    營帳中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寂靜裏,祝烽過了很久,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微微晃動的帳子,聽著外麵傳來的一些人低聲的議論。


    而他的眼神,比之前,更深邃,更黑了許多。


    南煙……


    南煙的倔強中,多了一些東西,是過去沒有的。


    若是過去,他是不會有這樣的敏感,可這一次,他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兩個人曾經那樣的親近,她的改變,哪怕一絲一毫,他都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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