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進來看到她跌倒在地,她就已經嚇得肝膽俱裂,現在,南煙什麽都知道了。


    她,會不會真的受不了?


    冉小玉咬著牙,艱難的做出一點微笑的表情,然後說道:“怎麽會呢?皇上怎麽會去建福宮?他向來都不理那個康嬪的啊。”


    “……”


    “一定是剛剛,康妃他們來胡言亂語對不對?娘娘,你怎麽能信他們的話呢?”


    “……”


    “皇上——沒有,他沒有。”


    “……”


    “他隻是生氣而已,就會把你接出去的,到時候你們——你們又能像之前一樣了。娘娘你,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啊。”


    “……”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還一直握著南煙的手。


    而南煙,也一直定定的看著她。


    雖然她的話,都是在安慰她,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南煙的手在一點一點,很明顯的變涼。


    她看著冉小玉的目光,仿佛也在變涼。


    等到冉小玉目光閃爍,心虛的說完了之後,就看見南煙突然一笑,說道:“是嗎?”


    “是,是啊。”


    冉小玉甚至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


    “……”


    南煙又看了她一會兒,那笑容漸漸的變得安靜了起來,說道:“這樣就好。”


    “……”


    “小玉。”


    “娘娘有何吩咐?”


    “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好!”


    冉小玉也不管她是剛剛醒來,急忙又扶著她綿軟的身子躺下去,手中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


    躺下去之後,南煙又翻了個身,麵朝裏麵。


    這樣,也好。


    冉小玉沒有撒過謊,尤其沒有在她麵前這樣撒謊,剛剛就生怕自己路出馬腳,更怕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現在,她背對著自己,總是要好些的。


    於是,她還小心的將一件外衣搭在了南煙的身上。


    雖然現在還是盛夏,天氣炎熱,可她剛剛小產,是不能著涼的,但是,這個冷宮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原本會照應他們的人,因為祝烽的態度,也根本不來了,所以,她連一條毯子都沒有。


    蓋好之後,冉小玉鬆了口氣,轉過身去。


    一時間,對著這個空蕩蕩的,破舊冷清的房子,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但這時,她聽到了一陣小小聲的抽泣聲。


    冉小玉一愣,急忙迴過身來,卻見南煙背對著她側臥在床上,看不到她的臉,隻能看到她消瘦的肩膀在微微的抽動著。


    她——


    冉小玉頓時明白了過來。


    聽著南煙小聲的,像是生怕驚醒了自己的抽泣聲,她更是心酸,走過去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的撫在南煙的肩上。


    “娘娘……”


    南煙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再說話。


    隻有一陣淒然的低泣聲,在這個寂寥又冷清的冷宮裏響著。


    |


    屋簷上,最後一滴積水滴落下來,啪嗒一聲,將下麵的青石板洗刷得幹幹淨淨。


    一個沉穩的腳步,也走到了禦書房的門口。


    玉公公正從旁邊走過來,一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立刻愣了一下:“黎指揮使?你怎麽來了?”


    來的人,正是黎不傷。


    一看到他,玉公公頓時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昨晚將小產的貴妃一路抱迴冷宮的,就是這位黎指揮使。


    皇上昨天雷霆震怒裏,至少也有一分,是在他身上的。


    如今,他卻又來了。


    對於這位黎指揮使的來曆,玉公公一直都不太清楚,隻知道他是貴妃和皇上在邕州邊境“撿”迴來的,若說關係,皇上對他的確跟別人不太一樣,可這種不太一樣,又完全稱不上親近。


    甚至,玉公公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那種無法宣之於口,甚至也不能為外人道的敵意。


    他說道:“黎指揮使還在?皇上他今天——恐怕不一定會過來了。”


    “玉公公。”


    黎不傷對著他說道:“昨天的事情——我來向皇上迴話。”


    “……哦。”


    “皇上呢?”


    玉公公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半晌歎了口氣,說道:“皇上還在建福宮,暫時不會過來。黎指揮使你如果有話要迴,晚些再來吧。”


    黎不傷的神情微微一凜。


    半晌,喃喃道:“建福宮?”


    “……”


    “就是那位,康嬪娘娘嗎?她昨夜侍寢了?”


    玉公公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要知道,這種後宮的事,雖然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人會真的開口問,更何況黎不傷是錦衣衛指揮使,身份特殊,更不應該這樣問。


    於是說道:“皇上召誰侍寢,可是後宮的事了。”


    這時,黎不傷的臉上仿佛閃過了一絲笑影,但當玉公公仔細看時,又什麽都看不到了,仿佛那隻是他的錯覺一般。


    黎不傷立刻說道:“我知道了。”


    “那,黎指揮使你——”


    “我還是要在這裏等皇上,昨天的事,我必須要給皇上一個交代。”


    “可是——”


    玉公公猶豫著:“皇上今天免朝,就不一定麽時候過來了。”


    “無妨,我可以等。”


    說到這裏,他想了想,又對著玉公公說道:“玉公公,不知道貴妃娘娘她——”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見一個低沉的,冰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與你何幹?”


    一聽到這個聲音,黎不傷的心下意識的跳了一下,急忙迴過身去,玉公公也抬起頭來,就看見祝烽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


    明亮的天光照亮了他的臉,還是和過去一樣,輪廓分明又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透著無比的威嚴和壓迫感,可是,今天的他,又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鬱。


    好像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陰霾當中。


    兩人急忙對著他跪下行禮。


    “拜見皇上。”


    祝烽的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裳,當他走過來的時候,衣角輕擺,跪在他腳邊的黎不傷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氣。


    那,仿佛應證了昨夜的一場肌膚相親,耳鬢廝磨。


    黎不傷低著頭。


    即使極力的壓抑,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的勾起了一點,幸好,他的頭埋得很低,除了自己,隻有天地知曉這一瞬間,他的心情。


    而祝烽冷冷的看著跪在腳下的他。


    半晌,突然道:“玉福。”


    “奴婢在。”


    “讓禮部的人過來,朕要冊立康嬪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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